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眼睛盯著你

印度香辣奶茶的卡路里、香蕉的卡路里、亂倫的后果、卡羅拉多的教職、陶瓷、窗簾、自殺過的人能收養孩子嗎、我恨男人、如何處理怒氣、婚姻咨詢指南……

這些是一個美國在線用戶3個月內搜索的關鍵詞，其私密與詭異程度，想像力豐富些的人幾乎可以編出一個悲慘的艷情故事來。當事人大概做夢也不會想到，這些關鍵詞竟會有大白于網絡的一天。更可怕的是，3個月的搜索記錄，蛛絲馬跡拼湊起來，很有可能暴露他（她）的真實身份。

事情是“美國在線”意外地泄露了一份65萬用戶的2000多萬條關鍵詞數據資料。這份數據資料原本是為學術研發所用，不料無意中被一些技術博客發現，轉發到各處論壇，他們發現這些數據雖然不包括姓名，但其私密與細節程度，只要用一點點網絡偵查手段，就能查出這些人的真實身份。美國在線隨即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試圖將資料撤下來，但這些數據已經像病毒一樣在網上流傳，吸引了越來越多的好事者追蹤這些關鍵詞背后搜索者的真實身份。因為有些關鍵詞實在太富戲劇性了，怎么殺妻，怎么秘密毒死舊情人，怎么用煤氣自殺……還有人熱衷于找“洛莉塔”、“死人”、“車禍”和“斬首”的圖片。最慘的是那些喜歡在網上搜索自己名字的人，簡直是自報家門，一旦這名字和一些色情關鍵詞聯系起來，就夠尷尬的了。若與某個地址、身份證號碼聯系起來，則等于在招呼身份大盜。萬一與“買海洛因”聯系起來，就是一項犯罪證據。幾年前，美國北卡羅萊納州的一個男人被判謀殺妻子罪名成立，因為在他的電腦上發現，他曾經用Google搜索過“脖子”、“卡斷”、“砸斷”等詞。誰會想到，人們對于搜索引擎的依賴已經嚴重到連殺人都要在網上查詢了。

2000萬個關鍵詞，像打開了一個潘多拉的盒子，引發了前所未有的網絡隱私恐懼。它讓人們意識到，一個個輸入到搜索框里的關鍵詞，會在不知不覺中暴露我們多少秘密——朋友、興趣、職業、健康、宗教、喜愛的食物、熱愛的電影，還有不為人知的欲望、幻想以及深切的恐懼？當搜索引擎已經變成一種普遍思維方式時，似乎沒有多少人想過，在那些搜索引擎巨頭的服務器里，保存了多少我們不假思索就留下的私密信息和數據？當這些信息數據詳細到一定程度，也許就可以總結出我們的政治信仰、愛情生活、古怪興趣，甚至犯罪傾向。只要有必要，Google、雅虎、微軟這些網絡巨頭會一直保留這些數據，因為它們意味著廣告客戶和巨大的商業利潤——僅搜索引擎廣告已經在全球達到100億美元的市場規模，4年內可能達到300億美元。而你只能求神拜佛，希望他們別讓這些數據落到任何可能給你帶來麻煩的人手里，比如老板、老婆、勒索者，甚至稅務局、執法機構……但這多少有點像在千里之外埋了顆定時炸彈，隔得再遠，也讓人覺得如鯁在喉。

與美國在線事件有一拼的是，韓國信息通信部在一次大規模網絡個人信息泄露情況調查中發現，在Google的數據庫里可以搜索到90多萬名韓國公民的身份證號碼，其中9.5萬人的13位身份證號碼被全部公開。更離譜的是，只要在門戶網站上輸入韓國總統盧武鉉、總理韓明淑的姓名及出生日期，就可以輕易找到兩人的身份證號碼并盜用。《朝鮮日報》透露，盧武鉉總統的身份證號被盜用了416次，其中280次被用來認證成年人身份，還有64次則是用于驗證會員身份。而韓國第一位女總理韓明淑的身份證號則被人用來在12家游戲、娛樂網站進行注冊。

