貪官“飼養員”

一位朋友對行賄者好有一比——貪官“飼養員”。意思是說，貪官既是他們自己“貪”出來的，也是某些“飼養員”“喂”出來的。這個比喻真如醇香老酒，越品味道越綿長。

將行賄者“暗喻”為貪官“飼養員”的，還有“云南紅”酒業董事長武克鋼先生，他公司的大會議室里赫然寫著“支持政府搞廉潔，官員到此莫伸手”的標語，并有兩句喊得很響的口號。一句是：“不要慣壞了公務員”；另一句是：“貪官是我們喂出來的，受賄是我們行出來的”。他先生不但在會議室懸掛標語，喊出“不喂貪官”之類的口號，還采取了不“喂”貪官的具體行動——有位沒有事先通知就“大駕光臨”“云南紅”的副省級干部，被門衛擋了駕，他不但沒有責怪門衛，還給了門衛1萬元獎金。

雖然已遭法辦和被媒體曝光的云南省的省級貪官數量不少，但我們絕不能就此主觀判斷沒有事先通知就到了“云南紅”的那位副省級干部是個準備撈什么個人好處的貪官——或許那位副省級干部輕車簡從“殺到”“云南紅”，恰恰是難能可貴的“微服私訪”，想深入實地“考察”一下在全國釀造業聲名顯赫的“云南紅”酒廠真實的生產經營狀況哩。武克鋼先生獨斷地重獎那位將副省級干部“擋駕”的門衛，說不定是“賞賜無度”，制造了一起“冤假錯案”，但筆者對武克鋼先生“不喂”貪官的這種“壯舉”(如果可以稱為壯舉的話)又不能不表示由衷的欽佩，即使他“矯枉過正”，犯了一次“賞賜無度”的小小錯誤，照我看都是可以諒解的。

“貪官是我們喂出來的，受賄是我們行出來的。”將這個“喂”字用于對貪官行賄，何等的形象深刻。“喂”者“給動物東西吃”或“把食物送到人嘴里”也。雖說世界上喂的對象形形色色，但“喂”都是有目的的。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不會有無緣無故的“喂”。喂’嬰兒是為了使嬰兒茁壯成長；喂母雞是為了讓母雞多產蛋，喂公雞是為了讓公雞快長大；喂奶牛是為了多擠奶，喂耕牛是為了好耕田，喂魚是為了搞多種經營賺錢，喂豬是為了有肉吃，喂看家狗是為了防賊，喂哈巴狗是為了開顏解悶，喂貪官呢，當然是為了供自己驅使，多產“金蛋”。“喂”是投入，“喂”追求“產出”，如果只“喂”沒有“產出”，恐怕也就不會有人去當貪官“飼養員”了。不久前，北京某公園喂的一大批孔雀因賺不了錢，主人就將那些美麗的孔雀宰了賣肉，鬧得輿論沸沸揚揚。

不可否認，貪官中有黑著心腸撕破面皮張開血盆大口“索”的，如同貪婪的豬將嘴扎進地里“拱食”，如同兇殘的狼鉆進圈里叼羊，但也有主動“喂”的——行賄者千方百計手找機會“飼養”貪官，為腐敗之風推波逐浪。面對“飼養員”“喂”的強勁勢頭，連一些身居要職者都發出了“擋都擋不住”的驚嘆。也正是因為有人當“飼養員”，才將貪官越喂越驕橫，越喂越膽壯，越喂越心黑，越喂越胃口大，越喂越“肥實”。媒體曾披露，有位干部因小恙住進醫院，僅“慰問金”就收了幾十萬元。那一筆筆的“慰問金”，不就像是給奶牛喂草給看家狗喂食一樣在“喂”貪官么?沒人上桿子“喂”，他能一個接一個的打電話去要?那幾十萬元他能“吃著”?我這么說，絕不是說世上因為有人“喂”才有貪官。“喂”是外因，“吞”是內因，“喂”的外因通過“吞”的內因起作用。如果某官“不張口”，別人能敲開牙縫“灌”?即使有人將“食物”“灌”進他的嘴里，他硬是不往肚子里“咽”，不但不“咽”，還將“喂”他的“手”一口“咬住”，“咬”得“喂”他的“手”骨碎筋斷，誰還敢再去“喂”?他能變成貪官?

人都是有弱點的。面對金錢，既有“刀槍不入”的“圣人”，也有見錢眼開的常人，甚至還有見利就鉆的惡人。給貪官當“飼養員”，說輕點，是陷“革命同志”于不義，說重點，是拍貪官的馬屁，與貪官同流合污。所以我覺得，即使我們自己還沒有具備與貪官面對面作斗爭的勇氣，至少不能當腐敗分子的“飼養員”，助貪官“成長”。認真研討貪官之所以成為貪官的原因，不能不佩服，武克剛先生“貪官是我們喂出來的，受賄是我們行出來的”這句話透出超人的清醒，算得上是反腐倡廉的一句箴言。

圖：陸華 編輯：盧勁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