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書人/編譯
特工潛入毒犯們的秘密行動之中,成功破獲了迄今為止世界上最大一起毒品走私案,逮捕了其中的兩個大玩家。但是,一個綽號叫“狐貍”的毒梟卻狡猾地逃脫了。
近十年來,特工們歷盡艱辛,足跡踏遍中國香港、美國、澳大利亞、新加坡等地,一直追到倫敦。
神秘人
一個下午,四十出頭、高大、健壯的拉瑞·布朗特——美國反毒品機關(DEA)專家——正站在香港船泊場的小碼頭上,饒有興致地欣賞維多利亞港迷人的景色。這里是一個與華盛頓布萊恩市迥然不同的繁華世界。
布朗特從小就羨慕海員們自由自在、新奇浪漫的生活。因此,一到這里,他立刻被碼頭上巨大的油輪、輪渡和豪華游艇吸引住了。此時此刻,他肩負著一項特殊任務,根本無暇顧及眼前的一切。他正在等一艘白色豪華游艇,游艇將物色去美國接船、卸貨的本土人員。
他由一位年輕的DEA特工希爾瑪·維特配合行動,兩人裝扮成只要有高酬勞,什么都肯干的、小鎮上貪心的漁民。
國際上最大毒品團伙的秘密行動早就開始了。幾個月前,DEA特工在曼谷逮捕了一名中號毒品販子。為保住性命,他供出一個已脫離美國國籍的重要組織。該組織曾往美國運送過十五年大麻。現在,他們又準備了整整一船大麻,企圖運離越南。
官方即刻從DEA、美國代言人辦公室、美國海關、以及海岸警備隊調集了一批得力人員,準備徹底摧毀這個組織。布朗特被指派去查找大麻的運達地點。
幾分鐘后,一艘五十英尺長的白色游艇朝碼頭駛來。布朗特瞥一眼手表,心中冷不防一驚,與約定的時間幾乎分秒不差。他想,這伙人絕對不是一群烏合之眾。
為證實過去的“真實”經歷,布朗特隨身帶了幾張他自己拍攝到的停泊在布萊恩港口的船隊照片。登上游艇后,上面的人什么也沒說,又駛出碼頭。布朗特心里有些緊張,瞥了眼身邊的維特。毫無疑問,一旦露出破綻,他倆肯定會葬身海底。
游艇小艙房里坐著三個男人。他們自稱是塞繆爾、杰迪和邁克爾。布朗特暗暗地與在DEA辦公室里看到的照片核對,認出了塞繆爾和杰迪。這兩個人過去一直在駐東南亞的美國特種部隊里供職。他們機敏、健壯,皮膚呈棕褐色。二十世紀七十年代被解雇后,干起了販毒走私的營生。
但是,布朗特卻沒認出那個叫邁克爾的人。他足有六英尺高,體重一百八十磅左右,留著一頭淺色短發,右手指上戴著一枚鑲有碩大緬甸翡翠的金戒指。
塞繆爾和杰迪同布朗特攀談時,邁克爾只是靜靜地站在一旁觀看,一聲不吭。直到最后,他才突然插話道:“以前,你們的傳教活動遭到過攔截嗎?”聽得出,這個帶有濃重英國口音的紳士,曾經受過良好的教育。
“沒有,從來沒有。”布朗特拍著胸脯向他擔保,“我們有自己的船塢。”
邁克爾目無表情地點點頭,又沉默了。
塞繆爾簡單地介紹行動方案:“我的人運到后,自會把船排靠到你們旁邊。卸貨可能要花兩天的時間。”布朗特暗暗地吃驚,“兩天?那該是多少貨!”
簡短談話一結束,游艇又把他們送回碼頭。眼看著游艇開走,布朗特才長舒了一口氣,轉身對維特說:“看來,我們已經通過第一關。”
幾個星期后,布朗特又與那三個人見面了。不過這回,除了塞繆爾和杰迪,另一位是美國退休人員布賴恩·丹尼爾,他同樣儀表堂堂,一副紳士模樣。布朗特了解到,這人長期定居香港,娶了個有著廣泛社會關系的泰國女人。憑著她的關系,丹尼爾輕而易舉地當上了老撾大麻的供應商,能調動越南軍車把大麻從金三角帶出,裝到一艘停泊在峴港(越南港市)里的別號叫“母親”的船上。
“從現在起,” 塞繆爾對布朗特說,“你叫蓋斗,我是海閣。”
布朗特將自己的傳真機號碼告訴了塞繆爾。其實,這是他安裝在西雅圖辦公室里的專線。
回到西雅圖后,布朗特察覺到情況復雜。他想,綽號既可以做內部的聯絡暗號,又可以以防萬一,一旦警方發現也成不了證據。看來,這次行動的主腦是塞繆爾和邁克爾。但這次邁克爾為什么不來呢,此人究竟是誰?
