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便哪個男的被老婆罵“三拳頭砸不出一個屁來”,臉上的肌肉都會跳“迪斯科”。這是最傷男人自尊心的搖滾音樂。
梅子醬命比紙薄,心比天高,生在梅山岙,長在獨木橋,一心想掙大鈔票,養(yǎng)養(yǎng)水貂統(tǒng)統(tǒng)死掉,種種葡萄全部都是假苗,有心去販山核桃,可惜屁股上的債堆得老高,沒有地方借鈔票。天天困在家里唉聲嘆氣:真是人窮志短,誰叫自己的祖宗八輩都是背鋤頭的,哪怕有一個以前在宮里呆過,也可能從箱底翻點貨換個十萬八萬給自己做做本錢。哼,有本錢,我就到鎮(zhèn)上去開一家酒店,保證賺錢。
他老婆梅香說:“你要開酒店,先離了婚再去。”“為什么?”“我怕鬼?!薄伴_酒店就有鬼了?”“你說你不變酒鬼變什么?”“你……你怎么總是小看我啊?”“我不小看你,小看誰啊,你這個人做事情稀里糊涂,做一樣賠一樣。人家的老公哪個不比你強?再沒有本事,撿破爛一天也能撿十幾塊錢回來。你是三拳頭砸不出一個屁?!?/p>
于是梅子醬發(fā)誓,這回一定要像模像樣地做一件事,砸一個屁出來給老婆看看。做什么?養(yǎng)豬娘。
俗話說:沒事想,養(yǎng)豬娘。養(yǎng)豬娘是農村里最沒出息的人做的事。老婆說:“你省省心吧,等你豬娘養(yǎng)好,人家夢都醒了。”
老婆只管說,自己只管做。這回,梅子醬不求規(guī)模也不求檔次,買來一只半老豬娘先試一試,吃了前幾次好大喜功的虧,這一次從小做起,先摸索點經驗出來。不到半年,豬娘生下八只小豬。過了兩個月,梅子醬把小豬拉到鎮(zhèn)上去賣了,一算賬,虧了八百塊錢。沒想到飼料價格上漲,小豬價格下降,一年辛苦全泡湯。氣得梅子醬把豬娘一頓打:“你這只不爭氣的懶豬娘,人家豬娘一窩生十六只,你這只懶豬娘只生八只,你說我要不要虧。我給你吃,讓你吃得太好了,只曉得生肉,不曉得生兒子,我打死你這只懶豬娘。”說完把懶豬娘趕到屋后的山上,不管它了。
梅香叫道:“我說你三拳頭砸不出一個屁,你怎么就這么聽話呢?你也稍微給我爭點氣,還不快去把豬娘找回來?!?/p>
找也不用找,這只懶豬娘的家庭觀念還蠻強,早上肚子癟塌塌地出去,晚上圓鼓鼓地回來了。梅子醬一看,一肚子氣泄了一半,這樣倒好了,以后也不用喂它了,減少了不少成本。于是豬欄門一開,任由懶豬娘“自力更生”去。
梅子醬隔三差五地看看懶豬娘。過了一段時間,懶豬娘突然起了變化,一身豬毛發(fā)光,一對眼睛發(fā)亮,肚子又圓又胖,要生小豬了。嘿,想不到你這只懶豬娘還會在外面偷情郎,本事不小。
沒花什么力氣,豬娘有了身孕,天上掉下來的喜事,梅子醬自然高興。于是,梅子醬給懶豬娘提高了待遇,從放任自流一下提升到一級護理。
過了幾個月,懶豬娘生下一窩小東西,梅子醬一看,嚇了一大跳,豬不像豬,狗不像狗,嘴巴尖尖像老鼠,身上花不溜秋像老虎。這是什么怪物?一數十六只。該不會是我以前罵它,它就生出十六只怪物來氣我的吧?