就像《楚門的世界》（美國電影）一樣，我們平日上網，自以為是私密的事情，但其實從上線那刻開始，就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網絡上的個人數據已經變成一個利潤豐厚的產業，黑白兩道都在其中混戰搶食。只要你一上線，網通、電信就知道你是誰，住在哪里，做什么工作。Google知道你搜索過的每個詞匯，知道你發出和收到的每封郵件。你每到一個網站，Cookies會跟蹤你在網頁內的一舉一動，直到你離開，還有無數間諜軟件躲在暗處記錄你在鍵盤上敲出的每個字符。也許很多人并不覺得這有什么大不了的，但一旦涉及別有用心的偷窺者或黑客，事情就真變得恐怖了。

其實，不少網站都曾將客戶姓名、住址、電子郵件甚至信用卡號碼等統計分析結果標價出售，還有一些網站倒閉后在報紙上公開刊登廣告，要賣掉自己所掌握的用戶資料。畢竟，通過網絡收集個人信息是如此方便，成本是如此低廉，可獲得的利潤卻是如此巨大。曾經有一個高中都沒有讀完的黑客阿伯罕姆#8226;阿卜杜拉，按著《福布斯》的名單，一個個從這些人的賬戶里偷出錢來，而且一偷就是100萬。還有一個名叫拉菲爾#8226;蓋里的18歲少年黑客曾經侵入美國、加拿大、泰國、日本、英國等國家的9個電子商務站點，竊取了超過2.6萬個信用卡賬戶信息，其中包括比爾#8226;蓋茨的信用卡號。

還有很多故事，就發生在我們周圍。某公司主管兩年來一直偷看員工的聊天記錄，離職后還放在自己的博客上供人欣賞。某女生無故頻頻接到騷擾電話，要求其提供“性服務”，原來是其追求者求愛不成，遂在互聯網上公開其個人詳細資料，并登出色情服務的廣告。不久前，一款叫“MSN Chat MonitorSniffer”的軟件在中國互聯網上盛行，只要下載安裝這個軟件，任何一個普通人都能在網上監聽本地局域網內所有人的MSN聊天記錄。公司的局域網中，同事可以監聽你，家里的小區寬帶局域網，隔壁鄰居可以監聽你。那么多雙眼睛盯著你屏幕中的MSN，你還有聊天的欲望嗎？

（林宏摘自“新華網”）

我生活在一個不屬于我的寢室。那是個老師嘴里的模范宿舍，那個小青年總是對著師弟師妹們說：“你看人家120，全部考研！”他總是當我不存在。

我是六個人中間的異類，是惟一不考研的人，我只喜歡烤串！我是幸運還是不幸呢？只有月亮明白我的心。一進宿舍，正面墻上掛著一幅著名書法藝術家胖子的真跡“考研的日子豬狗不如”，標準的狗尾巴草書！黃毛的寫字臺上貼著一張決心書，那是血淋淋的鐵證，經過歲月的氧化，顏色已經變成了暗紅色，但是依然讓人觸目驚心。那次黃毛削蘋果，把手指頭割破了，所以寫下了“我要考研”的壯志雄心。上次我被撞破，黃毛見了，嗜血似地舔舔嘴唇，非要我再幫著把字描描，還美其名曰：“這叫血脈交融！”

“猩猩，去買包方便面！”“猩猩，去把論文幫我抄抄！”“猩猩，去圖書館幫我找找這本書有沒有？”我在宿舍總是被呼喚來呼喚去地使喚，有時看到菲傭，我覺得特有共同語言特想交流經驗。考研的人很容易心理壓抑、郁悶，每次我不聽使喚的時候，總是會聽到這樣一句話：“你一個本科生還敢不聽我們研究生的，小心我開了你！”開除出宿舍我不怕，我只怕開我腦袋！

每天凌晨3點，總是有人打攪我的美夢。“猩猩，我們睡覺了，別忘記6點半叫我們！”我只要半夜一醒來，就無法入睡了。我會睜著無辜的雙眼看著寫滿考研英語單詞的天花板，那是寫上去免得我覺得時間難熬的。等到6點半一個個地叫她們起床背英語和政治，而我總是要背著大書包去給她們買早餐，賣豆漿的阿姨總是在我背后指指點點：“你看現在的孩子，上大學了還請保姆！”