布朗特急忙到舊情報資料里仔細翻查,終于找到了一點線索。早在兩年前,加拿大海關在一次特別行動中,已對塞繆爾和他的英國同伙產生了懷疑,無奈沒找到任何證據可以起訴他們。報告中夾有那個英國人的護照照片,布朗特凝視半天,最后斷定這個英國人就是他們一直追捕的綽號叫“狐貍”的人。
此人全名是邁克爾·格利夫·福崴爾,現年四十三歲。警方認為,在過去的十四年里,他就是那個把大麻偷運進美國的人。但是,除了這一點,以及每次行動他總要派兩個人上路外,其余的警方幾乎什么也未掌握。
海上較量
“把這艘最大的船派給你們,”西雅圖位于第二大街上的杰克遜聯邦大樓里,布朗特對第十三警備區的軍官們說,“與‘母親’船的會合處是六個預計點之一,即西邊六百海里范圍。你們的任務是及時扣押大麻船,抓住邁克爾‘狐貍’。”
可是,一個多月過去了,布朗特沒有接到任何行動的消息。直到盛夏的一天,DEA的傳真機才突然響起。上面說:“母親”上路了。
布朗特按照事先約定的方案,立刻驅車趕往西雅圖國際航空公司創建的紅獅飯店,準時與等在那里的杰迪碰了頭。杰迪交給布朗特一臺輕便收音機和一份十五頁的行動計劃。
布朗特猜測,已有十五年販毒經驗的這伙人,做事一定非常謹慎,其中真真假假、聲東擊西的計謀絕不鮮見。當然,他也十分清楚,自己一旦指揮失誤,必定被追究責任。經過整整一夜冥思苦想,他決定主動出擊。欣慰的是,自己尚未暴露馬腳。
次日,海岸警備隊快輪“豹韋爾”號從三十六號碼頭駛出。不久,它就以二十九節的速度飛速駛進太平洋。
這艘三百七十八英尺長的快輪上裝有兩架二十五毫米的機關槍,外加一架二十毫米的重型炮;船艏還有一門防空用的機關炮;船上載有二十名軍官、一百四十八名水手、一架直升機和七只小舢板。
與此同時,七百二十海里外,塞繆爾正在“英康特·貝”船上密切注視著海上的動靜。
“英康特·貝”上裝有最新的電子儀器和兩套雷達系統。船內設有一個淡水制造廠和五百多噸高速柴油引擎燃料,這意味著塞繆爾等人中途不用停靠就能橫跨太平洋。桅桿上隱秘的天線以及電子設備讓它能夠隨意在海洋中行駛而不易被發現。這是一艘經過特殊制造的船,不僅配有破冰的船體,而且,即使在驚濤駭浪中也能維持十六節的速度,后甲板足有網球場般大小。
邁克爾用羅奧韋里·科波雷森的名字,花巨資買下了這艘船。羅奧韋里·科波雷森是巴拿馬人在倫敦組建的國際貿易公司,駐扎在庫克島上,是邁克爾為達到掩蓋販毒行徑的目的建立起來的。
幾天后的黃昏,這艘船已靠近美國北部。就在塞繆爾剛要告訴布朗特確切的接頭地點時,忽然看見正前方一架橘黃、藍、白三色交錯的飛機正在天空盤旋,這是一架C130海岸警備隊的監視飛機。
他立刻命令輪船掉頭,全速行駛,但太遲了。大約一個半小時后,塞繆爾看見另一艘船出現在他的雷達屏幕上,就在距離不到一百碼時,對方發出命令,示意塞繆爾停船接受檢查。
塞繆爾蔑視地答道:“我是在國際海域里航行的巴拿馬船只,你們沒有這個權力。”
“豹韋爾”領隊再一次命令停駛,接受檢查。此時,快輪已貼近毒品船。但“英康特·貝”號仍舊沒有準備停下來的跡象。
同一時刻,西雅圖海岸警備隊辦公室接到“豹韋爾”的請示報告。辦公室指揮官隨即發出指示,“準許對準它的船頭開炮。”
幾分鐘后,一枚炮彈在距離“英康特·貝”船頭兩米處的地方爆炸。塞繆爾堅定地把握著他的方向。跟著,另一枚炮彈越過“英康特·貝”的船頭,塞繆爾依然不停。
直到傍晚七點,警告再次從“豹韋爾”號上發來:“全體人員立刻從機房里出來,我們要摧毀這艘船。”
過了一會兒,一顆穿甲彈猛烈洞穿“英康特·貝”的左舷,在機房里翻飛。
就在這時,邁克爾從他在新加坡的基地打來電話。塞繆爾對他說:“邁克爾,他們不會打死我們吧?他們始終在攻擊我們的發動機——什么?你的意思是不相信我?” 塞繆爾憤怒地把話筒對著外面。槍炮聲震耳欲聾。
塞繆爾收回話筒,繼續說道:“現在你相信了吧,邁克爾?”
