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平壽是一個得到各方面公認的好干部,是一個從基層成長起來的典型,不含一點水分。他的工作業績、個人品質和優良作風,在生前就得到了全縣干部的公認。
老實說,對鄧平壽,我以前直接接觸并不多,因為他長期在基層工作,但他的事跡,我聽得多,感受也多。
鄧平壽第一次給我留下深刻印象,是我在當縣長的時候,他到辦公室來匯報工作,為修公路的事。為了修通一條能夠讓好幾個村群眾受益的公路,他發動群眾集資,廣大群眾都自愿出錢。但不知什么原因,后來有人寫信向市里有關部門反映了情況。由于涉及農民負擔問題,市上批轉給縣里進行調查處理,要求退還農民的集資。沒想到絕大多數群眾都不愿意退錢,愿意修路。擔心那條路再也修不起來,他來找我匯報時,大聲地哭了。一個鎮黨委書記,為工作的事情,到我辦公室來痛哭的,他還是第一個。我勸導他說,既然上面批了,錢一定要退給老百姓,但路還是要修,爭取由縣財政投資,讓交通局來牽頭。聽到這話,他才止住了哭聲。說實話,換一個人,遇到這樣的事,哪個會像他那樣發自內心地痛哭?!他是擔心路修不起來,對不起老百姓啊!這讓我十分感動。
后來,我對他的了解越來越多,感受也越來越深。他的文化程度不高,但精神十分可嘉,他一生的信念就是:一定要把虎城建設好。
虎城鎮是一個比較偏遠的大鎮,在他的領導下,虎城各方面的工作都不錯,有兩項工作在全縣是絕對第一。
一是修公路。所有村組都修通了公路的,在全縣只有兩個鄉鎮,另一個是大觀鎮,大觀是個小鎮,而虎城是個大鎮,有4萬多人口,十幾個村。2005年底前,虎城所有村都修通了水泥公路,到去年底,全鎮有一大半的村民小組都修通了水泥公路。這很不容易啊!修村、組公路,國家是沒有投入的,全靠老百姓湊錢,修1公里3米寬的水泥村道,至少要10萬元,他領導全鎮修了幾百公里,要發動群眾投資好幾千萬呀!現在不僅路修好了,而且沒出什么亂子,得到了群眾的忠心擁護。
另一個亮點是蠶桑,就是他生前經常念叨的“虎城一條蟲”。虎城的蠶繭產量,多年來都是全縣第一,一個鎮的產量就占全縣的三分之一,養蠶是全鎮農民增收的主要途徑。
鄧平壽最讓我感動的還不是他的政績。2002年全縣鄉鎮換屆,縣委考慮到他在鄉鎮黨委書記中是資格最老的,打算安排他進城,到交通局當一把手,縣委指派分管干部工作的副書記征求他的意見,他不愿意,說舍不得離開虎城,縣委尊重了他的意見。今年又逢全縣換屆,不論是論資歷還是論能力,無論如何都應該安排他到縣城工作了,縣委經過研究,打算推薦他到縣人大常委會或者政協擔任副職,從鎮黨委書記到縣級領導,既是提拔又能進城。縣委派分管副書記和組織部的領導征求他的意見,沒想到他還是不同意,他說虎城的群眾離不開他,他也離不開虎城,自己這一輩子最大的信念就是把虎城建設好。縣委再次尊重了他的意見。說實話,當干部的,哪個不想提拔?鄉鎮干部,特別是偏遠鄉鎮的干部,哪個不想進城?更何況是當縣級領導!可鄧平壽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硬是沒得這些想法。
得知他逝世的消息后,我很難過。我先后在三個縣當過領導,接觸的鄉鎮干部很多,像鄧平壽這么出色的干部,我以前從來沒有遇到過。
鄧平壽當了這么多年的鎮干部,我到梁平工作也已經7年了,但我從來沒有聽到過關于他的不好的反映。他從小就餓飯,當了這么多年的干部,家里還是不富裕,上有80多歲的老母親要贍養,哥哥是一個傻子,也需要他的照顧,妻子至今在務農,有兩個女兒,多年來,全家就靠他那點工資補助家用,有空回家,他還要做農活。盡管家里情況這么困難,但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利用職權謀過私利,也沒有聽說過他為個人的事情向組織開過口,只有一次例外。有一天早晨我在街上吃小面,正好碰到他也在那里吃早飯。擺談中,我問他生活上有什么困難,他很不好意思地說,他遇到一點困難,但又不好給組織添麻煩。我問他是什么困難,他說女兒畢業了,還沒找到工作。我把這事放在心上,最后經過努力,幫他女兒解決了工作問題。和他接觸這么多年,為私事找我,只有這一次。
(采訪:唐春林 劉文婭 王一敬。整理:唐春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