村里人聽說梅子醬的懶豬娘生了一窩怪物,都來瞧熱鬧。有的說是妖怪投胎,有的說是魔鬼出世,年紀大的人說:“這是野豬,肯定是懶豬娘跑到山上和野豬軋姘頭過了。”
大家一陣哄笑,想不到梅子醬的懶豬娘也會軋姘頭,有人笑道:“梅子醬,當心懶豬娘的姘頭找上門來算賬?!?/p>
梅子醬叫道:“有本事你們也找姘頭去,別在這里空騷?!币换锶撕迳⒍?。
自從懶豬娘生了一窩野種,梅子醬心里好像掛了個水桶,一天到晚撲通撲通,不知是禍還是福。不等小豬滿月,便抓了兩只到市場上去試銷。
市場上野豬肉賣二十塊一斤,活的野豬賣多少錢一斤?一問都不知道??纯慈思屹u狗賣貓的,一只狗開價四五千,高的賣到八千塊一只。再看看自己的野雜種,梅子醬心里突然跳出個怪主意,心不煞,家不發(fā),一不做,二不休,干脆也玩他一把,開價兩千八。他給野雜種取了個好聽的名字,叫“天蓬元帥”。
一聽市場上賣“天蓬元帥”,大家都圍過來看。大家看著新奇,問了價格,搖搖頭都說太貴。這時有個老頭,過來仔細看看“天蓬元帥”,摸摸肚子,看看牙齒,確認是真貨,然后和梅子醬還價,一口價兩千,兩只都要。梅子醬心里跳得厲害,哪知道還真有這樣的傻鬼來買這野種,生怕生意逃掉,于是也不討價,就兩千塊一只成交。哎喲媽哎,祖宗老爺是燒了什么高香,梅子醬這輩子還有這樣的運氣,兩千塊一只,十六只就是三萬二。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梅子醬回到家里,先抱起老婆在床上打了兩個滾,然后才把發(fā)財的喜事講給老婆聽。梅香聽了梅子醬的敘述,好像聽了阿里巴巴的故事一樣,一頭迷霧,待看到一沓沓人民幣放在自己眼前,才相信這不是神話,是真的。這回,老婆沒叫梅子醬的臉跳“迪斯科”,而是高興地和梅子醬把那甜蜜的故事,在一夜里重溫了十七八遍,直到太陽升起才罷休。
次日,夫妻倆商定,由梅子醬繼續(xù)去推銷“天蓬元帥”,梅香去收購半老豬娘。要擴大豬娘隊伍,引進更多的野種,爭取更多的“天蓬元帥”發(fā)家致富。
經過半個多月的努力,十六只“天蓬元帥”都被人買走了,梅香也買回了六只豬娘,和前面的那只懶豬娘組成一個“七仙女”組合。于是夫妻倆就開始了第二步計劃,每天早上把“七仙女”往山上趕,“去,去,去,軋姘頭去,軋到姘頭有獎勵。”到了傍晚,夫妻倆再去山上把豬娘找回來。雖然辛苦,可是他們心里比蜜甜。村里人看梅子醬夫妻像瘋子一樣忙著給豬娘找姘頭,都笑他們是花癲。
一日又一日,一月又一月,梅子醬總不見有哪只豬娘笑瞇瞇地回來。他心里就想了:這樣子天天把豬娘往山上趕,到底有沒有軋過姘頭也不曉得,好像瞎子等天亮一樣。他提議把野豬捉回來圈養(yǎng),那樣的話,想生幾胎就生幾胎,看得見鈔票嘩嘩往袋里塞。梅香覺得梅子醬的話有理,滿口贊成,再說趕豬娘軋姘頭也不大好聽。
夫妻倆改變了計劃,梅子醬用鋼筋焊了兩只籠子,買了兩張大網,在野豬出沒的小道上挖了兩個陷阱,張好網、下好餌、按好弓,只等野豬來中圈套。功夫不負有心人,一個月后,果然有一只野豬掉進網中,“天蓬元帥”的祖宗抓到了。
梅子醬把老“天蓬元帥”關進籠子里,然后把“七仙女”分期分批地往籠里趕,心里早已甜蜜蜜地等著數鈔票。哪知道母豬一進豬籠,那野豬就連拱帶咬,追得母豬哇哇叫。怎么回事?梅香說了一句話點醒了梅子醬,她說:“也許這野豬和母豬沒有感情,沒有感情是強迫不來的?!笨磥磉@動物也通人性,于是梅子醬來了個人性化管理,在野豬籠旁圍了個豬圈,把七只母豬全都放養(yǎng)在里面,讓它們圈對圈、面對面,培養(yǎng)夫妻感情。不過幾天,它們就相互打起招呼來,膽大的干脆把嘴巴伸出柵欄和野豬接吻了。梅子醬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便又忙著做起紅娘來,把母豬一只只往野豬欄里趕。
這一回,野豬沒有對母豬產生殺傷力,但也沒有憐香惜玉的意思,也不追,也不聞。一個月過去了,還是這個樣子。梅子醬急了,花了這么多心血,不給我下種,算什么名堂?給你吃,給你睡,還有這么多美女作三陪,你一點奉獻精神也沒有,當我是二百五啊。難道這只野豬是個半雌雄?梅子醬仔仔細細地把野豬看了數十遍,也看不出有什么問題。
這時,正好市科協(xié)組織科技下鄉(xiāng),聽說梅子醬在養(yǎng)野豬,畜牧專家很感興趣,專程來到梅子醬的養(yǎng)豬場,給野豬做了一次會診,給梅子醬一個放心的回答:“是公豬,不是半雌雄,野豬不交配,原因是母豬沒到交配期。”專家向梅子醬傳授了一些母豬交配的知識,還贈送了一些養(yǎng)豬資料。原來,野豬不下種,原因不在公豬,而在母豬,母豬不發(fā)情,公豬不動心。
梅子醬認真閱讀了專家給的養(yǎng)豬資料,掌握了母豬交配的最佳時機,在最關鍵的時刻讓母豬與野豬鵲橋相會,會一次成功一次,一年之內七只母豬全都懷上了野種。
再說梅子醬養(yǎng)野豬出了名,那些大飯店的老板紛紛來訂貨,原來由于野豬的營養(yǎng)價值高,一只野乳豬在餐桌上可賣到三四千塊錢?!疤炫钤獛洝边€沒出生,一個個就都被訂到了餐桌上。梅子醬一邊忙著和老板下單,一邊又四處收購豬娘,擴大養(yǎng)豬場,一年之內便成了百萬富翁。梅子醬笑著對老婆說:“這回三拳頭總砸出個屁了吧?”梅香對著梅子醬的屁股打了一巴掌,說道:“這回砸出的是一個金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