線路突然斷了。
逮捕
連續的炮擊讓“英康特·貝”的機房和船舷受到重創。當船身開始傾斜時,塞繆爾才投降。翌日,這艘帶著七十多個洞的船被拖進西雅圖南塔科馬港灣,同時,塞繆爾和他的人也被監禁起來。
幾天后的檢查發現,“英康特·貝”號上裝的全是大麻,藍色尼龍防水布下掩蓋有八千余包。布朗特撕開其中一包,去掉覆蓋在它上面的聚乙烯,露出紙板盒,盒里面裝有八小袋一公斤重的老撾初級大麻。
所有毒品都用軍車運送至華盛頓東邊的雅吉瓦焚燒中心,大火燒了整整五天五夜。
警方雖然截獲了毒品,但并沒有摧毀這個組織。他們的首腦“狐貍”還沒有落網。而且,也沒有找到他與“英康特·貝”船有所關系的任何證據。
布朗特返回船上,再次細心搜尋證據。一個鐘頭后,在塞繆爾房間里的地板上,忽然看到一團被揉皺的紙。他拾起來,放在桌上把它弄平。紙上寫著:“緊急,緊急,緊急,請狐貍給我們打電話,即刻打電話。”這是邁克爾與“英康特·貝”船有關系的唯一證據。
為進一步尋找證據,布朗特和美國官方發言人瑪克·巴賴特來到西雅圖南的肯特改正中心接待室。巴賴特留著一頭黑發,三十二歲,因為常年舉重的緣故,身體格外健壯。他也是逮捕“狐貍”特別行動小組的成員。
“不需要我說,你將面對長期的牢獄生活。”巴賴特仰著身子,斜靠在椅背上。他知道,唯有盡力爭取塞繆爾的合作,案子才可能有出路。
“我們真的不清楚毒品怎么到船上的。” 塞繆爾堅持說。
“少說廢話。”巴賴特繼續說,“如果你不如實交代,我們也幫不了你,你至少被判十年監禁。”
塞繆爾低頭沉思了片刻。過了一會兒,他向書記員要來一張紙,寫下號碼。
幾天后,布朗特和同事來到舊金山,用塞繆爾給的密碼打開一幢占地面積約五百平方米的倉庫門鎖。這是塞繆爾一手創建的,名義上租給香港一家公司做倉庫,事實上是“狐貍”麾下的毒品經銷點。
庫房里停著三輛白色卡車,乍一看,倒像個車展室。
他們根據塞繆爾交代的線索,在其中一輛車里找到一把鑰匙。這把鑰匙是用來打開另一輛近四十英尺遠的密封拖車廂。
隨著拖車廂的開啟,布朗特禁不住驚叫道“天哪”,里面裝有兩只時速可達九十海里的賽艇——“和服”和“蝴蝶”。
“狐貍”的組織極其嚴密,行事亦非常謹慎。一旦發現情況不對,就會丟棄毒品,脫去清一色的制服,換上入時的服裝,打扮成普通商人模樣。另外,岸上早就安排好接應人員,幫助他們脫逃。兩年來,在海岸警備隊鼻子底下,他們順利地把大麻一次又一次運進舊金山,無一失手。
布朗特仔細查看倉庫、賽艇時,驚愕地意識到,這個令人難以捕捉的走私犯竟然在任何地方都沒留下指紋。難道他始終戴著手套?
“英康特·貝”號被查封后不久,警方又接連查抄了邁克爾的特雷德馬克斯公司,也一無所獲。
就在這時,他們逮捕了杰迪。當時,他正在瑞士洗錢。對邁克爾的情況,他只說,特遣隊扣押毒品船幾天后,他在曼谷遇到過他一次,他說:“我要轉入地下,警方肯定在找我。”
詢問杰迪的同時,巴賴特接到澳洲警方打來的電話,邁克爾清理了他名下的所有土地和財產。當執法人員在邁克爾母親的房屋里發現他時,“狐貍”已經溜掉了。
未完成的事業
“英康特·貝”號被扣押四年后,巴賴特除了把布萊恩、塞繆爾和杰迪投進監獄外,又成功抓獲了泰國大麻基地其他走私團伙的四十余名成員,并先后對他們提出公訴。現在,只剩下“狐貍”沒有歸案了。而且,兩個與他相關的案件也懸而未決。但原小組已基本解散,DEA的“英康特·貝”專案組人員又都忙于新案件。于是,巴賴特決定把他熟悉的特工佛蘭·戴爾調來幫忙。
戴爾身材魁梧,長著一頭稀疏的亞麻色頭發。他對毒品運送人、洗錢人和逃亡人的習性非常熟悉,曾在美國空軍部隊擔任特工長達二十六年,也在越南境內追蹤過罪犯。離開軍隊后,由于他正直的品行,被調入美國財政部擔任反間諜特工。
巴賴特在十年前見過他。一談起“狐貍”,巴賴特說:“他肯定去了某個地方, 但具體在哪兒還不得而知。”
戴爾思考問題十分獨特。他沒有用毒品走私犯的通常習性來揣摩邁克爾,而是非常客觀地收集有關邁克爾的一切資料。但不管他如何細密,前路仍舊十分暗淡。
于是,戴爾來到監獄探視塞繆爾,直率地說:“希望你未來生活有個好開始。”
塞繆爾只是悶悶不樂地點點頭。
