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者供職于電臺,有一次播放了一位作家已公開出版的長篇小說。不久,這位作家就打來電話興師問罪:“你們沒有經過我的同意就開播我的小說,實在是太不尊重我了,我將到法院控告你們對我著作的嚴重侵權!”
筆者在電話中先勸他不要太激動,告之播講他的小說是對他創作的肯定,是友好的表示,因此不必情緒對立。同時,筆者心平氣和地告訴他在起訴前,最好看一下《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其中第42條明明白白地寫著:“廣播電臺、電視臺播放他人已發表的作品,可以不經著作權人許可,但應當支付報酬。”給他的報酬近日已寄往他的單位。聽了筆者的解釋后,那位作家有些語塞。
放下電話,筆者感到要控告別人違法,首先自己要懂法知法,因為訴諸法律是一件極嚴肅的事,不是卡拉OK。由此而聯想到近年來文藝界訴諸法律的糾紛此起彼伏,特別是在影視圈,更是十分頻繁。如電視連續劇《林海雪原》播出后,對于其中主要人物楊子榮的藝術形象,作為文藝評論可以各抒已見,但楊子榮的養子卻動了真格的,以侵犯楊子榮的名譽權提起訴訟。電影《霍元甲)公映后,在社會上引起了較大的反響,霍元甲的后人卻不認同,認為歪曲了爺的形象,也起訴電影侵犯名譽權。視連續劇《張大千》剛剛攝制完成還未播出,張大千的女兒也出來說話,為拍攝張大千并未征得其兒女輩的家同意,本子也未讓她看過,而且描寫張大千與7個女人的故事,有損張大的形象,糾紛由此而起。
以法維權、上訴追究,是我國公法律意識增強的表現,也是法制健全的重要標志。對于這種社會進步現象,無疑是應當肯定的。但我們在以法維權、上訴追究的同時,首先應自己學習了解一些法律常識,熟悉懂得一些法律依據,即對是不是構成違法有個基本的掌握或確認,對是不是造成侵犯有個基本的界定和評判,而不應在自己還尚未搞清、搞懂或是頗為不解的情況下,動輒就訴諸法律、對簿公堂,帶有相當的隨意性和盲目性,即通常說的濫訟。
如前所說的三起影視糾紛個案,就在不同程度上存在著誤區。楊子榮的養子案告的是名譽侵犯權,但問題是《林海雪原》是部藝術作品,而楊子榮亦是藝術形象,這就可以進行藝術加工。另外,楊子榮在其養子出生前3天就已犧牲,他們實際上的撫養與被撫養關系是不存在的。因此,這個訴訟案的被駁回是意料中事。電影《霍元甲》也存在著同樣的問題,霍元甲也是藝術作品,完全不必照抄史實,只要不是惡意丑化;是不存在侵犯名譽權問題的,況且影片對霍元甲還是正面肯定的,謳歌了他的愛國精神和崇高武德。再說作為起訴方是霍元甲的孫子輩,他們對霍元甲其人其事的了解,也不是共同生活的追憶或第一手資料的來源,這就更顯得依據不足。而電視連續劇《張大千》所引發的糾紛,首先就存在著一個明顯的主觀認定失誤:即張大千女兒對劇組未征得她及家人的同意,也未讓她看過劇本就開拍存在異議。這實際上是不成立的。法律從來就沒有對拍歷史人物電視劇必須征得家屬的同意及本子必須交給家屬審定作出過任何規定,也就是說是無需其家屬同意或授權的。至于《張大千》中涉及他與7個女人的故事,這是確有其事的,故鏡頭反映也未嘗不可。
在加強我國社會主義法治建設的進程中,人人都應遵法守法與學法知法,這應當成為一種“公眾認同”和“群體責任”。法律,作為一種社會公器,每個公民都擁有訴訟權。但在訴諸法律前,我們提倡應有一種嚴肅性和認知性,而不能不問青紅皂白,把拆訟權隨意運用。
圖:陸小弟 編輯:杜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