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作家要么是丈夫,要么是情人。……在藝術中,正如在生活中,丈夫和情人不可或缺。當一個人被迫在他們之間做出取舍的時候,那真是天大的憾事。”桑格塔在上個世紀六十年代《紐約時報·書評》中的《加繆的<日記>》如是說。剛剛故去的當前美國聲名卓著的“新知識分子”和被譽為“美國公眾的良心”的蘇珊·桑格塔,是美國“現(xiàn)有的目光最敏銳的論文家”。她在這篇書評中稱后者是法國乃至世界“當代文學的理想丈夫”。桑格塔接著寫到:“(加繆)帶著這樣一種如此理智、適度、自如、和藹而不失冷靜的氣質(zhì)。……這正是加繆何以喚起讀者的摯愛之情的原因”。很顯然,桑格塔對被評論界莫衷一是的加繆是持贊揚態(tài)度的。
把桑格塔這段話用于農(nóng)民作家,準確地說應該是農(nóng)民詩人、長篇敘事詩《遮羞布》的作者吳奎南,同樣適用。但卻要這樣表述:現(xiàn)實中的吳奎南,是一個符合中國國情的、具有中國農(nóng)民品質(zhì)的丈夫,也是一個具備了《遮羞布》所反映的那個時代品質(zhì)的理想情人,同樣的,當我此刻要在他們之間作出取舍,也同樣是一件難事、憾事。
我這里所要說的是吳奎南,這個具有中國農(nóng)民品質(zhì)的丈夫。作為現(xiàn)實中的吳奎南,被當年自上而下的極“左”的時代主題所左右、所驅(qū)趕,到水庫做工、到林區(qū)伐木燒炭、到藏區(qū)修路、到礦井背礦等等,他不得不販賣著背負著還有時代烙印的瘋狂、荒誕、扭曲共存的矛盾心態(tài),和其他的普通,極其平凡的“瘋狂者”一樣,“帶這美妙的夢想頑強地對待工作”,“很多人因空氣稀薄被送轉(zhuǎn)下山/我卻帶著夢想精神抖擻與凍土拼搏”。我斷定,這時他的夢想是美好的愛情,作為那個時代的理想情人所應具備的品質(zhì),但更多的則是被時代所召喚的,充滿激情的“社會主義建設者”的偉大理想。再后來,從更加荒誕的、扭曲的“割資本主義尾巴”的時代,到改革開放,他依舊在這塊土地上拼搏,抗爭。我曾在一篇簡單介紹吳奎南和他的作品《遮羞布》的短文中這樣寫到:“八十年代成為當?shù)赜忻乃綘I企業(yè)主的吳奎南,經(jīng)年滄桑,一路坎坷,現(xiàn)在仍舊為生計在奔波。”其實,作為生活中的吳奎南,丈夫的吳奎南更為具體,六十年代初與他的第一位妻子結(jié)發(fā)之后,便育有子女十二個,為了這個龐大的、貧窮的家庭,他疲于奔命,
七十年代末,第一任妻子死后,他又與現(xiàn)在的妻子組成家庭,接著又投入到當?shù)氐谝粋€私營企業(yè)的創(chuàng)業(yè)和發(fā)展,之后便起起落落、坎坎坷坷,直到今天,他還在為生存而抗爭,跋涉。
在一個不大的范圍里,人們每當談論起吳奎南和他的《遮羞布》,總是有人把個人的、道德的、粗淺的和文學的評論混雜在一起。有關他的評論,除了人們對《遮羞布》里所描寫的在今天看來是多么荒誕不經(jīng)、扭曲的時代嗤之以鼻之外,更多的則是對詩中美好夢想的否認,以及對那些被詩人、評論家費嘉稱之為“對一些生活及人性細節(jié)的描寫的真實和坦率”則橫加指責,甚至嘲諷。對此我們大可不必在意,因為這是他們對時代,對理想和對人性本身的無知。
(吳奎南簡介:吳奎南,農(nóng)民作家,1937年生于云南省祥云縣米甸鎮(zhèn)邑尾村,幼時僅受過四年的私塾教育。八十代初開始文學創(chuàng)作,發(fā)表處女作品《靈丹妙藥》,并在當?shù)匾饛娏曳错懀云渖羁痰默F(xiàn)實主義手法,普遍的題材和通俗的表達方式,獲得了讀者的普遍關注,一些詩作被廣為傳唱,人民群眾喜聞樂見。出版有長篇敘事詩《遮羞布》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