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變
光芒被連根拔起。這是午時三刻,
聲音卡在門縫里,驚慌的馬匹
耳朵碩大,疲于應付眾多
來歷不明的指令。水正在沸騰,
急于找到自己的新位置。而
墻上的照片越來越脆,我害怕,
那個預言彈指就破。
感冒
被煙熏壞了眼睛。我穿上雙重的鞋子
與晶瑩的器皿親密接觸。冷總是
來得迅捷無比,我取下耳環,
封住晃動的小妖。地板上紅色的水漬,
讓我一再滑倒。這妙不可言的疼痛,
深得我心。我決定加大藥的劑量,
趕在失聰之前脫胎換骨。
在人間
抱著陰影長芽,赤橙黃綠青藍紫
多么奪目。擦去黑夜
搬動夢境走來走去。江花勝火
天色正好,隔江唱小桃紅,不緊不慢
你騎白馬款款來。小小的村莊
有炊煙,有雞犬,有
草如茵,人如花,衣袖攏香
今夕何夕
有人走,有人送,還有人等
藕斷仍有絲連。躲在小軒窗后哭出聲
日子一覽無余,卻不斷迷路
小油燈,紅對聯,門前的石頭
結滿青苔,走一步滑兩步
摘不掉裙裾上的小雨水,這滿城
都藏著風,星星落入水中
岸
大部分時光,她都在翻檢鱗片
嘩啦啦,嘩啦啦
扭著蛇腰,滿心歡喜地學走路
披綾羅,掛香包,說軟語
想來
世人也不過如此
三月,眼波跌宕,萬念俱灰
她輕喚:許仙,許仙……
在人世走來走去,拖著剩下的皮
槐蔭記
這一天,是被注定的——
要到來,也要消失。你著綠羅裙
挽香髻,從云里霧里起身。相逢是不被預料的
那里有高大的樹,四只牙齒的小動物
在你背后咬青蘋果。有時你選擇直接踩著
湖水前行
有時又喜歡坐舴艋船,外面也許有光,有浪
有迢迢的風情。岸邊人影密集,你轉身
再轉身,恰恰碰上那個人,他翅膀寬大
提紅燈籠。之后,你寫了一首詩,再之后
你落入水中,隔一小時喝一杯酒
(選自《特區文學》2006年第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