戴爾說:“我知道,對你來說這樣做有些困難,但我能幫助你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塞繆爾考慮了一下,提醒道:“邁克爾其實沒有多少地方可去,問題在于你們該弄清楚邁克爾是誰。”
戴爾耐心地聽著。他知道,他的真誠定會換來對方的誠實。
“你想聽我從頭說起嗎?” 塞繆爾問。戴爾點點頭。
隨后,他倒出了所知道的一切。“邁克爾出身在一個顯赫的貴族家庭,父親曾是英國皇家空軍上尉,‘二戰’后,移居到澳洲做生意。”
“他是家里唯一的男孩。小時候,由于父親經商的緣故,他主要在澳洲和新加坡長大。長大后,他在澳洲東北部海岸的凱恩斯定居。二十九歲那年,他開始環球旅行,遇上了一個叫羅伯特·利茲曼的美國人。”
戴爾的耳朵警覺地豎起來。他知道利茲曼曾是美國惡名昭彰的毒品犯之一,早些年,在一次直升機墜毀事故中遇難。
利茲曼一直是澳洲警方追捕并驅逐出境的人。邁克爾當時有一艘游艇,因此,利茲曼請他幫助。邁克爾把他送到泰國后,才知道利茲曼在曼谷的紅燈區擁有一個賭博性的酒吧。其實,那是為他更大的買賣——毒品交易——開設的。沒多久,他倆就成了同伙。
“狐貍”的航海技能與利茲曼穩定的毒品渠道一結合,立刻使大麻走私貿易遍布整個東南亞。他倆狼狽為奸,把毒品從泰國偷運到新加坡,裝進盛海鮮的板條箱里,然后空運到舊金山。
“按照利茲曼的老方法,他們通常會在魚腹里偷運毒品。” 塞繆爾說,“而且,邁克爾對熱帶魚的身體構造非常熟悉。”這種大膽的做法,使他們常能坦然地站在警方面前接受檢查。
當金錢源源不斷地滾進來時,“狐貍”在新加坡買了幢房子,又和利茲曼合伙購買了一艘兩百英尺長的豪華游艇。
后來,當塞繆爾和杰迪加入他們組織時,邁克爾已脫離利茲曼,自己獨立出來。曼谷成了他毒品采購的指揮基地,而新加坡、香港則是他裝船和洗錢的地方。
邁克爾、塞繆爾和杰迪小心地協調著他們組織的工作。他們通常通過移動電話,用不為人知的密碼進行交談。而且,每次行動后,手機號碼立刻更換。
不久,邁克爾就擁有了自己的船隊,包括一艘登陸艇和一架大貨船。沒有走私貿易時,他就在他的公寓、香港和新加坡之間游玩,行蹤不定。
“我們創造了自己的帝國。” 塞繆爾說,“擁有我們自己的法規。”
無節制的生活
邁克爾曾讓他的畫家朋友給他畫過一幅肖像。“邁克爾的舉止儼然是一個上流社會的紳士。” 塞繆爾繼續說,“他用煙嘴吸煙,手指上戴著一枚碩大的翡翠戒指。他的套裝和鞋都是在倫敦非常有名的手工店找專人定制的。
“他教會我如何挑選世界上最好的飯店。我只是費城一個藍領工人的兒子,剛從軍隊復員回來。對我來說,邁克爾簡直像我的貴族親戚一樣。”
邁克爾感情易沖動。一天夜里,他正隨便翻閱著手頭一本船舶雜志,忽然看到一則廣告:一百三十英尺長的摩托艇,價值僅一千一百萬美元。于是,他二話不說,馬上抓起電話,撥通游艇主人的電話,“我要買你的船。”
買下后,邁克爾把它停靠在邁阿密的海濱,請最好的裝修公司用大理石裝飾隨員們的浴室,并鋪上意大利進口瓷磚。其中,每一個配件都用24K純金鑲嵌。
后來,他又換上賽艇的噴氣式發動機,配備各種釣魚用具和自攜式水中呼吸器,還有登陸墊和直升機,總共花費超過四百萬美元。據說,這艘艦艇能在海上自給自足長達六個月之久。
“對他來說,錢來得容易去得也快,” 塞繆爾說。他生性豪爽,一旦懷疑船上有失竊行為,就馬上把船員們集中在甲板上,當著眾人的面把一張張百元鈔票扔進大海,并大喊道,“金錢與人的忠誠比起來什么也不是。”
漸漸地,邁克爾開始厭倦了這種無聊的揮霍生活,他決定重新投入工作。那年年底,他賣掉快艇,買下了“英康特·貝”。
不到一年,他通過走私,又賺了數百萬美元,而且,生意越做越大。在最瘋狂的運營中,他用“英康特·貝”從印尼經由斯里蘭卡、鹿特丹、倫敦直達舊金山和東海岸,然后進入紐約。這些毒品被裝在五噸重、 二十英尺長的鋼制卷軸里面,混在英國制造的拉纜中被運進美國。塞繆爾十分肯定地說,美國海關決不會攔下一艘印有大不列顛和北愛爾蘭聯合王國標志,寫著“海運物資運輸”的貨船。結果,他的賭博完全正確,海關放他們通行了。
戴爾問塞繆爾:“你們是如何把這些錢帶出美國的?”
