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中的蘆葦
汕頭外來工希望學校王志(老師)
一個叫何偉的學生在作文里寫道:“時間給了人們許多幸福。”它很公平呀!也沒把我遺漏。在大學畢業的第一年,踏入社會的第一步,就接觸到這些心靈還是一張白紙的孩子,他們純潔、簡單。只要給予他們一些笑容和贊許,他們就會回饋你好多好多。
學生們曾問我:“老師,你為什么來這兒呀?”“為了你們呀!我想我會在這兒遇到許多可愛的,像你們一樣的孩子。”他們就在板凳上搖來晃去地笑著,羞赧地低下了頭。
是命運使我們從版圖上不同的地方相遇在這座叫汕頭的城市,匯聚在這所名為“外來工”的學校里。這些被“移植”的孩子,命運之手掐斷了他們和故鄉的聯系。當他們長大以后,會怎樣看待自己的過去(或者,他們連這樣的想法也不會有)?隨著父母的老去,他們也許會像父輩一樣在這里求生存,而這片容納了他們記憶的城市,會在多大程度上接納他們呢?
一天下午,我準備為他們上詩歌朗誦課。他們靜靜地坐著,臉上流露出奇妙的神情。我選了兩首詩,一首是梅紹靜的《日子是什么》,一首是食指的《相信未來》。以他們現在的年齡和閱歷,可能理解不了詩里的情緒,以及作者對現實和歷史的看法,但假若培養這種對藝術的愛好,或許多少能改變一下他們的秉性,使他們知道也可以這樣看待生活。
如果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們中有人能想起這個有陽光的下午,并記起他們年輕的老師,像個虔誠的孩子,而不是一個古板的形象,那也算我些許的成績。
時間付諸萬物,包容于天地之間,尾隨而來的幸福,也最容易流逝。“時間像風,一刮就沒了。”劉琴同學這樣寫道。假若我們有所依托,就會如河邊的蘆葦,在風中自由地搖蕩。
回憶可以永恒嗎
鞍山師范學院王婧
那是一個雨天,我這只南方的鳳凰拖著美麗的羽翼,即將寄居在一個黃沙滾滾的城市四年。
風沒有方向地吹來,轉眼之間磨成了刀片,狠狠地切割著我的臉。那豆大的雨卻似乎對我一見鐘情,紛紛擠出上帝的眼淚,將自己削成箭,然后放肆拼命地射入我單薄的棉布衫,電流頃刻間傳遍了我整個身體,我不禁打了個寒顫。然而,故鄉的風故鄉的雨來得溫柔來得含蓄,有一種優雅、細膩的女性柔美氣質,即使是那墻角的簇簇小草也會翩然起舞的,為何跨過長江、跨過黃河,這風這雨愈加瘋狂,而沒有南方那種秀氣了呢?
雨還在下,我的腳步聲也跟著凄美起來。我的心情是復雜的,如同那隨身攜帶的行李箱一般沉重,不好對付。我發現,開學這天我并沒有如同別人一樣高興得像只麻雀跳來跳去的,相反,我害怕、恐懼,我甚至擔心有那么一天自己會像這風這雨一樣也得去經歷被北方的“同化”。
我愿意活在過去的回憶里,雖然內心會不斷翻涌出許許多多的酸楚,但至少也是會有一絲絲甜蜜的。我喜歡淡淡的酸夾雜著些微甜的感覺,就像汁水四溢的甜橙,那是一直說不出來的幸福,就像一個老人在細數過往的時光,快樂而幸福。然而所有的只是夢罷了,事實是這個世界不會因為某個人的幸福而停止前進的腳步。或許,一切都只是我的一廂情愿罷了,生活還是得回到現實中去的。
路旁高大魁梧的白楊樹零星地掛著幾片已經微黃的葉子,好象是在等待歸根的那一天,安靜詳和。可是為什么那些大片大片的也只偏愛飛舞的塵埃卻排斥惹人憐愛的陽光呢?我不明白,就像我不明白為什么自己會胡思亂想,難道我對回憶的眷戀錯了?難道,我已經不能夠繼續堅持那一如既往的執著?慌亂中我擠上了一輛舊式的公交車,隨意地揀了一個靠窗的位置頹然地坐下來。窗外呈現在我眼里的是整齊并排的樓房,它們像秦始皇兵馬俑一樣驕傲固執地堅守著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倔強帶點任性地眺望著頭頂上方那微黃的太陽。可是,這樣壯麗的晨曦美景在我的眼里似乎總有一絲傷感的細碎影子在飄忽。汽車卷著塵土飛快得向前方駛去,車身搖晃得極為厲害,跟一個常年患哮喘的病人似的,不時還來一聲獅子朝天吼。我頭有點暈,方向感也沒有了。我使勁直起身子來努力去望那排樓房,只見那雄偉高昂的身姿已慢慢被甩得遠遠的,漸漸地沒有了蹤影。
我有點失落。
窗外呼嘯而過的白楊樹使我感覺仿佛置身于光怪陸離的時空隧道,我所有的思緒像果醬機里的物體,在我腦海中肆意地被攪拌,慢慢地碎了,碎了……活著要怎么樣才能擁抱屬于自己的那份純凈的回憶,又要怎么樣才能把它永遠的收藏起來?
雨可以變強,風可以變狂,就連默默無聞的樓房也可以被遺棄,那么,還有什么可以永遠不會變的呢?
