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人介紹:
原名何小燕 ,重慶作家協會會員,中國文學藝術家協會會員。重慶大足人,中共黨員,小學高級教師。2004年創作以來,在各級報刊上發表文章百余篇,出版個人詩集《頻來入夢》。
從今天開始愛你,重慶
記憶的紅線
牢牢拴在朝天門的碼頭
然后選一個合適的角度進入
大都市的后腰
風箏飛翔的方向
是不是我要走的路
大都市閃爍的霓虹
就是我急促的呼吸
走在都市平坦的額頭
我是一灣淺淺的褶皺
一陣陣痛,像罌粟花
秘密進入我的身體,輪回
展開風箏的姿勢
是否一定能踏上
故園之路
遭遇解放碑
你,一塊黑色的石頭
站在解放碑之上
云雀穿過電話,不停地
讓你戰栗
我清楚地記得你戰栗的呼吸
在十年的夾縫里咆哮過三次
每次咆哮都讓時光奔跑,
每次呼吸都很用心
我們最后也沒能擁抱
最初的遭遇,正在把
生活逼回原處
穿過十點四十八分
的記憶
鐵軌拐彎
思念便迅速抵達,我的愛
盛滿時間的火車
這個冬天少雨,你來得很及時
在酒窩干涸的邊緣
歡娛,排山倒海
站臺很多,相聚很少
來不及梳理留在你臂灣的姿勢
一列火車
砰然穿過
十點四十八分的記憶
飛馳在別離之上
兩路口的路
曾約好在這相見
把前生繼續走完
整整三十年,我都
在兩路口的路上徘徊
我固執地前行
一路上,螞蟻很多,甲殼蟲很大
命運 敲碎青石板的肋骨
東風送我最近的遠方
風箏追尋,目光
不再轉身,我要
關閉所有的白晝
穿過歲月,穿透今天
深深地陷入你,我的
豐腴,將是我們余下的一生
兒子的碼頭
朝天門的風,永遠
在此地游蕩,沿著一種高度
等遠足的人,進入
兒子雙耳失聰
他的碼頭和朝天門的喧囂無關
兒子沒有船,和進入無關
他一直安靜地站在朝天門的肩上,眺望
遠方的藍
幸福的高度,比遠方更遠
臨江之門
踏著時間的鼓點,用力地
推臨江門的門
臨江門的門是旋轉的
我只能跟著它旋轉
我用一生的力氣,旋轉
只為了飲一杯咖啡
十年太久,誓言的嘔吐物
銹蝕了門軸,那杯咖啡冷了又熱
熱了又冷,我笨拙的手
還是沒能打開你的暗室之門
重慶,我是你一根
受傷的小指頭
別這樣悲憫地看著我,我的重慶
我在三月的花期前就已經抵達
但兩路口宣判:我一歲不到的小指頭患了腦萎縮
時光的CT片粘著我和我失重的土地
在巨大的疼痛面前,我多么的謙卑敬畏
抹上各種藥水藥末兒,可
大坪告訴我,我可憐的小指頭神經性耳聾了
背上沉沉的助聽器
叫我如何追得上你輕軌的步伐
今夜,我虔誠地舉起藥碗
請允許我喝下嘉陵江,喝下我畸形的小指頭
讓余生的詩歌,短暫地,爬上你豐碩的乳房
我的貪婪,將是你幸福的疼痛
我不會削蘋果
你說要給我買蘋果吃
那種大大的,圓圓的,紅紅的蘋果
我知道,只要點點頭
一個蘋果就是我的了
說這個話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我們面對面站在蘋果的陰影里
水果刀很亮
上面涂滿鋒利的誘惑
很想一口氣吃掉整個蘋果
不削皮兒不留核
但我沒有,我不想
讓蘋果的紅
混沌我生命里的另一種紅
一個人醉
那陣風從北邊來
摟著廣告牌的腰
搖擺著穿過十字大街
影子走得很急,搖晃的酒瓶說
他要到南方去
其實,不是沒有綠燈
也不是沒有紅燈
只是日子太厚
光亮無法抵達
風中的眼睛
我從來沒有真正感覺過寧靜
就像我從一首詩的姿態里
讀到你很深的眼眸
那首詩很長,像我整整的一生
句子里的火花總是很亮,
喚醒沉睡的呼吸
越過南窗
你的眼眸是兩只熟透的黑蘋果
就長在南窗的邊緣
我無意去采摘
更無意拾撿,最初的
盛開已經變啞
我只能佇立在風中
傾聽蘋果墜落的轟鳴
一場粉紅的雨
昨夜,千朵萬朵桃花飄來
落在屋檐邊,泊在掌心里
粉紅的花瓣,開出
晦澀的詩行
久久不吐的心語
越過冬天,擠進你的后窗
燈是明亮的,可以看見內心
看見澎湃的激情
單純地排在玻璃上,即使毫不經意
也足以使靈魂一次次顫栗
一場雪是粉紅的
可以讓一個人在想象中
遭遇,美麗的春天
東風不來
冬的淚水,淌成滿地落葉
赤裸的樹
丈量著時間的折痕
狗尾草哭瘦身子,望向東風
孱弱的生命
輕輕地刺痛霧里的白
東風不來,我只好在你來時的路上
把一對翅膀,展開,合上
再展開,做沒有溫度的飛翔
聆聽與咳嗽
很小的咳嗽
在第三根肋骨里呻吟
它蠕動,有時像一只破碎的酒瓶
尖叫
它飄起,像雪
掉進無形的深處
它不聲不響,震動了時間的耳膜
平安夜的鐘聲
我拖著長長的尾巴
玻璃鞋,怦怦地奔赴一場婚禮
教堂邊的小路上,鋪滿細細的落葉
它們不是從天堂里趕來祝福的雪花
覆蓋不住我成熟的胴體
我固執等待的那個陌生人
他習慣地守在黃昏
看一枚熟透的紅蘋果,被海風吹落
現在,我如何把我的身體卷曲起來
才能在乳房上為他種一棵圣誕樹
鐘聲傳來……一只螞蟻的嘶啞
是今夜最平安的狂歡
天使和螞蟻
在你的目光里
平安夜就是一只
靜靜的螞蟻
天使和螞蟻
輕輕地靠過來
柔弱的身姿
搖曳著絢麗的落日
天使的獨舞
螞蟻的幸福
我們的靈魂
是一顆滾燙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