塞繆爾交代,其中一個辦法是通過邁克爾在美國的愛克斯潑里斯公司。公司每年會為亞洲汽車族們進口一批汽車,外表看起來像方程式賽車,但里面裝的全是微型賽車引擎,余下的空間則全部塞滿錢。
另外,“英康特·貝”船長座位的底座是經過特殊設計的,可以裝下七十五萬美元,還有些現金裝在美國生產的昂貴的路易斯·尤頓游泳褲里,用船運到香港飯店等著邁克爾來取。然后,由他在瑞士、香港、新加坡和庫克島的銀行戶頭洗錢。他并不滿足僅靠走私賺錢,還用游船做正當買賣,曾為智利運輸航海器材,運載戰斗巡洋艦。
邁克爾早年娶過一個中國姑娘,她叫張玫瑤。當時,正值花季的張玫瑤在新加坡一家商店擔任銷售助理。自從邁克爾第一次遇見她后,便常給她送去鮮花,請她吃飯,還常常在她面前炫耀珠寶和鉆石,追求她。但他們的婚姻生活卻不大穩定。
“邁克爾一天喝一瓶杜松子酒或伏特加酒。” 塞繆爾跟戴爾說,“他和玫瑤時常爭吵。”一次晚宴上,夫婦倆還當著客人的面大吵起來。邁克爾生氣地用桌布把餐具、瓷器和食物全部卷起扔出窗外。
然而,他卻是個甘于奉獻的好父親。他有一個女兒和兩個兒子,他非常愛他們。
“但他好像不常去看他們。”戴爾若有所思地說。
“誰說沒有?”塞繆爾說,“或許你們該找找邁克爾·斯托克斯、邁克爾·埃斯克利特、羅德尼·維尼·保格斯或維尼·伯納德。”
邁克爾手頭掌握著許多與他出生日完全相同的身份證,用它們取得護照。這些護照模糊了他的過去,順利地幫他進入某個國家,而且又能以另一個人的身份離開。這些身份也出現在他建立的不同公司的文檔中。
“邁克爾外出時,身上通常至少帶有兩張護照和與之相符的信用卡和駕照。” 塞繆爾解釋說,“他總是提前六個月預訂頭等艙的機票,但又常在最后一分鐘突然改換另一航線。你們怎么能跟蹤上這樣的人呢?”
與蘇格蘭場通話
塞繆爾說,他認為邁克爾正躲在東南亞一帶。但當戴爾一行人去那兒找他時,卻未發現蛛絲馬跡,“狐貍”就像是從地球上消失了一樣。冬季的一天,戴爾突然接到澳大利亞聯邦警方的電話,他們的一個情報員確信邁克爾在倫敦。
戴爾立刻撥通蘇格蘭的電話。接電話的是偵探大衛·瓊斯,他是一個非常重視細節的偵探。他身材并不高大,寬肩膀、滿嘴威爾士口音,顯得十分幽默而又干練。之前,他有二十多年的破案經歷。
“我們得到邁克爾用邁克爾·查爾斯·楊的名字在倫敦登陸的情報。”戴爾簡潔地說,“你能幫忙查一下嗎?”
瓊斯曾是倫敦粉碎亞洲毒品團伙執行小組的人員,因此看過毒品販子的卷宗。他知道,毒犯們一般都備有假護照,于是,首先在英國管理護照的檔案辦公室里提前開始了他的工作。
護照檢查是一件非常繁重的工作。每年約有三百五十余萬人或更多的持照人進出這個聯合王國,而護照上通常只有名字和出生日的記錄。更糟的是,早些年前的檔案還沒有被輸進電腦。
瓊斯和另一個同事從有電子文檔的記錄翻起,卻一無所獲。他們繼續翻近年的記錄,即“英康特·貝”號被扣押的這兩年。此時,瓊斯就像一個心灰意冷的、再也跑不到終點的、絕望的馬拉松運動員。但就在最后,當他沮喪地想要關閉電腦時,用黑墨水書寫的邁克爾·查爾斯·楊的名字突然跳到他眼前。
記錄中寫著,楊出生在英國普雷斯頓,生于一九四七年,職業是政府公務員。瓊斯翻到第二頁,那上面有一張黑白照片。這張稍胖的臉上顯出自鳴得意的微笑。瓊斯將它與戴爾給他的邁克爾的照片比較,發現他們是同一個人。
瓊斯立刻撥通西雅圖的電話。“確定無疑他就是邁克爾‘狐貍’。”他對戴爾說,“現在我們必須做的是馬上找到他。”瓊斯決定,從這個假護照的登記地址找起。
他很快按圖索驥,找到曼切斯特大街十八號。這是一幢五層樓的房子,邁克爾曾把它當做自己的家。在這扇碩大的、黑色窗格似院門旁裝有一部帶錄像的安全電話,一塊黃銅板上有十三個開門的按鈕。
瓊斯按過所有按鈕,但里面沒有任何反應。
第二天,他又查看了信用卡,確有邁克爾·查爾斯·楊的名字。但除了公告的地址什么也沒有。