我別過臉去,心中一片凄然……
“流年十九”協會篇
西南大學智幽
大學里的團會多如牛毛,譬如學生會、勤工儉學中心、演講交際協會、茶藝協會、學生健身中心、心理素質培訓中心、學生藝術團,還有武協、漫聯等等,本人記憶力雖差尚且可以寫出十來個,那些積極好事之人知道幾十上百個不在話下。當然,進這些團會是要錢的,文雅點說,就是交“團會費”,再詳細解釋就是“為了提高會員的素質和能力而組織和舉辦各項團體活動所需要的經費”。我本也想找個什么會進進,也好撈個某某會員的頭銜,但出于某些原因(比如沒錢),終于還是以“無黨派人士”的身份十年如一日地堅持了下來。
剛開學時,對于各類團體十分好奇,總喜歡東張西望,前瞻后盼,不可避免地被師兄師姐們列為重點招攬對象。但不用一年,我便“脫胎換骨”,對這等宣傳活動完全可以做到視而不見,總是昂首挺胸地直行直過。當然,人家遞過來的傳單我還是照收不誤的,這是起碼的禮貌問題,更何況這些紙可存放起來做草稿或是吃飯時用以鋪臺。但那些團會中人也是要看臉色的,見你一副不聞不問,以飯堂或課室為惟一目的地的模樣,自然不會再呲牙咧嘴萬分熱情地走上前來,用盡甜言蜜語對你進行思想灌輸,甚至連傳單也懶得發給你了——現在的社會講求實效,精明的人不會浪費哪怕一分鐘在沒有效果的行為上。所以,若是無意加入團會的新生,只要目光堅定,顯示雷打不動的架勢,便可減少不必要的麻煩。
當然,只要眾團會一搞宣傳活動,校園里拾荒的公公婆婆收入便會大增,因為不是每個同學都如本人那樣節儉,將傳單拿回宿舍留待后用的,大多就收歸拾荒者的囊中。
對于這些團會,我本沒資格加以褒貶,畢竟不是過來人,未受其惠,也不曾受其害,但宿舍一姐妹確被坑了。據說她加入了一個健身協會(就是那種教你“塑造魔鬼身材”的團會),學期初交了一百多大洋作會費,后來(大概過了兩個月)去開了一次會,再打后那協會便音訊全無了。
不可否認,有很多團會還是有真實內容,有實效的,在里面確實能增長才識的,只是我并無興趣和時間去探明孰真孰假,孰實孰虛,然后再去報名。按照習慣,我會選擇什么都不參加。我是一個很懶很怕麻煩的人,我只會安靜地看著身邊的人和事,必要時作一番思考,但極少參與其中。有人說我冷漠,我就微笑著點頭附和。于是,我至今仍樂此不疲地過著“無黨派人士”的生活,不用開會,不用搞活動,當然,也不用交費。
美麗瞬間
湖北荊州公安一中楊笛
稚氣的面孔,瘦小的身影,一件紅兜肚,一個木制釘耙……兒時的我,在照片中也毫不掩飾傻氣的笑容。
那是9年前的事了,正在幼兒園讀書的我,突然得到一個特殊的消息,幼兒園要在“六一”兒童節組織小朋友們跳一個舞,叫“小豬娃與白天鵝”。天不怕地不怕的我闖入老師辦公室第一個要求參加,老師看著自信滿懷的我,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每天放學后我都要留下來和其他幾個“勇敢者”一起排練。排練很辛苦,要把一個長出自己半個頭的釘耙在空中不斷地揮舞,還要練習和扮演小天鵝的女孩子跳舞,笨拙的我常常把女孩子踩得大叫,但我不放棄,我想在“六一”兒童節上讓爸爸媽媽爺爺奶奶都能看到跳舞的我。
然而天有不測風云,一次我在院子里練習跳舞,不慎被一個木箱拌倒,左腳剮下一大塊皮。更糟糕的是爺爺誤給我搽了藍藥水,傷口沒幾天就化膿了,腳腫得像個饅頭,痛得厲害,以至于在一次排練中我沒抓住“小天鵝”的手,把她重重地摔在地上。老師要我別練了,我請來爸爸求情,才留了下來。
千等萬盼的“六一”終于來了,我帶著腳傷,換上小豬娃的衣服,告訴自己不要緊張,不要害怕,坦然走上舞臺。和我跳舞的那只“小天鵝”來了,我們在家長面前一齊跳出輕快的舞步,一個個熟練的動作像放電影一樣在腦中穿梭,身體隨之作出相應的反應。此時左腳已痛得麻木,我好想哭,但看著爸爸媽媽自豪的笑臉,我忍住了。
最難的動作來了:“小天鵝”在舞臺上轉了幾個圈,向遠處做出飛翔的姿勢,我應該一只腳站著去拉她的手。我抬起了右腳,把全身的重量壓在麻木的左腳上。一陣巨痛傳來,我的身體明顯抖了幾下,但我站住了,抓住了“小天鵝”的手。她扭頭一笑,我也笑了。在一陣熱烈的掌聲中,奶奶用相機將這美麗的瞬間永遠地留住。
現在,每次看到我左腳上的傷疤,我就不禁想起這張照片,然后,翻箱倒柜找出后呆呆地看上一會,回憶童年那個美麗的瞬間。
(推薦老師:劉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