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看老媽給你買了什么禮物?”媽媽一進門就興高采烈地說道。“哈哈,我來看看。”我連忙飛奔過去,“哇!‘超女’長沙演唱會門票!老媽,你太好了。”“那當然,母子連心嘛!”“對了,老爸你給我買了什么啊?”我滿懷憧憬地問道。“哦!”老爸應了聲,隨即也遞過一張票,上面寫著“洪戰輝長沙報告會”。幾個陌生字眼頓時讓我失去了興趣,“什么啊!今天可是你兒子15歲生目,你怎么舍得讓我去聽報告啊!而且時間和‘超女演唱會’沖突啊!。你去聽聽吧,很有意義!”老爸好像在強調什么,但又不想掃了我的興致便欲言又止了。
我換上新衣,吹著口哨出門了,一想再過半個小時就可以見到我喜歡的“超女”,心里就癢癢的,恨不能腳下生風,馬上到會場給她們搖旗吶喊!“天是那么的藍,云是那么的白,小樹的樹稍上掛著晶瑩的水滴……”人逢喜事精神爽。這不,連平時現實主義的我都成了一個浪漫詩人。遠處那閃爍不息的紅綠燈也一改了往日可憎的面目,怎么看怎么像小孩純真的眼神。
步行街巨型屏幕下,圍著一群大人。為什么這么多人卻出奇安靜,發生了什么事,我得去看看,我順著眾人目光看去,屏幕上一個相貌平凡的男孩夾著一本書走過,畫面切換成了“洪戰輝的故事”。“什么洪戰輝阿!都不知道哪來的?”這個名字頻頻出現,讓我實在有些不耐煩。“他居然不知道洪戰輝?”“是啊,人家可是‘感動中國’的英雄!”背后有兩個聲音響起,簡短的話語里,沖斥著善意的責備。我有些不服氣,好個洪戰輝,我倒要看看,你用什么力量吸引了這么多人。
屏幕上,主持人低聲地說:“現在我們從電視畫面上看到的這個小伙子叫洪戰輝,是湖南懷化學院的大學生,他身邊的這個小女孩是他父親12年前撿來的棄嬰。由于父親患病,母親離家出走,當時只有12歲的洪戰輝擔起了養育小妹妹的重任。12年來,洪戰輝一邊讀書,一邊照顧年幼的妹妹,靠做生意和打零工來維持生活和學習,直到他現在的大學生活。這位23歲的大學生和他妹妹的故事感動了許多人……”
主持人的聲音壓得很低,但我的心里卻涌起一片波瀾。一個窮苦的人,本沒有什么了不起,但他非但不憑借窮苦去博得人們的同情,更自強不息地創造了一個現代神話。
自命堅強的我,在洪戰輝面前,顯得渺小起來。我天天都看電視,卻不知道有這么一個感動中國的人,且剛剛還無知地貶低他。在人們的沉默中,我慚愧地低下了頭。
“我的眼前突然一片黑暗……
錯了燈光,就全是黑暗,黑暗的盡頭/定是燈光。
因為/我知道/那隧道的盡頭
陽光燦爛,鳥語花香”
電視里又播出了一篇洪戰輝在生活拮據時,寫下的日記,人們都在贊嘆,詫異于,他在痛苦之中如何結晶出這一段段如詩的文字,羨慕于他在仿佛永無止盡的隧道中,摸索到了光明。
聯想到自己,我也曾迷失在一個夜晚。那一次,我一個人回家,天色已晚,路上一片漆黑,我有一皮包的零錢,卻沒有—輛出租車駛過。我撐著傘,小步在雨中前行,只有每隔幾十米才有一盞昏暗的路燈,而水泥路兩邊是被推平了的墳場。黑暗、恐懼和寒冷同時纏繞著我,讓我極度疲憊。那時我也是個十二三歲的孩子,那一種刻骨銘心的感覺,現在我還隱隱地感覺到。
想到這,我哭了。我很久沒有為別人而哭過了,這絕不僅僅是為同情洪戰輝而淌下的淚水,不僅僅是對他的佩服,最根本的,是為自己而感動。一種堅強從那顆心牽到這顆心,使我產生強烈的共鳴。
我們也為自己有一顆善良的心而感動。
周圍那一個個紅了眼睛的人們,他們也為自己的感動而感動,這是一種微妙的情愫,細致地蕩漾著。但這種情緒,刺破了每個人心底那層隔膜,于是感情便傾瀉,奔騰了起來……
我轉過臉,將“超女”的門票悄悄放進書包里,從口袋里摸出那張被揉皺的票,將它舒展開,舉起來。在喧囂的街道上,這一張風格簡約的票和周圍繁華的建筑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大步向報告廳走去。
(指導老師:周翠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