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曾說:“君子于玉比德?!彼J為玉具有仁、知、義、忠、信等君子之風。流傳千古的名言“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更是把玉的完美與人格尊嚴聯系在一起。古人給美玉賦予了那么多人性的品格,以至于到現在人們仍將謙謙君子喻為“溫潤如玉”。
在《詩經》中有很多以玉喻人的句子,例如《鄭風·有女同車》:有女同車,顏如舜華。將翱將翔,佩玉瓊琚……一個男子贊美他將娶的妻子不但容貌美麗,而且有美玉一般的內心。但被比喻成玉人的人,并不都是女子,常常也被用來指男人。例如《世說新語》說嵇康:“其醉也,傀俄若玉山之將崩?!币馑际撬茸砗螅拖褚蛔裆降瓜聛?。以后就有了典故“玉山傾倒”或者“玉山傾頹”。而一對容貌人品皆出眾的夫妻往往也被喻為“一雙璧人”。
古人的很多生活器具都是玉雕成的,但能常戴在身上的唯有玉佩。玉做的佩亦寫作“珮”。古人對玉佩的熱愛不是因為玉的貴重,而是源于玉的品格,所以古語有“君子無故,玉不去身”?!吨芏Y·玉藻》更是把玉佩上升到禮法,嚴格規(guī)定什么樣官級的人必須佩戴什么樣的玉佩。戰(zhàn)國、秦漢時期的玉佩繁縟華麗,甚至數十個小玉佩,如玉璜、玉璧、玉珩等,用絲線串聯結成一組雜佩,用以突出佩戴者的華貴威嚴。魏晉以后,男子佩戴雜佩的漸少,以后各朝都只是佩戴簡單的玉佩,而女子很長時間里依然佩戴雜佩,通常系在衣帶上,走起路來環(huán)佩叮當,悅耳動聽,因此“環(huán)佩”也漸漸成了女性的代稱之一。
《詩經》中“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彼留之子,貽我佩玖。”“知子之來之,雜佩以贈之?!倍际侨∫庥衽宓拿佬团c美質,來表達對愛情的誓言,并作為信物慎重相贈。漢代《列仙傳》中有一個江妃二女與戰(zhàn)國人鄭交甫在漢水相遇,并贈與玉佩的神話:鄭交甫與江妃二女相遇,不知其是神人,盲目表達了自己的愛慕之心。女子于是解了身上的玉珮給他。交甫高興地拿了玉珮而去。才數十步,卻發(fā)現玉珮不見了,再回頭,那女子亦不見。仙女的玉佩怎么能輕易地贈與凡人呢?男女互贈玉佩是結愛之意,顯然這里仙女先贈之而后取之,含蓄禮貌地拒絕了鄭交甫的求愛。曹植在《洛神賦》里寫他與美麗的洛水女神相遇也是用玉佩來定情:“無良媒以結歡兮,托微波而通辭。愿誠素之先達兮,解玉佩以要之?!?/p>
“美玉綴羅纓”是指在玉佩上穿以纓穗來裝飾?!傲_纓”是古代女子出嫁時系在腰間的彩色絲帶,《詩經》里“親結其縭,九十其儀”,描述女兒出嫁時,母親一邊叮囑女兒些私語,一邊戀戀不舍地與其束結羅纓,“結縭”,后來就成為古時成婚的代稱。若是一個未婚的女子為心儀之人的佩玉結綴羅纓,自然是心底愛意的含蓄流露,比如林妹妹就曾給寶哥哥的通靈寶玉穿過纓穗。
“斯人清唱何人和,草莖臺蕪不可尋。一夕小敷山下夢,水如環(huán)珮月如襟?!倍拍恋倪@首詩仿佛是在澄凈無塵的月夜,依稀看到衣香鬢影,水袖飄袂。寂靜中隱約的“叮咚”聲,是環(huán)佩叮當的余韻裊裊,還是那飽噙了許久的清淚終于滴落水面的回音?
這一刻,眼波流轉,年華老去,詩人的惆悵穿越了千年的流光。
編輯/姚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