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齡是一個足夠神奇的存在,每一個無意義的阿拉伯數字放在年齡上都可以有一個纏綿悱惻的解釋。
《誘僧》中的公主有這樣一句臺詞:“我從來沒有想過會活到30歲。一生一世,并不長久。”纏綿悱惻到不知所云。30歲本來就是非同一般的微積分相對論一樣的年齡,何況再加上“一生一世”這樣曖昧的詞匯呢?
考慮30歲的問題實在是太難了,打小我的數學成績就不怎么好。其實24歲都已經夠曖昧了,一不小心就栽進24了,我。
肖洛霍夫23歲就寫出了《靜靜的頓河》,還比我小一歲呢。說這話有狂傲的嫌疑,人家肖洛霍夫是肖洛霍夫,我是我,不能比。其實也不是狂傲,我一直以我是我而不是肖洛霍夫或者李敖福柯愛因斯坦牛頓帕斯卡爾而備感自豪,都堅持自豪23年了,而且還準備一直堅持下去。我真的是這么想的。
我想想,我都在這個烏七八糟又不乏美好的世界上活了將近24年了,其間種種,不忍述及。
所以23歲那一年,就夠了。在我為24歲做準備的那一年里頭:
我終于被一個女孩甩了,被另外一個女孩拒絕了,對“我扶著窗子,就像風扶著空空的杯子”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喝酒了,但沒有喝醉;
讀了《中國大歷史》、《思想錄》、《中國電影史》、《夢的解析》、《世說新語》、《禮記》、《民事訴訟法》、《經濟學原理》、《玫瑰花與肉丸子》,《三聯生活周刊》缺了兩期,《書城》缺了三期,又讀了半遍紅樓,找到了半本三國等等,亂七八糟沒有章法;
改了一個劇本,排了一場話劇,演了一個角色,受到一次采訪,得到兩次表彰,寫了三篇文章;
有兩個晚上沒有睡覺,三個白天在睡覺;
見到了李敖、魯豫、文興宇、杜雨露、楊振寧、朱軍、阮次山、龍永圖、蘇菲·瑪索、多年未曾見面的表哥;
在新華社實習了三個月,認識了糖魚、大圣、婉兒姐、劉很難寫;
在中關村中央民族大學的操場上沒命地狂跑31圈;
在枯黃的草原上騎一匹瘦馬狂奔2英里;
在火車硬座上于眾目睽睽之下寫日記;
開始在天涯上建設自己的博客,開始在MSN上發送震動;
開始完善自己的大男子主義觀;
知道明朝也有好皇帝,比如憲宗,覺得好的導演應該堅定一個想法堅持下去,比如塔爾科夫斯基;
爬上了長城,和一個超級漂亮的英國女孩愉快地合影,同時發現自己的英語口語超級爛;
沒有和初戀情人重逢,沒有動手術,沒有被人追債,沒有欠老師作業,沒有讓爹媽為我驕傲,也沒有讓爹媽為我擔憂;
到首都機場去接一個朋友差點兒沒找到出口,到國家圖書館去冒名借書差點兒被認出,到北大百年講堂去看一場《雷雨》差點兒因遲到被拒之門外;
希望有人給我買臺剃須刀沒能如愿,一咬牙,就開始牙疼,偶爾傷風,時常頭疼,踉踉蹌蹌就活過了23奔到24了。
24了我,有什么不同?一如既往地驕傲一如既往地戰戰兢兢一如既往地一貧如洗,卻也準備在27歲之前開上自己的車。
我的愿望不再是一臺飛科剃須刀,而是一輛紅色的奇瑞QQ0.8。知道了也不勞煩您送,大家都不容易。
(甘浩云摘自《中國青年報》 草草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