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中國歷史上,毫無疑問,《論語》是一部最具影響力的著作。著名學者李澤厚先生在《〈論語〉今讀》中有精辟明確的論述:《論語》在塑建、構造漢民族文化心理結構的歷史過程中,大概起了無可替代、首屈一指的重要作用。不但自漢至清兩千年的專制王朝以它作為做官求仕的入學初階或必修課本,成了士大夫知識分子的言行思想的根本基礎,而且通過各種層次的士大夫知識分子以及他們撰寫編撰的《孝經》、《急就篇》(少數詞句)一直到《三字經》、《千字文》、《增廣賢文》以及各種“功過格”等等,當然更包括各種“家規”、“族規”、“鄉約”、“里范”等等法規、條例,使儒學(又首先是孔子和《論語》一書)的基本觀念在不同層次的理解和解釋下,成了整個社會言行、公私生活、思想意思的指引規范……正是“孔子學說適應統治階級的需要,隨時變化,總是處于顯學獨尊的地位,不曾有其他學派或宗教推倒它”(范文瀾語)。由于儒學的“半宗教半哲學”的特征,“近一個世紀以來便成了哲學史專家們的游戲對象:排列、組合、分析、綜合其概念、范疇、論斷,寫出一本又一本或贊賞、或批判、或‘批判地繼承’的各種各樣的大小著作,以為這樣就處理好了孔子、《論語》和儒學。”這種“各取所需”的“百家爭鳴”,“于是‘以理殺人’、‘以革命殺人’,便慘劇重重,層出不已。同時,也培育了一大批‘假道學’、‘偽君子’和‘馬列主義老太太’。”
不無遺憾的是時下一些庸俗的“國粹主義”和所謂“國學熱”還很有市場。“半部《論語》治天下”的“老調”又在重彈。“掌握半部《論語》,我們的能力就會高強,就能夠治理國家。”“半部《論語》治天下”的始作俑者,且不必去考查,很有代表性的言論當屬嚴復《救亡決論》中的概言:“從此天下有事來,吾以半部《論語》治之足矣,又何疑哉!又何難哉!”倘如是,可以說自有《論語》以來,“秦皇漢武”,“唐宗宋祖”,“鐵木貞”,“朱元璋”,“我大清”……甚至“蔣家王朝”,看來都沒有一個能真正“讀懂”《論語》的統治者;否則怎么能“城頭變換大王旗”呢?如果今朝的國家干部都能“一日三省吾身”,又豈能發生攜巨款“乘桴浮于海”逍遙法外呢?如果遵照“送一束肉即可收為弟子”的標準,那些“為人師表”者又怎能發“高價學生”的財呢?
毛澤東思想的重要內涵之一就是對“孔家店”的批判。“在中國,又有半封建文化,這是反映半封建政治和半封建經濟的東西,凡屬主張尊孔讀經、提倡舊禮教舊思想、反對新文化新思想的人們,都是這類文化的代表。”于是在“文革”期間,把上個世紀二十年代以魯迅和胡適為舉旗人“打倒孔家店”的呼聲,發揚到“震天響”的程度。諸如孔子是“權勢者們的圣人”,“王道”和“仁政”是騙人的東西,孔子的“仁義道德”是殺人的軟刀子,孔子的“中庸”是奴才的卑怯,孔孟之道是反動派的“敲門磚”……這種“狂熱”,讓人們失去理智,更談不上學者的“風度”了。
孔子是我國春秋末期偉大的思想家、政治家、教育家和儒家學說的創始人。孔子是世界文化史上影響最大的人物之一,尤其是日本、朝鮮、越南及東南亞有廣泛的影響。孔子的宇宙觀認為萬物自己生長,但又保留天命信仰;認為鬼神對對現實生活不起什么作用,但又贊成祖先崇拜,不否認鬼神的存在。政治上主張“正名”,認為“君臣父子”講仁義應該名實相副,以鞏固社會秩序。提倡德化教育,反對苛政,提出“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貧而患不安”。教育思想上注重“學”與“思”的結合,提出“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和“溫故而知新”。重視因材施教,富有“學而不厭,誨人不倦”精神。
時代在前進,科學在發展,我們必須與時俱進,對待《論語》更要“古為今用”。倘若食古不化,把一部《論語》視為“千手觀音”、“如來佛手掌”,那就正如孔子老先生講的“學而不思則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