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年12月,成都戰役結束,國民黨軍隊大部起義,少部被殲,只有一小部分向西昌逃竄。為了拔除國民黨在大陸的最后一個據點——西昌,我二野司令員劉伯承、政委鄧小平命令第十四、十五、六十二軍各一部,配屬桂、滇、黔邊縱隊,以南北合擊,發起西昌戰役。
北線:我十八兵團(徐向前兵團)六十二軍奉命于1950年3月由川北南下進軍西康。此時,國民黨西康省主席兼二十四軍軍長劉文輝在解放軍的威懾下,宣布起義,并按我軍指定地點集合,等待整編。我六十二軍乘勢迅速進占西康。一八六師先后解放天全、盧山、康定地區;一八四師進占西昌地區;一八五師占領雅安地區。我一八五師五五三團奉命由雅安繼續南下,一路解放滎經、漢源、富林等城鎮,繼而逆紅軍長征北上路線,由富林過大渡河,占領大樹堡、石棉、安順場,過彝民區,又解放越西、冕寧,向西昌逼近。
大樹堡位于大渡河下游南岸,與富林鎮隔河相望,居民不過一二十戶,是大渡河下游由西昌經富林通往雅安的唯一渡口,河面寬數百米,水深流急,歷來靠木船擺渡。1935年紅軍長征北上,先遣隊在此實施佯渡,吸引和牽制富林守敵,掩護紅軍總部及主力在安順場渡河。1950年3月,我們五五三團一營一連在連長黃樹岐、指導員李好管的帶領下,由富林過大渡河,解放了長征路上著名的渡口——大樹堡。
安順場坐落在大渡河上游左岸,距大樹堡三四十公里,是經瀘定至雅安入川的又一重要渡口,也是彝漢民居住的分界地帶。鎮西是大涼山彝民區,鎮內多為漢民居住,1950年這里解放時,約有居民百余戶。鎮北曾建有一座吊橋,橋長四五十米,寬五六米,此橋在我軍到達前已被敵人破壞,橋面不知去向,唯一能看到的只有橋兩邊的拱型大梁和吊在上面的十余根鋼筋吊桿。橋下大渡河水波濤洶涌,橋的兩頭是數百米高的懸崖峭壁,地勢險要。左岸惡石遍布,無法行走;右岸,在懸崖峭壁下有一條簡易公路,沿大渡河向上游延伸至瀘定。1935年5月,紅軍先頭部隊紅一團夜襲安順場,17勇士在安順場渡口搶渡天險大渡河。15年后,我們五五三團又在此渡口過大渡河,占領安順場。如今,在鎮南的一間茅草屋外墻上,仍隱約可見紅軍當年寫下的宣傳標語:“朱總司令萬歲!”
安順場解放后,我們立即宣布取締舊政權,圍剿地方武裝,收繳武器,遣散人員,抓捕身負血債的土匪頭子。數日后,部隊沿大渡河繼續北上,追殲南逃的國民黨小股散兵,搶占大渡河鐵索橋。我和另一名干事狄桂芝、偵察參謀楊義留守安順場,通過留用原鎮長(開明人士),向群眾了解周圍敵情和土匪團伙的人員、武器及活動情況,走訪土匪家屬,宣傳黨的寬大政策,勸說他們的外逃親屬脫離土匪團伙,返鄉生產。這期間,偵察參謀楊義不慎槍走火,將一名老鄉打死。我們將情況上報團部后,團部決定將其送往師軍法處處理。楊義帶著團部開出的介紹信到軍法處報到去了,后果未知。
一日,我們接到情報,有一土匪頭子躲藏在彝民區內,我們與團指揮所聯系后,團首長通過各種關系,取得彝民土司同意,我隨團里派出的一支小分隊乘夜秘密進入彝民區實施抓捕。半夜,我們到達搜捕區,隱蔽在一個小村子里,我住進一戶彝民家的茅草屋休息。彝民生活比較原始,屋內四壁空空,地中央有一堆篝火,上面架一口煮飯用的鐵鍋,吃的是整顆的玉米,碗、勺是用木頭挖一個坑制成,吃飯不用筷子,而是用手抓。夜間,全家人不論男女老少,都在一間屋子里休息,男人在一邊,女人在另一邊,無床無炕,不用被褥,每人只披一件“擦爾娃”(羊毛織的斗篷),將頭蒙住,依墻就地而睡。黎明時分,得知土匪頭子住在山坡上一戶獨立的彝民家中,我們便在群眾的指引下,奔襲十余里,將獨立屋團團包圍。可惜晚了一步,房主出來告訴我們,土匪頭子剛走。我們在四周仔細搜索,但未發現蹤跡,只好撤出彝民區。
我五五三團進占安順場后,反動武裝大部被殲,只有少數土匪外逃,社會秩序開始恢復正常,軍事行動達到了預期目的。半月后,部隊押著抓捕的十余名土匪返回富林。
1952年春,我五五三團奉命歸建二野十六軍,編入志愿軍序列,不久即離開西康,踏上了抗美援朝之路。
(責編 周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