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4月18日,由民政部擔任指導單位的“官方版”《2006年度中國大陸慈善家排行榜》在北京人民大會堂發布。雖然,此版與先前的“胡潤版”《2006慈善家排行榜》有很大的不同,引起媒體猜評不已,但慈善榜打破了中國人藏富心態的現實意義是不言而喻的。正如人們所共識的“慈善榜比富豪榜更重要”。本期,在“官方版”慈善榜出爐之際,共同議議慈善,議議這個美好的事業,同樣是有現實意義的。
中國的慈善事業極需加溫
文/楊宇立
中國民營慈善事業的大發展有助于使貧富差距問題由“熾熱”向“微溫”方向改善。對于貧富差距,那種超過社會層面,呼吁政府采取行動的思路盡管無大錯,卻有可能使公民再次喪失通過政治參與斬獲政治經驗的機會。鑒于慈善事業的非強制性質,其“紅火”程度作為能反映一國經濟精英的社會責任感和政治素質的一項間接指標,遲早有不小的價值。問題的關鍵不在于善款之多少,而在于全社會向弱勢群體傳遞一種關愛信息。操作中的障礙不在于真正的富人找不到真正的窮人,而在于怎樣防止公權力“劫富濟貧”的行為隨后就到。
“為富不仁”是中國傳統文化中一個指證污卑行為的強論點,相應地,歷史上行善舉而正大光明地獲“功德碑”,極益增添社會和諧氛圍。據我所知,目前中國被記錄在案的慈善款為數是很少的,且不論中國直系親屬和朋友之間的扶危濟困活動相當活躍,為緩解中國的貧富差距發揮了積極作用,富人群體中因幫助貧困家庭而感到“干爹”稱呼甚為受用的人,也遠非晨星之稀。當然,在正式組織渠道被政府完全控制,非正式組織渠道發育嚴重不足的情況下,中國民間仍有大量善意愛心未得到系統地釋放。中國慈善總會吸納民間機構參與其工作可被視為一個積極的信號。我們可以理解因慈善排行榜而引發的問題頗具中國特色,是暫時的,但必須看到這是一個偽問題。中國傳統文化、現代社會文明、社會主義制度的性質,乃至人類憐憫同類的本能都不會容忍此類問題被當作是非和價值判斷的選項。重要的是,⑴善款不問動機,⑵善舉需要盡可能高尚的動機支撐,⑶善意不只體現在“錢”字上。總之花錢買仁義是絕對意義上的好事。
找一個參照。發達國家和地區每年公布的慈善捐款數額及其排名,都能為捐款者帶來莫大榮譽和心靈慰藉(符合宗教教義),政府通過免稅表明其立場并且樂得不管。發達國家近年來關于遺產稅的爭論是意味深長的,真正的贏家是巨富人群。按道理說,發達國家中的遺產稅占轉移支付的總比例從不超過5%,美國占1.5%,英、德占0.6%,法國占2%,韓國占0.9%,幾乎構不上真正意義上的稅源,不值得政府將遺產稅列為一個稅種。但在世紀之交,當美國國會兩次通過逐步廢止遺產稅的法案之后,都被克林頓總統否決。反對取消遺產稅人群中最引人注目者是世界首富比爾·蓋茨,還有大富豪洛克菲勒,“金融大鱷”索羅斯,大亨們向國會遞交的請愿書由120名億萬富翁領頭,最終擴展至600多人。他們的理由是,取消遺產稅會威脅美國的民主政治制度。這使我想到了盧梭所預言的一個民主政治的經濟條件:“沒有一個人可以富得足夠購買另一個人,也沒有一個人窮得不得不出賣自己”。我們知道,蓋茨先生的名字經常在慈善款排行榜上排在最令人尊敬的位置。
根據現代標準,由公共輿論和平討論一個眾多人關心的問題,標志了一個民族的政治成熟,因為“正確的感覺活躍于民間”。中國的問題在于,如果慈善排行榜本身就引起爭議,那么它證明了這個民族對于人類基本的善還缺乏共識;如果因慈善排行榜的消極后果發生爭執,那么它證明中國在公平競爭規則、保護私有財產、尊重每個公民的自由權利等方面還有許多工作要做。
何以讓愛心指數不再尷尬
文/周士君
10年來,中國人均慈善捐贈數額僅為1.7元。這是最近媒體披露的有關國人愛心指數遭遇尷尬的信息。那么,國人何以遭遇如此愛心尷尬呢?又該如何來提高中國人均慈善捐款的總體水平,使國人在愛心指數上不再尷尬呢?愚以為:
其一,要大力打造具有中國特色的慈善文化,使慈善觀念真正地深入人心。實際上,在中國的傳統文化元素中,擁有諸多“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慈善文化資源,只要我們著重挖掘,并在推廣或普及環節增大宣教工作的力度,便可以在當今社會上營造出一種濃厚的慈善文化氛圍來,從而為中國慈善事業的迅猛發展提供良好的社會基礎。同時,充分發揮文體明星等公眾人物的示范和表率作用,使那些頗有人氣的文體明星或公眾人物,更多地加入到慈善事業的代言人和“先行者”行列,從而帶動一大批歌迷影迷成為“慈善追星族”,也將有助于培養慈善事業的“后備力量”。
