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名國際友人路易·艾黎,1897年12月2日出生于新西蘭坎特伯雷地區斯普林菲爾德鎮。凡接觸過他的人都親切地稱他為“艾老”?!鞍稀笔菍λ年欠Q。
1927年,艾黎初到上海,通過與中、外進步人士的接觸,逐漸了解了中國。他參加了馬列主義學習小組。上海地下黨組織的一部電臺就設在他住宅的樓上;他曾掩護過往上海的地下黨同志和進步愛國人士;他多次為紅軍運送醫療器械、藥品及其他物資;他幫助地下黨組織兌換偽鈔,解決經費困難問題;是他把馬海德(原衛生部高級顧問,美國人,后加入中國國籍)引上了中國革命的道路。
抗日戰爭時期,他與斯諾一起興起了中國工業合作運動(簡稱“工合”運動)?!肮ず稀弊鳛橐恢И毺氐慕洕α浚鉀Q了一些難民就業問題,供應了戰時軍需民用,支持了長期抗戰?!肮ず稀睋P名海外,成為國際友人、海外華僑援助中國抗戰的重要紐帶。艾老曾三次赴延安,受到毛澤東的接見。毛澤東聽取他的匯報,并寫信給中國“工合”國際委員會,對“工合”創辦予以肯定。為此艾老被譽為“工合之父”,成為著名的社會活動家。
1944年培黎學校從陜西雙石鋪搬遷到甘肅山丹,他在祁連山下辛勤耕耘,以“工合”組織形式辦教育。確定學校性質為半工半讀,以“創造分析、手腦并用”為辦學宗旨,強調理論知識與實際生產勞動相結合,使培黎學校規模得到空前發展。學校創辦了醫院及其他校辦實習廠(組),推動了當時山丹經濟和社會的發展。
學校取名培黎,即寓于為新中國黎明而培訓之意。解放初期培黎學校為國家輸送了數百名建設人才。
在山丹辦學的9年,是艾老來華工作中比較艱難的時期。由于辦學經費拮據,他用學校僅有的一臺英文打字機寫信向海外求援,或邀請國外救援組織前來學校參觀,以求得到他們的贊助。用他自己的話說:為了爭取對學校的經費援助,他幾乎成了一個“叩頭求乞的老叫花子”了。但他以艱苦為榮,并以自身的言行熏陶教育學生。他與學生一起摸爬滾打、同甘共苦,終生未婚,把全身心的愛給了學生。

“愛生如子”是他教育思想的信條之一。他認為當老師的不愛學生,首先就失去了當老師的資格。在辦學條件極端困難的條件下,他千方百計安排好學生生活,開展豐富多彩的文體活動。學校當時成立有話劇演出隊,樂隊、秧歌隊等文藝組織,使學生健康成長。有一個時期他看到學生體質較差,便從國外弄來一批魚肝油讓學生服用。由于有腥味,部分學生不愿意吃,他一方面給大家講道理,同時下死命令,每人每天必須午餐時服用。這樣,增強了學生體質,保證了教學、生產勞動的正常運行;他采用土辦法桑拿?。丛谛∧疚輧劝咽^燒熱,然后澆水變成蒸氣)解決學生冬天沐浴問題;他怕學生留長發生虱子,規定男生不準留長發。他率先垂范,自己理成平頭短發;為使學生多接受陽光照射,提高健康水平,學校規定夏秋季節學生一律穿短袖短褲,他自己帶頭這樣做,頭戴草帽,足蹬麻鞋。難怪當地老鄉也說:“艾校長除高鼻子、藍眼睛外,他的穿著打扮就好像是個老農民?!?/p>
他處處以身作則,與學生一起開荒種地、拆遷校舍、安裝機器。他到各實習工廠、農場檢查學習和生產勞動情況時,從不坐車騎馬,而是步行或騎自行車。他說:“這樣既辦事又鍛煉了身體?!?/p>
他“愛生如子”不僅體現在日常生活中,更表現在學生的生死關頭時刻。有一次反動當局非法拘禁、嚴刑銬打幾名學生,硬要學生承認是小八路,艾老挺身而出營救學生。山丹臨近解放前夕,國民黨軍隊和地方反動勢力妄圖徹底炸毀學校,并擬出了一份包括艾老在內的師生黑名單,要殺害一批人。艾老臨危不懼,規定學生不準單獨外出,把年齡較大的高年級學生組織起來護校,把年齡較小的20多名學生轉送到四壩灘農場躲藏起來。
幾十年過去,每當同學們聚會,回首這些往事時,大家仍激動不已,熱淚盈眶。
艾老定居北京后,同學們利用出差或探親的機會,前往北京看望他,他也總是“來者不拒”,抽時間會見他們。他問長問短,如同久別重逢的摯友在一起拉家常,這種親密無間的師生關系,在其他學校很難見到。
在山丹辦學的9年,是艾老來華工作最精彩的一幕。艾老生前曾深情地說:“在山丹與青少年在一起度過的歲月是我一生中最快活、最充實的年代。我簡直就像他們中的一員,也是一個正在進行學習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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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3年他移居北京,從事維護世界和平運動的工作。他經常出席維護世界和平的國際會議,訪問友好國家,宣傳新中國建設的偉大成就,讓世界了解中國。他的著作中有50多部是為介紹新中國和華夏燦爛文明而作。
自稱“是新西蘭人,也是中國人”的艾老,被中國人稱作“新西蘭的艾黎”,又被新西蘭人稱作“中國的艾黎”,在中新關系史上是一位具有獨特作用的偉大架橋人,成為中新兩國人民友誼的象征。他被人們譽為和平使者。