我喜歡背著很多書去上自習，因為她們不讓我在宿舍玩游戲。這天早上，陽光明媚，她們依然在宿舍討論哪個學校哪個教授的研究生好考，我趁她們不注意，悄悄地溜出去。我坐在草地上，看旁邊來來往往的帥哥，口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我只好拿熊熊的那本《考研須知》擋著。這時一個帥哥坐到我身邊，對我說：“你好，這本書我看看可以嗎？”我慌忙說：“可以可以，盡管看。”他悄悄地問：“美女叫什么名字呀？你也考研？”我慌忙說：“我不考研，我有的是時間！”他臉上風云突變，站起來就走，一邊走一邊嘟囔：“不考研和你浪費什么時間，無聊！”暈倒！

心灰意冷地走進宿舍，胖子一邊算線性代數，一邊引吭高歌：“考研兩個字沒有顏色，我不會發現我難受。怎么拼出來，也不過是失敗。如果對于碩士沒有要求，過年考考試就像殺頭。成千上萬個學生，總有幾個人不考研。考研既然不能逗留，何不在奮斗的時候一邊享受一邊淚流。十年之前，我不想考研……”一見我進來，胖子馬上跳起來，抓住我的手說：“幫我一個忙吧！”“不幫，又讓我陪你男朋友上街呀？老大，你饒了我吧。上次就是陪他上街，讓我媽看見了，差點打死我，說我沒出息，上大學只顧談戀愛，談就談吧，還找個那么恐怖的。你看，連我媽都能用恐怖這個詞了。”我一看胖子的臉色，馬上閉嘴。胖子親昵地摟著我的肩膀說：“猩猩，你看，我馬上就要考研了，等我上了研究生，發達了，你想吃西餐咱去吃西餐，你想吃熊貓咱去吃狗熊加貓咪。我要是萬一進了航天局，你想上天，OK，我一按按鈕你就上火星了。為了我們未來的美好生活，你就再犧牲一次色相吧。”

為了能上火星，我只好去陪那個火星人上街。不明白為什么他那么喜歡上街，難道真的不怕被抓到史前博物館去？聽到有人指著我們說“鮮花插到牛糞上”，他居然還得意地整整頭發，說紋理再清晰的牛糞終歸還是牛糞呀！他碰到一個同學，然后站在那里聊天，他同學偷偷看我一眼，問：“你女朋友？”他居然驕傲地說：“哪能呀，我女朋友正準備考研呢，比她有出息多了。”我氣得差點把嘴里的糖咽下去。草草地陪他逛逛，臨走聽見身后的牢騷：“本科生就是本科生，連逛街都不專業。”

傍晚，我坐在草地上數星星。旁邊過來幾個小女生，看著我小聲地說：“你看人家，多浪漫呀。”我苦笑兩聲。雖然北方的夜風大天寒，也好過回宿舍聽五個人吵架式地討論數學，也好過被她們呼來喚去地提開水沖咖啡。到了9點，雙腳麻木，數了幾千顆星星的我終于耗不住了。進門，捂鼻，慢慢適應。宿舍的臟衣服、臭襪子之類的在墻角堆成一座小山，樓里鬧老鼠的時候，也沒有老鼠敢跑到我們屋里撒野。我皺著眉頭說：“姐妹們，考研要緊，但是有個干凈的環境不是更有利于你們學習嗎？”熊熊放下大塊頭的資料，指指墻上的大字說：“看見了嗎？考研的日子豬狗不如！你見過很干凈的豬圈和狗窩嗎？就算你見過干凈的豬圈和狗窩，你見過豬和狗有親自收拾房間的嗎？”我打斷她的長篇大論，低著頭無奈地說：“我的碩士生們，你們別說了，我去洗衣服拖地收拾房間還不成嗎？”

深夜，屋里點點燭光，屋外傳來嘩嘩的水聲和一個人的哀號：“蒼天呀，我不考研我容易嗎！”

（秦志明摘自《不考研的日子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