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沙子的詩（８首）

康莊大道

曬空的豆莢在空中直立

它和那群試圖

模仿它的風一起朝我撲來

它被曬空的兩翼狹長，黝黑

發出啪啪的響聲

那些沒有幸福的天

沒有毛毛雨的康莊大道

從兩座小山之中穿了過去

只有一個鄉下人在廚房

邊炒豆子

邊哼著流行歌曲

出門

在河邊撈浮木的女人將所有的

魚都養在池塘里

她們沒有看見搖籃里的小人

她們含著彼此的尾巴

等侯大水洗凈身體

而榆樹周圍的土

一天比一天松軟

魚兒脫光鱗片

越飛越低的燕子成群結隊

雷聲也不能將它們分散

坦克

坦克開進黃石的時候，我正在漱口

打算在坦克的上蓋留下一個干凈、芳香的牙印

坦克向后退幾步

將履帶拉到樹下拴起來然后離開我到另一棵

樹下睡覺

坦克臥病多日

并為他的妻子擔憂

我稱他的妻子為黃石的孀婦，在坦克死后

在黃石

她只有一個雛鳥一樣的小孩

啊，愿除我之外的所有人

都能保佑我們的父親

紛飛

花最少的錢，做最大的

蜻蜓

在春天

我只有短短的一截愛情，不像夏天我會認出你發

髻中的小人

它們越來越矮，越來越黃昏

情書

在你說到與媽媽離別的地方，她年幼的小兒子

也靜靜地躺下，我認識四月一個夜晚

玫瑰花準備開，薔薇花也準備開得更濃烈。

和我說吧，你如何將臉貼在大地干癟的

胸口

海灘上的老虎，赤裸的

憂傷與順風而來的郵遞員。

蓮花

有一年，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年

一條蛇鉆進了

才舫的口袋。

星光閃爍，

偶爾有人造衛星慢慢地

從很多顆真的星星中穿過。

人們搖著蒲扇。

少年走了親戚回來，爬上槐樹枝椏

幽暗得像一朵閉攏的蓮花。

他說

在遙遠的歐洲

每個人都是魔術師，

每個人都有一個奶媽。

下等生物

和那個啞巴比劃的手勢完全一樣，我的身體也

充滿了無法言喻的歡樂。

這是下等生物的歡樂，不用多說

我們又一次到達了婆羅門教徒聚會的場合

刺耳的叫喊一會兒變紅，變綠，多半時候又

不知去向。

我相信每個人都會這樣，當我們

從殺死的獵物中拿出一部分

藏在山洞里，其余的分給多年未見的友人

或者放在掩蓋得很好的峽谷中。

楊花寒潮又給了這個春天一個下馬威，楊花將飄

未飄的時候西北方向……

鹽的契約

“他建造了這些山巒。”上帝說完

就走了。

我站在那兒

和鹽一起。她看著我卷曲的頭發

隨風飄呀飄呀飄呀

她看著我修長的腿和不知疲倦的靴子

“再見。”她說

“動心了，又是一天的早上……”

“也不是。”

她將手放在嘴唇上，像一頭

正在吃蜂蜜的熊。吃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