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者,我上小學六年級時的語文老師兼班主任也。老曹大約有四十來歲,又高又胖,是全校二百余名師生中的“巨無霸”,令人望而生畏。一張臉上除了那五官外,余下的就是脂肪了。老曹的制服便是那紫不拉嘰,而且褪了色的紫襯衫和一條黑驢皮似的牛仔褲。老曹上課前總是左手執教鞭,右手平端著課本,大搖大擺地走進教室,然后嚴厲而又極富磁性地喊一聲:“上課!”
老曹講課生動有趣,語言幽默,說學逗唱功夫俱佳,再配合上那豐富的肢體語言,使他榮升為全校最受歡迎的老師之一。課下,老曹和我們打成一片:我們投沙包,他參加;我們踢足球,他摻和;有一次與我下象棋,輸了還耍賴呢(說實話,他讓了我車馬炮三個子,一般人我不告訴他)。
我憑著長時間的研究和觀察,發現老曹的臉還是我們語文測驗的晴雨表:當眼睛掙脫了脂肪的束縛,瞪得大大時,說明我們這次考得很不理想,批評的暴風雨就要來啦;而當脂肪占了上風、眼睛退居二線時,則表示我們考得好,出乎他的意料。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論怎樣和他說笑,即便是當面叫他“老曹”,他也不會介意的。
我們也有不喜歡他的時候。記得有一次上面有人來聽他的課,他竟然用上了半生不熟的普通話。天呢,聲調怪異而難聽,一陣陣刺激著耳膜,平時的精神享受變成了今天的肉體摧殘。接下來,無論他說什么都難以把我們調動起來,最終他急得直流汗。我們真替老曹惋惜,為什么不按平時的樣子上課呢?
老曹是一枚怪味豆,我們背后說到他時,所包含的感情也不一樣。至今流行著不同的版本:受過懲戒的叫他“老草”,是因為他的頭發總是亂蓬蓬的;愛寫詩的叫他“老槽”,聽說是來源于曹操的《龜雖壽》;而我就叫他老曹,等我到了他現在的年紀,再喊他“曹老”。
(指導教師 楊金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