瓊斯思索著這些細節,他把眼睛轉到楊的信用卡記錄上。最近一次記錄是在倫敦西北的一個加油站。他開車來到這個加油站,問是否有用信用卡加油的錄像。幸運的是,這次他得到了令他興奮的回答。
瓊斯看錄像時記下了這輛車的車牌號。他同時注意到,那是一輛銀色的“寶馬”。錄像機甚至攝下了開車人的相貌,但十分模糊。他從錄像里人的肩膀寬度和頭發的長度判斷,判定那是位婦女。
瓊斯回來后,立刻把“寶馬”的注冊號輸入計算機,上面出現了另外的地址:倫敦威斯特·恩德·雷恩三百五十一號。
“狐貍”的巢穴
幾天后,大衛·瓊斯來到威斯特·恩德·雷恩。那是個由磚石結構的房子、鱗次櫛比的商店和高低不齊的公寓組成的綠樹成蔭的街區。他一眼就看見一幢四層樓高的公寓前停著一輛銀色的“寶馬”,一瞅門牌號,正是他要找的三百五十一號,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瓊斯有些意外,該住宅外表很一般,他原以為,“狐貍”的住宅一定很豪華。
從那天起,瓊斯和另外兩名便衣開始連續二十四小時監視這幢房子。第二天早晨,大門里跳出幾個孩子:其中,一個十來歲的女孩,兩個比女孩稍小一些的男孩。
后面跟著一個婦女,她輕聲呼喚著他們朝“寶馬”走去。她黑頭發,黃皮膚,是個亞洲人,看起來不到三十歲。瓊斯從其頭發和肩膀認出,她就是加油站錄像帶里的那個婦女。“我去跟著她,”瓊斯用無線電步話機對另兩個同事說,“你們繼續待在這兒。”
他尾隨這輛車穿過交通擁擠的街道,約二十多分鐘后,他們來到倫敦漢普斯泰德·黑斯區,“寶馬”打開右轉指示燈。瓊斯眼看著它駛進一扇大門,進入王阿爾佛雷德學校。通過給該校財務辦公室打電話證實,楊的孩子自去年九月就已進入這所需要支付高額費用的貴族學校。
隨后,瓊斯接到遠在西雅圖的戴爾打來的電話,里面傳來興奮的聲音。“你干得真棒,大衛!你可能已找到了玫瑤·邁克爾,如果邁克爾不在那幢公寓里,那一定也住在附近不遠處。”
就這樣,瓊斯和其他六個同事連續一周輪流監視威斯特·恩德·雷恩街三百五十一號。
玫瑤·邁克爾除了每天送孩子們上學,大部分時間都在威斯特街上閑逛,倫敦最好的幾家時裝商店和飯店都是她必到之處。但一周下來,始終未見到邁克爾的影子。
就這樣過了近三周,瓊斯的心情越來越沮喪。他明白,不可能再讓這種緊張的監視無限期繼續下去。從這段時間的監視來看,邁克爾似乎并不愛他的孩子,或許根本就不在這個國家。
二十天后,情況有所轉機。午飯時分,一輛白色超大型貨車停在了三百五十一號公寓樓下。一個穿著牛仔褲和T恤衫的高大又健壯的男人從駕駛室里跳下來。
瓊斯甚至用雙目望遠鏡都沒能看到他的正面。這個神秘人究竟是誰呢?他感到困惑。
那人走進商店,幾分鐘后又走出來。然而,那輛貨車又擋住了他正面。直到這個人爬進駕駛室,瓊斯還是沒有看清他的面貌。
“如果他是邁克爾,難道就讓他這么走了嗎?”他想,“或許我們永遠也不會有這么好的機會了。但如果不是,他敢冒草率行動的危險嗎?一旦抓錯人,那整個案子泡湯不說,多年的努力也白費了。”
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他把最后的決定用無線電步話機告訴了其他人:“原地待命!”瓊斯咬緊嘴唇,眼看著這輛車開走。
兩天后,這輛車又回來了。但這次開車的卻是個亞洲人,三十多歲。當大貨車又一次離開三百五十一號時,瓊斯跟了上去。車開到威斯特·恩德·雷恩與阿爾佛雷德街之間的一幢豪宅前停了下來。瓊斯猜測,邁克爾應該就住在這里面。
但是,司機下車后并沒有走入那幢房子,而是拐進一條小巷。瓊斯讓另外兩名警官留在車里,自己則下車跟了上去。這個人在橫七豎八的街區里拐了十來分鐘。最后,他轉回到威斯特·恩德·雷恩街上,一個箭步,迅速溜到三百五十一號門前,閃進門去。
直到這時,瓊斯才感到自己被耍了,他惱怒地給戴爾打電話說:“我們一直在跟蹤他的影子。”
“不要著急,如果他去過那兒,”戴爾說,“他還會回來的。對了,大衛,我這兒有你可能感興趣的東西。塞繆爾對我說,邁克爾還有一個洗錢的辦法——買賣古董。他曾收藏有價值數百萬美元的中國瓷器。”