艾老博學多識,對中國歷史、地理、政治、經濟、文化教育、語言文字等學科無不涉及。同時他還是一位詩人、作家、文物收藏家,一生著作、譯著72部,藏書6800余種。他的藏書語種豐富,門類齊全,具有“中國小百科全書”的美稱。他收藏各種文物3977件,分四批運回山丹,陳列在“艾黎捐贈文物陳列館”內,現已成為山丹與外界交往的窗口。
1987年12月27日艾老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歷程。他視死如歸,骨灰沒有運回新西蘭,而是按照他的遺囑安葬在他的第二故鄉──山丹的“艾黎與何克陵園”,一部分骨灰撒在他曾耕耘過的四壩灘沃野。鄧小平為陵園題詞:“偉大的國際主義戰士永垂不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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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艾老對石油工業的貢獻,老一代石油人都是熟知的。
通過在華長期的革命和建設實踐,艾老與新中國石油工業結下了深厚的情誼,對新中國石油工業的發展作出了重大貢獻,堪稱為新中國石油工業的奠基人之一。艾老與新中國石油工業結緣可追溯到上世紀40年代,新中國成立的前夜。
1949年8月,中國人民解放軍一野的部隊長驅直入,突破了西北馬家軍(馬步芳的部隊)層層防線,一舉解放了甘肅省省會蘭州之后,河西走廊許多城鎮相繼解放,艾老積極組織山丹培校的師生全力以赴支援解放軍解放玉門油礦。當時他把學校為免遭敵人破壞而折散埋藏的20多部汽車零件挖出來,組織師生進行組裝和修復。經過師生日夜奮戰,不幾天,一個50多人的運輸大隊成立起來了,一輛輛滿載著解放軍的卡車日夜兼程奔赴玉門,潰不成軍的馬家軍企圖徹底破壞玉門油礦的陰謀未能得逞。為此山丹培校受到了一野三軍的嘉獎。有30多名師生獲得了“西北解放紀念章?!迸淼聭阉玖顔T親切會見了艾老。
如果說艾老積極支援解放軍解放玉門油礦,使玉門油礦“完璧歸趙”,為新中國石油工業的發展奠定了基礎,那么,艾老及時為石油部門培養輸送了大批德才兼備的建設人才則是對加快石油工業發展起到了“添加劑”的作用。
新中國成立初期,整個國民經濟千瘡百孔,百業待興,各方面都需要大量的建設人才,石油工業更是如此。正是在這種危難時期,艾老把他辛勤創辦多年、教學設備比較先進完善的學校──山丹培黎學校,毫無保留地交給了石油部門。這是當時唯一的一所為石油工業培養專業技術人員的職業技術學校(當時各石油院校尚未建立)。以后學校幾經搬遷和發展成為石油部門培養各類中等技術人才的重點學校。
與此同時,艾老解放前培養的近600余名學生被輸送到石油工業的各條戰線,這對石油工業的發展起到了雪中送炭的作用。這一批同學絕大多數分配在玉門、克拉瑪依、青海等西部油田工作。其中許多人成長為業務骨干和各級管理人才,大多數取得了中高級職稱。
艾老生前多次參觀視察大慶、玉門、克拉瑪依等油田,每到一處,他都要約見他的學生,勉勵他們扎根邊疆,不畏艱苦,為石油工業的發展多作貢獻,這些,都起了“穩定軍心”的作用。
50多年來培黎學校為石油、石化系統培養輸送了萬余名學生。原國務委員、石油部領導康世恩生前說:“培黎學校從創辦起,在艾黎校長倡導和身體力行的帶動下,形成了一套優良傳統和學風。這就是對黨、對社會主義忠貞不渝的堅定精神;艱苦奮斗、腳踏實地、勤儉辦學的苦干精神;手腦并用,課堂教學同現場實踐緊密結合的創造分析精神;為人民進步事業不怕艱辛、不計得失、無私無畏的獻身精神,這些優良傳統和學風是培黎學校的寶貴精神財富?!边@是對艾老辦學實踐活動的精辟概括,也是對艾老培養了大批石油專業人才的高度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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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老離開我們已經20年了。
艾老的一生高風亮節、光明磊落,實為人間楷模。他高尚的道德情操和人格魅力影響和教育了一代中國青年。他對中國革命事業和對石油工業發展的貢獻,使我們銘記在心。
山丹的9年,是艾老難忘的歲月。然而,由于“文革”的破壞,資料的缺失,山丹培黎學校,到底培養了多少學生,難以說清,成了歷史的懸案。這不能說不是一件憾事。山丹培黎學校的學生在他們的暮年,齊心協力,歷時3年,經9次修改補充,終于把《1953年以前在山丹培黎工藝學校就讀的學生名單》這份珍貴的資料,在紀念艾老誕辰110周年之際編輯完成,這是對艾老最大的告慰。艾老若在天有靈,也會倍感欣慰的。
異國他鄉埋忠骨,教誨大恩傳千古。為表達對艾老崇敬和懷念之情,原山丹培黎學校部分校友,在山丹“艾黎與何克陵園”重新豎立了紀念碑。
艾老永遠活在我們心中。
撰稿人系原山丹培校學生、退休職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