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熱烈甚至如火如荼的是氣溫,是體溫,還可以是情愛的溫度,卻千萬別將它演變成焦躁與煩悶。當你覺得熱成一種荼毒時,不妨升騰愛,蒸發愛——
晚七點,綠兒在這座城市最繁華地段的巨大廣告牌下等著和逸杉的約會。
說是約會,其實綠兒和逸杉已經結婚三年了,只是兩人都喜歡這樣稱呼他們在家之外地點的見面----約會。這是一種有情趣的帶點曖昧暗示的稱呼。
夏日的烈焰雖然已經消退下去,但空氣里混合了濕度的熱氣卻在地面越沉越低,綠兒等在那兒,一顆心慢慢就煩悶起來。纖細的高跟鞋穿著倒是姿態搖曳,但如果長時間站在那兒不動,全身的重量都壓在那不過幾厘米的受力點上,再加上從地面升騰上來的熱量,綠兒覺得腳有些腫脹和酸疼,她有點沉不住氣了,左右觀望,逸杉怎么還沒來?
綠兒可以清晰感覺到心頭有股無名火正躥起,而且火勢兇猛,只是這把火要燒到哪里?
正在這時,逸杉一邊招手一邊跑了過來,他解釋著:“對不起……”綠兒滿腔的火藥一瞬間被點燃,她顧不上周圍行人的目光沖著他大喊大叫起來:“不要解釋,我聽夠了,我受夠了,我熱夠了!!!”
逸杉沒有說話,平靜地看著她。終于綠兒不發脾氣了,逸杉遞給她一疊濕紙巾,原來她額頭上的汗滴將臉上的妝弄花了。綠兒將濕紙巾覆蓋在臉上,一陣清涼,她深呼吸,一張一張地使用濕紙巾,干脆將臉上的妝全給抹去,用完一張往逸杉的手上丟一張,用到最后一張時,綠兒板著的臉忍不住笑了起來:“算了,火發完了。”
綠兒吃著冰激凌,清涼的甜蜜沿著舌尖一直到達胃里。街邊的店鋪都開足了空調,商家之間的路段卻又極熱,兩人一路走著,一時熱一時冷,像是在夏與冬之間穿行,倒也有趣。綠兒認真地問:“其實你也不過遲到十分鐘,我當時為什么真感覺受不了呢。”
兩人正走到一處舊式的住宅樓前,逸杉停下腳步,指了指里面,笑而不語。綠兒突然想起來了。
新婚時,逸杉和綠兒因為新房還沒裝修好,在這小區里租了間八樓小房子過了一夏。那時真熱啊,小房子里沒有空調,又是頂樓,太陽炙烤后的熱度讓整個房間跟烤箱似的,可是那個時候,逸杉和綠兒真是快樂啊,從來沒有因為悶熱而生氣而苦惱。
兩人想了一些降溫的方法,比如將窗簾、床單全換成湖藍色,電風扇吹著,遠遠望去,仿佛湖面風起,水波蕩漾。逸杉和綠兒仿佛湖水里兩條頑皮的小魚,嬉戲打鬧,時不時躍出水面。綠兒能看見愛情蒸汽一樣彌漫在整個小屋,他們在蒸汽里迷離一般地喘息。逸杉的后背上聚集一顆一顆晶瑩的汗滴,似是無數面性感的魔鏡,也令綠兒驚詫地從中看見自己原來可以這樣風情。他們糾纏在一起,揮灑著雨后的狂野,傾瀉著熾烈的愛意……
逸杉和綠兒站在舊屋前面,回憶著往日火熱情事,相視一笑。
綠兒輕輕說:“現在,我邀請你在盛夏里赴一場清涼的‘體宴’。”她伸出手,逸杉握緊,掌心的熱度醞釀中。
回到家里,一時半刻空調是沒有辦法降下房間溫度的,可是綠兒已經學會不急躁了,熱就熱一些,有什么關系呢?
她進了浴室,狹小空間里溫度更高兩度,但是可以打開噴浴龍頭呢。等逸杉笑嘻嘻地跟進浴室時,綠兒正將噴頭舉過頭底,清涼的水開成一朵朵繽紛的水花,落了她一身。頭發隨意披灑下來緊緊貼著后背,逸杉走過去,一縷一縷替她將濕漉漉的頭發從肌膚上輕輕分離,綠兒就是一朵正在雨中怒放的花,而剝離包裹她的葉片的,是暴雨,更是逸杉指尖溫柔的暴力。
空調已經將臥室的溫度降至清涼,可對于相愛的人來說,愛的火焰由愛情本身來點燃,與外界一切紛擾與喧囂無關。
綠兒穿一件清涼內衣走進臥室,逸杉從身后抱住她,觸手處她的身材火爆,身體炎熱。這才發現她的手上正舉著兩個高腳杯,杯里是鮮艷的紅酒。再仔細看,視覺上決不僅僅只有令人口干唇燥的紅色,還有靜靜徜徉在紅酒中的透明冰塊。逸杉接過酒杯,指間的感受奇異而復雜,與握緊綠兒時肌膚的體驗有異曲同工之異。他舉杯向綠兒:“干杯。”
綠兒卻只一笑,調皮地眨眨眼睛,走向臥室里的長椅,輕松自然地倚靠在長椅上,杯中紅酒舉向唇邊,手卻突然顫抖出一個優雅詭異的弧度,然后,紅色的液體便沿著她的頸項、胸部向下流淌,流淌的速度是舒緩的,流淌的線路是曲折的,也許因為那些碎的小顆冰塊也隨之傾倒在了身體上。逸杉眩暈得幾乎站不穩了,他走上前去,伏在綠兒的胸前,唇齒滾燙,輾轉而且流連。
逸杉著魔一樣迷惑地問:你到底是涼的,還是熾熱的?你是冰,還是火?
那是冰與火的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