聽到這個消息,瓊斯立刻派一名女同事打扮成貴婦去街旁的古董商店打聽。孰料,她回來后說,那里根本沒有出售過什么中國瓷器,大多是英國橡木和松木家具。
瓊斯想,如果邁克爾買賣古董,那他又是在什么地方進的貨呢?或許他們該去倫敦的橡木家具市場看看。
在人群中找
“如果你們看到他,先不要采取行動。立刻用無線電步話機求助。”大衛·瓊斯對其他三個探員做指示。他說服他們放棄了本該和家人團聚的周末。
剛上午九點,倫敦里甄特公園北面的卡姆登·羅克街就已經布滿了各式各樣的衣服、書刊攤位以及意大利紙牌解讀人、街頭藝術家、游人等。古舊的鵝卵石鋪砌的馬路兩旁不僅有古董商店,還有橡木家具店。這里是倫敦著名的街區,一周約有二十萬游客來到這里。
他時而艱難地穿越擁擠的人群,時而隨人流進出商店或書亭。有時,他又不得不停下來往回走,琢磨擦肩而過的一張張面孔。
個把小時后,他感到有點頭暈眼花。好不容易使勁擠出人群,來到附近的街上。他不得不承認,他們在人海中毫無目的地尋找,看起來希望渺茫。
這時,他發現一扇十分考究,別具特色的木制型拱門。門頭的“馬廊”二字是用金色裝飾材料鑲嵌的,臺階處的鵝卵石路通向一個維多利亞風格的批發商店。
他忽然看到墻上關于橡木家具的大字布告。于是,他慢慢地走了進去。這個幽暗的建筑被分隔成許多塊,瓊斯踮起腳尖環視了一圈。遠處有兩個男人正在饒有興味地聊著天。其中,那個大個子男人顯得十分輕松、愉快。
大衛·瓊斯吃了一驚,他意識到他找到了,那個人就是邁克爾。
瓊斯趕忙轉過身出來,發出無線電信號。不到幾分鐘,另外三名探員就匯集到他身旁。當瓊斯朝目標走去時,他想:用不著假裝不認識他。一走到他跟前,他就說:“是邁克爾·查爾斯·楊嗎?”
“是。”這個男人笑著說。
“蘇格蘭警探大衛·瓊斯,這是你的拘捕令。”
邁克爾似乎無所畏懼,只是聳聳肩就跟著警官們出來了。
瓊斯給蘇格蘭警察局掛去電話,又要了三名警官,讓他們立刻到威斯特·恩德·雷恩街三百五十一號與他碰頭。路上,邁克爾始終凝視著車窗外,什么也沒說。
走進房子,大家才發現這幢房子裝飾得很幽雅,一點兒也不奢侈。在大起居室里他們見到了玫瑤·邁克爾、孩子們以及另一對亞洲夫婦。瓊斯認出,這個亞洲男人就是那天他跟蹤的司機。當瓊斯告訴玫瑤,他要搜查房子時,她臉上竟無一絲變化。
瓊斯在屋里沒有找到任何線索,又進入地下室。地下室設在整幢房子的下面,那兒有一間綜合辦公室和一個書房。孩子們的自行車靠在橡木寫字臺旁,寫字臺上則堆放著很多分類賬和文卷紙。
邁克爾若無其事地跟著。他站在一個鋼鐵制的櫥柜前,點上一根煙,悠閑地注視著瓊斯的動向。
瓊斯忽然注意到書架上兩本書之間夾著一張非常破舊的地圖。就在他好奇地伸出手時,他留意到邁克爾的眼睛正緊盯著他。
瓊斯把地圖抽出來,那是一張昆士蘭金海岸地圖,邁克爾在那里長大。地圖格外沉,瓊斯好不容易才慢慢地把它展開,里面藏有十一張護照。每本護照都填滿了字,看來它們被頻繁地使用過。瓊斯一眼就看出那些都是偽造的。
瓊斯抬起頭,嚴肅地凝視著面前這個脫逃者。“邁克爾,”他說,“我確切知道你是誰。現在我以販毒罪逮捕你。”邁克爾的肩膀立時耷拉下來。
但來到波街警局時,“狐貍”又表現出傲慢神態。他拒絕找律師,也拒絕回答任何問題。“我沒有什么可以隱瞞的事,因此,我也沒必要說。”他輕蔑地笑著,“你們正在犯一個很大的錯誤。”
西雅圖三月一日凌晨四點半,戴爾被急促的電話鈴聲催醒。他一聽到是瓊斯的聲音,便一骨碌爬起來笑著喊道:“你們抓住了他!”他立刻穿上衣服,開車直奔辦公室。當他準備辦理引渡邁克爾的書面文件時,他想:“我得把這個好消息趕快告訴瑪克·巴賴特。”
“狐貍”的伙伴
西雅圖飯店二樓的“華盛頓運動俱樂部”電梯門打開后,戴爾看到一個與他一般高的男子拖著四個行李包走出來。
“大衛·瓊斯!”他說著,迎上去握住這個久別重逢的同事的手,“你在那兒都找到了什么?”
