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尼爾·波茲曼帶給我們兩本著作:《娛樂至死》和《消逝的童年》。前一部書,在中國引起轟動;后一部作品中的“童年”,專指人類的童年,隨著印刷術而生,隨電視的普及而逝。正因為這樣,《消逝的童年》才有特殊的警示意義。其實,人類消逝的東西,何止是泛泛的“童年”,童年文化生活中的童謠,同樣是何等的覓足珍貴。
“李白乘舟將欲行,忽聽撲通跳水聲。一個猛子扎下去,撈起一看是汪倫?!薄翱荚噺涂荚?,考試何其多。我生待考試,萬事成蹉跎?!边B日來,合肥市民朱先生常常聽到鄰居的孩子和小朋友們在玩耍的時候吟唱這些自編的童謠。
這些依據(jù)唐詩、流行歌曲改編的童謠,論知識產(chǎn)權,也許談不上百分之百,不過。我們卻無法否認其原創(chuàng)性。這類童謠,乍一看,有些“另類”,仔細品味,卻不能不承認,每一首童謠,都是當代兒童真實生活的反映。“日照香爐烤鴨店,雞鴨魚肉在眼前??谒绷魅С?,摸摸口袋沒帶錢。”惟妙惟肖刻畫出了嘴饞、囊中羞澀的孩子的矛盾心情。“書包最重的人是我,作業(yè)最多的人是我,每天起得最早的、睡得最晚的,是我是我還是我?!庇昧餍懈枨恼{,哼中小學生的學習生活,流露出對學習負擔過重的幾許不滿,若干年后,當后人看到他們的先人求學的苦惱時,這些“學生歌謠”的史學價值,即刻凸現(xiàn);“你是老鼠我是貓,你是書本我是書包。今晚飯錢你來掏?!眲t是時下孩童們戲謔的寫照。而“春眠不覺曉,處處蚊子咬,打上飛毛腿,不知死多少?!眰让婷鑼懥巳缃褡匀画h(huán)境的惡化?!按禾觳幌丛?,到處蚊子咬,咬了一個包,痛得不得了?!奔扰u了自然環(huán)境,變相教育孩子們從小養(yǎng)成注意個人衛(wèi)生的良好習慣。縱觀這些童謠,筆者沒有看到“另類”在哪里,相反,倒覺得真實、形象、活潑,大人讀了也感觸頗多。擔心誤導孩子,未免過于杞人憂天了。
人類最富想像力的時代,在童年。人類童年的杰作——神話,迄今為止,我們再也沒有超越的可能。人類個體的童年,隨著工業(yè)化的到來,波茲曼預言我們的“童年”面臨消逝的危險,不是危言聳聽。為當今的孩子留住一個美好的童年,寬容他們的創(chuàng)造,至關重要。想哼就哼,想唱就唱,只要唱出童年的喜怒哀樂就行。將原本屬于孩子們的話語權歸還給他們,允許、鼓勵他們創(chuàng)作新的童謠、歌謠,豐富有些畸形、貧瘠的當代文學文庫,是一種既明智又負責的態(tài)度。呵護而不是責怪另類童謠,發(fā)現(xiàn)、引導而不是禁止這些童謠的流行,傾聽童年、歌謠,檢點兒童教育模式的不足,讓童謠當作社會的一面鏡子,不失為對當代童謠的真正尊重。童謠是人類的共同財富,該珍惜,該學習,而非視作洪水猛獸。
童謠歸來兮,童謠發(fā)展兮,童謠創(chuàng)新兮,是我們對今天的孩童的殷切期待。童謠,只要不管是大雅還是大俗,只要健康,盡管歸來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