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光陰是我一廂情愿的虛構/仿佛夏季的午后,蟬嘶中綿長的茶味/繚繞不去。小寐過后的遲鈍/讓我與這山,有了片刻對望的寧靜”,在網絡時代的喧囂和口水中,有一個人愛坐在西湖邊的老茶館里,略帶幾分迷惘與沉思地這樣對我們說。這個人名叫老刀,是《浙江工人日報》的外勤記者,整天跟安全生產、增支節約或其它婆婆媽媽的事情打交道,寫出來的東西卻淡泊如深山古廟里的和尚,或者像是把陶淵明王摩詰的作品譯成了白話似的。仿佛他身上有一種特殊能力,能將物質與精神分成兩個互不相干的區域。當然,如果酒喝多了或病中寂寞時,偶爾也會說些平時不大說的狠話,如《說水》一詩中對時尚的強烈憎惡與譏刺,而在《黃昏》里那個撿破爛的老婦身上,作者所給予的同情又是那樣讓人怦然心動。
一枝情感沖淡的筆和一雙觀察力細致的眼睛,或許還得加上一點孤寂,一點逸性,一點小小的憤世嫉俗,這是我們眼前所讀到的這些詩篇的最動人之處。作者似乎深諳古代詩歌的要義,尤其是對山水、隱逸一派的精神深有會心,善于將火焰隱于水中,在不大的一點篇幅內,裝進那么多的東西:意象、氣息、情緒、思想,凡一首成功詩作所要求具有的因素,這里頭好像全有了。加上說話語氣自然、曉暢,句型毫無拘束,每一首在文本上又都能處理得干干凈凈,恰到好處,沒有任何情感或修辭上的多余,可見平時閱讀和技術上的功夫也沒少花。更讓人驚訝的是,這個對浙西山水和民俗一往情深的人,事實上老家卻是在安徽中部,退伍后來浙江工作還沒幾年。
在目前風頭甚健的八零后的青年才俊中,如果說他是難得的比較沉得下來的詩人,應該不會有什么誤解吧。另外,聽說此人對事物的包容能力也是相當的強,既喜歡古典文學,同時也不討厭今天都市紅塵滾滾的生活,這大約就是我為何要對他的名字進行一番戲劇化解構所持的理由吧!雖說不是這一帶出生的人,長相卻有點像典型的江南書生,白凈,文雅,個頭頗高,說話慢條斯理,平易近人的樣子,讓所有認識他的人很難不對他產生好感。去年最后一天在印象畫廊的新年詩歌朗誦會上我們見過一面,他跑過來打招呼,隨便扯了幾句,好像還為一件本不該把賬算在他頭上的小事致了歉,基本證實了別人事先向我所作的介紹與描繪。當然,我認識的也有可能只是他的外表特征,也即他文章里所稱的喧囂中的沉默吧?至于這個句型被倒轉過來后的那種狀態———沉默中的喧囂———到底該是什么樣子的,只好請讀者自己到他的詩里去尋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