其二,國家當利用稅收等政策杠桿,創造寬松而優良的法律和制度環境,鼓勵更多的企業和個人加入到慈善捐贈隊伍之中。其實,慈善事業要想發展壯大,在我們這樣一個發展中大國,恐怕僅僅憑借普通國民個人捐款來提高所謂人均捐款或愛心指數是不太現實的,而必須充分調動那些經濟實力強勁的企業或個人參與其中,充當慈善事業的“促進派”和“急先鋒”。可是,假若企業與企業之間,捐與不捐一個樣,捐多與捐少一個樣,甚至國家從政策層面也沒有一丁點的政策優惠,企業捐贈的積極性便不可能被充分地激活。假若一旦政策對路,企業獻身慈善領域的積極性才能夠被充分調動起來,我們眼前尷尬的人均慈善捐款指標或愛心指數,也才能被徹底盤活并從根本上得到改善和提高。
其三,增強現有慈善組織自身的公信力和可信度,讓各方慈善捐款者大膽捐,放心捐。而要增強現有慈善組織自身的公信力和可信度,就必須首先強化獨立的評估機構,完善慈善組織行業的自律機制,以及建立起強勁有效的社會監督體系。只有這樣,才能讓捐款在落實過程中達到“線損”最低,甚至是“零損耗”,從而真正讓各方捐贈人捐時安心,捐后放心。如此,才能使我們的慈善事業形成良性互動的成長機制,并不斷發展壯大起來。
假若上述先決條件都得到充分的實現和滿足,我們的國民捐贈熱情或愛心指數也就會大幅度得到提高和增長,同時也必將有更多的企業或個人自覺地投入到慈善事業的滾滾洪流之中。到那時,我們還用為人均慈善捐款或愛心指數畸低的慈善狀況而倍感尷尬嗎?
從慈善榜看中國的慈善事業發展
文/沈開艷
《2006年度中國大陸慈善家排行榜》一經問世,仿佛一陣微風吹皺一池春水,既勾起了大眾無限的遐想,也引起了學者深層的思考。
人們首先會關心的是善款捐到那里去了?從榜上企業家的捐贈情況來看,富豪們在捐贈時大多體現了對社會弱勢群體的關懷,他們對教育、扶貧、健康領域投入了極大的關注。在慈善家們的全部捐款額中,約有1/3涉及扶貧和貧困地區的公共建設;約有1/4投向了教育,尤其中國第一代財富階層,他們中很多出身貧困,比其他人更能體會到教育的重要。此外,環保事業、養老院、兒童福利院也受到了富豪們的關注。
中國富人一直遭人詬病,與其財富品質不無關系。這既包括財富來源與分配的不公,也包括不少富人的“為富不仁”和他們對待慈善公益事業的冷漠態度。“慈善企業排行榜”以“慈善”為指標,評價中國企業對社會公益事業的關注程度。借此給社會樹立一個榜樣,因為這些人和這些公司正改變著中國的財富形象。當企業承擔社會責任對社會作出貢獻時,也會從社會得到各種性質的回報,即所謂“社會分紅”,這是良性互動。
如果從“構建和諧社會”的高度去看待捐贈和慈善事業,這是很符合構建和諧社會的內在要求的,因為它能弱化因貧富差距帶來的社會不公,均衡社會財富,緩解社會矛盾。捐款和慈善事業是在傳統分配制度基礎上再一次分配。這種出于良心和自愿的非強制性的分配使社會財富從高度集中流向高度稀缺,是對財富的再一次平衡。一個社會的中間階層越多,這個社會就越穩定、越和諧,慈善事業是對這一目標的無限追求。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中國人的“仇富”心理不是仇視財富,而是仇視財富來源與交易的不公。從這個角度來講,中國富人的慈善捐贈,就不僅僅是個人的自愿行為,更是對其財富獲得方式的一種自我矯正。這種矯正,將有助于社會通過自愿手段,實現財富的再分配。
國外有著較為成熟的“企業公民”理念,將企業捐贈與企業的發展戰略和商業利益緊密聯系在一起,形成了一整套規范化、制度化的運作機制;進而形成了具有自身特色的企業慈善文化。而在我國,企業的捐贈理念是“回報社會、造福桑梓”,較少將企業捐贈與企業的發展戰略和商業利益聯系起來,也尚未形成規范化、制度化的運作機制,更沒有在企業文化中形成相應的慈善文化。
這就要求慈善組織通過特定的慈善項目品牌,從企業文化的高度來探詢企業發展與慈善事業的結合點,在激發企業的參與熱情上下功夫,把樹立企業的公眾形象與慈善公益活動有機結合起來,取得雙贏。
國內慈善事業發展滯后的另一原因是我國公益組織的不發達、公信力的缺乏。公益事業的中間環節——公益組織必須加強自身建設,在法律范圍內制度化地從事公益事業,提高透明度和效率,讓人放心捐錢。慈善公益組織和社會的信息交流不足,接受捐贈的渠道不暢。慈善公益組織專業性不強、分工不合理。慈善籌款機構、慈善執行機構職能不清,不僅降低了專業性,而且效率低下,并容易導致慈善腐敗。此外,慈善機構應當在實際工作中幫助企業開展慈善活動,從他們關心的救災、助學、扶老、助孤、助殘等項目做起,按不同的企業理念和文化,發展和幫助企業參與相應的慈善項目。同時與企業合作,不斷提高慈善項目的社會影響、社會效益和社會效果,使之成為真正過硬的慈善品牌項目,并以此促進企業和慈善組織的互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