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樹（外一首）

在天與地的擠壓中

在風和雨的鍛打里

你高昂淳樸的頭顱

把高山流水圖騰壁畫

和山茶花一樣綻放的女人們

慈愛地呵護在寬闊的懷里

高原樹我們無法猜測你

在你面前時間已經凝固

數字失去了意義語言形同虛設

平常我們稱之為偉大的事物

原來是這樣的渺小

你悠閑的呼吸

掀落了城市的鋼盔和大山的草

帽

吹響了笙歌銅鼓和狂歡的舞蹈

二十三只民族的彩蝶

在你的繁枝茂葉間穿梭蹁躚

沿著你的每一條脈胳往下走

會遇及雪山的寧靜

小河淌水的羞怯

和那些洶涌澎湃使石頭沸騰

的洪流

高原樹我們是

你結滿的果子和鳥語

是你發達根系上稀疏的幾枝

誰曾想到

悠然飄落的黃葉竟是

我們死去千年的祖先

你隨意抖落的幾顆露珠

竟是千帆相競紅鯉嬉戲的

深澗湖泊

高原樹你這讓白云氣短

雄鷹折腰的古樹啊

怎能把太陽 月亮懸掛在腰間

怎能隨意把杯盞輕碰

在我們頭頂的上空

擂響萬鈞雷霆扯開燦爛藤蔓

今夜大雨滂沱雷聲隆隆

高原樹脫去了古老的衣褲

把我們賴以生存的部分

伸進銀河中去洗滌

大山中的一條小溪

我已記不清

多少次夢回這座大山

大山中的這所小學

以及流經小學的這條小溪

她俊美的面容是這座大山

最明亮的部分

因為她的到來

山里多了一只歌聲婉轉的百靈

暗夜多了一顆明亮優雅的星星

寂靜的大山深處

太陽艱難地升起

落下她如花的青春

迎著山風搖曳同小草

一起感受風雨和陽光

她把美德潔白的粉末

和清亮的溪水混合起來

用心燒沸輕輕

洗滌山里孩子的粗野和污垢

歲月如梭

簡陋的教室里書聲依舊

孩子們身上的塵土

被時光的流水洗凈

或沉積于內心成為

生命中最淳樸的部分

昔日的女教師

我心中美麗的女神

我已無法從記憶的網絡中

找出她秀美的背影

當她兩鬢如霜心力交瘁

在生命的某個黃昏打盹

依稀看見一群滿身塵土的孩子

天使般坐在

她的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