“證據。”瓊斯說。他倆一塊吃了早飯。
瓊斯詳細講述了那天在威斯特·恩德·雷恩街三百五十一號逮捕邁克爾的同時運回幾包文卷的事。返回蘇格蘭后,他翻閱了帶回的文案,并仔細查看了用鄒、斯考特、依斯可里特和鮑格斯等名字偽造的護照。他了解到,自一九九零年以來,邁克爾出入英國五百余次。在護照的申請表上,他偽造了英國議員的副本,結果,相關部門沒有嚴格檢查就給辦理了。
同時,瓊斯越仔細翻閱這些文卷,越相信玫瑤·邁克爾并不是個清白的家庭主婦。這幢房子是一九九一年他們花了六十萬九千英鎊買下來的,用的是她的名字。在玫瑤給倫敦、香港和新加坡的律師的很多信件中,她叫他們把錢轉賬到她在亞洲和英國維爾金島建立的公司。
瓊斯進一步發現,這些都是專事洗錢的獵頭公司。而且,從銀行的報告書上看,它是玫瑤的,而不是邁克爾的,她一直通過全世界三十多家銀行戶頭轉移數百萬英鎊。
早飯后,瓊斯對戴爾說,玫瑤非常熟悉她丈夫的行動。在邁克爾被捕后,面對被引渡的結局,她沒有出庭。相反,她早已預訂好一張夜間飛往新加坡的機票。
瓊斯立刻采取果斷行動,在她走前逮捕了她,并宣布她與洗錢有關。雖然她后來交納保釋金出來,但警方堅決扣留了她的護照。
“如果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證實玫瑤知道邁克爾如何洗錢,以及她也積極參與其中,那么,我們就能證明她也犯有販毒罪。”瓊斯對戴爾說。
他倆把這件事告訴了瑪克·巴賴特。這位前任美國官方發言人高興地對瓊斯說:“在這個案子陷入僵局的情況下,你找到了邁克爾,了不起!”
令戴爾吃驚的是,瓊斯卻突然提議:“我想請你們允許我再見見其他嫌疑犯。”于是,戴爾叫人把塞繆爾從新加坡遣送過來與瓊斯見面。
瓊斯遞給塞繆爾他在威斯特·恩德·雷恩三百五十一號找到的兩張紙。它們看起來像是帶有名錄的資金平衡表,但瓊斯看不出是什么意思。
塞繆爾一眼就認出它們,他說:“這些是我們一九八七年為運貨進舊金山準備的損益賬。”這些名字被譯成密碼介紹給東海岸的毒品販子,也是對“英康特·貝”號船上全體海員的。
好消息接踵而至。塞繆爾從新加坡帶來一個大箱子,里面裝有幾個黃色包裹,包裹里全是他們犯罪團伙的信件、傳真和其他資料。他簡略地向瓊斯介紹了邁克爾的組織,以及玫瑤在其中的角色,光介紹就花費了將近一天半的時間。塞繆爾說,裝錢的板條箱子運到新加坡前,它們一直都放在邁克爾的房子里。他說,他看見過玫瑤數錢,而且,她很快就把錢存進了銀行。
“她的確知道邁克爾所做的一切,”他說,“她的公司正經她手用大批錢買珠寶、古董——為她將來做準備。”
“你愿意出庭作證嗎?”瓊斯問他。
“愿意,先生。”
瓊斯返回倫敦后,又訊問了玫瑤·邁克爾。但她始終重復著這句話:“我只是個本分的家庭主婦,一點不知道我丈夫的商業來往。我只是做他叫我做的事。”
但是,一次小小的偵查工作就讓警方找到了玫瑤犯罪的證據:她吩咐家里一個用人把香港匯來的三十九萬英鎊存入新加坡的一家銀行賬戶。而且,瓊斯還了解到,玫瑤已讓一個可靠的律師偽造好文件,證明威斯特·恩德·雷恩三百五十一號的房產是邁克爾祖輩留下的遺產。
四月的一天,玫瑤·邁克爾被送上法庭。塞繆爾花了兩天半的時間,證實玫瑤·邁克爾洗錢的事實。同年七月,她被判三年監禁。其價值一千一百萬英鎊的財產,包括威斯特·恩德·雷恩的房子被沒收。
直升機飛過監獄上空,特種部隊將邁克爾押解到黑斯鑼機場。這天正是他妻子玫瑤被宣判的那天。邁克爾仍舊表現出無所畏懼的神態,直到被引渡至美國高等法院。
飛往美國的途中,這個囚犯什么也沒說。當然,到達西雅圖后,他有的是機會講話。當邁克爾穿著一身藍色的、背后印有“囚犯”二字的布衣走進市警察局長的會客室,巴賴特和戴爾正在屋里等著他。
“邁克爾,”戴爾首先說,“你不必說什么,但你得先聽我說說。”隨后,他和巴賴特開始向邁克爾詳細說明了將呈遞到美國法庭的公訴草案。
其中只有一次,邁克爾突然打斷他們說:“那只是大麻。”
“你是一個特大的毒品販子,邁克爾。”戴爾反擊道,“現在你要為此付出代價。你有兩個選擇:要么不為犯罪辯護,你將被判二十五年監禁,要么你為犯罪進行辯護。”
他讓邁克爾仔細想想,然后,又補充說:“塞繆爾將為我們出庭作證。”
邁克爾繼續保持沉默。
一個月后,邁克爾在西雅圖法庭進行了自我辯護,最終被判十五年監禁。
責任編輯/筱 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