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穴合葬”,王與王后千古相隨。
在發掘一號墓的同時,考古專家們分析,漢代諸侯王繼承先秦葬制——王與王后“并穴合葬”(夫婦二人埋葬在一個墓園中,但不在一個墓穴里,而是分葬在兩個并排排列的墓穴里),據此推斷,這位中山國的王后的墓葬應該就在附近。通過對周圍環境的觀察,考古專家們發現,在陵山主峰上有一條人工修建的古代道路,順著山勢從主峰的南坡蜿蜒上山,一直通達一號墓墓門前,路面寬6~14米。毫無疑問,這條道路就是當年為了在山上修建墓穴而專門開鑿的。順著這條道路走到盡頭,在距離一號墓北面的100多米處,有一片人工開鑿巖石的痕跡。雖然這里被山石和土層覆蓋,并且長滿了雜草,可經驗豐富的考古專家們還是看出了一些端倪。經過初步的試探性發掘,又一座大型墓葬被發現了!這就是“滿城二號漢墓”。
二號墓也是開鑿在山體上的崖墓,與一號墓相距約120米,位于陵山主峰的同一高度上。兩座墓南北向并排排列,形制和結構大體相同。考古隊員們決定這次采用正常的發掘方法,從墓道進入墓室。然而,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無法打開墓門——墓門是用鐵水澆鑄的!不得已,他們只能請解放軍再次用炸藥炸開墓門。堅固的墓門被清理掉以后,考古隊員們又一次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寬大的甬道被大大小小的石塊完全填塞,不留一點縫隙!發掘人員夜以繼日地向外清運這些石塊,花了好幾天時間才將石塊完全清除。
二號墓全長49.7米,最寬處65米,最高處7.9米,總容積達3000立方米,也是由墓道、甬道、南耳室、北耳室、中室和后室六部分構成。二號墓比一號墓稍寬闊些,建造的精細程度也比后者高,這說明二號墓的建造時間比一號墓晚,顯然是在總結一號墓的建造經驗的基礎上建成的。隨葬品的布置與一號墓相似,但隨葬器物較少,這不奇怪,畢竟兩個墓主身份不同。中室的銅器多為明器(專門為隨葬制造的器具,不如實用器精致),車馬置于北耳室,陶器放在南耳室。二號墓車馬房中有一輛小車和兩匹小馬,可能是當時貴族婦女在宮廷中騎乘取樂的小馬車和駕車的所謂“果下馬”。
考古證實,果下馬的成年個體身材比普通馬要矮小得多,顯得小巧玲瓏,溫順可愛,因而當時的貴族婦女都喜愛在宮廷花園中乘坐這種小馬駕的車游玩取樂。小馬小車可以在低矮的果樹下穿行,就博得了“果下馬”的美名。據說,果下馬的原產地在今天韓國的濟州島。古代的濟州島偏處海上,環境相對封閉,那里原產的馬匹由于遺傳的原因越長越小。島民將這種小馬當作貢品進貢給中原的漢朝,就成了貴族婦女們喜愛的果下馬。

與一號墓略有不同的是,二號墓的后室不是在墓葬的東西向中軸線上,而是位于中室的南側,這種結構可能是特意安排的。王墓在王后墓的南側,或許王后想在死后更靠近丈夫一些。后室設置的頂門器讓考古隊員們為打開石門頗費了些周折。漢代工匠在兩扇門扉合縫處的門道頂部鑿了一處長方形凹槽,槽內安裝銅質頂門器,頂門器的頂部兩端有“橫卡”,所以不會從門道頂脫落下來。頂門器在造型上一頭寬,另一頭較窄,寬端朝向石門。當石門關閉時,兩扇門扉的頂角將頂門器徐徐托入凹槽,待門關嚴后,門扉的頂角脫離了頂門器的底部,頂門器便自然下落,從里面將門扉頂死,這是一種“暗閂”結構。由于頂門器的作用,考古隊員無法從外面推開石門,于是只好將石門兩側的砌磚拆除,派身材瘦小的隊員從石門與石壁之間的縫隙鉆入門道撐起頂門器,這才打開了后室的石門。后室內的重要出土物除著名的長信宮燈外,還有一枚2厘米見方的銅印章,一面刻著“竇綰(音wan)”,另一面刻著“竇君須”。
長信宮燈
在二號墓的后室出土了一件珍貴文物——“長信宮燈”。燈的整體造型為宮女跪坐持燈,通高48厘米,通體鎏金,燦燦發光。宮女頭梳發髻,包裹著頭巾,身穿廣袖內衣,外罩右衽長袍,腰間束帶,面容清秀,表情溫和,似乎正在仔細聆聽主人的吩咐。宮女的右臂高高舉起,袖口下垂罩住燈頂,作提燈狀;左手托著燈盤,保持燈身的穩定。燈盤為圓形,上面插著內外兩片弧形的屏板作為燈罩,燈罩可以開合,能隨意調整燈光照射的方向和照度的大小。宮女體中空,頭部和右臂可以拆卸,右臂與煙道相通,蠟燭的煙炱可以通過右臂容納于體內,從而保持室內的清潔。長信宮燈的設計之精巧,制作工藝水平之高,在漢代銅燈中首屈一指,充分反映了兩千多年前我國勞動人民高超的智慧和精湛的工藝技術水平。燈身共刻有銘文65字,揭示出它的制作時間為公元前173年或公元前159年。銘文中有“長信尚浴”字樣(“長信宮燈”由此得名),說明它曾在長信宮侍奉沐浴時使用。長信宮是皇太后的寢宮,在這件燈歸于二號墓主人之前,它的主人應該就是竇太后。這從側面說明,二號墓的主人和竇太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