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黑夜里的女孩（組詩四首）

咖啡吧里的女孩

像是被吞噬

或是一夜間的荒蕪

她黑發間隱隱的香味

瞬間掠過的耳墜

像似一個華麗的夢境

躺在一個不眠的夜里

她的視線與落地玻璃的眼神

交錯

在光滑的桌面

落下一層霜雪

她的目光回旋在咖啡中

播下種子

深黑的瞳仁里淌著一條濃郁的河流

關于沉默 關于憂傷

或厚或薄的光線

調和了他白日的容顏

站臺上的女孩

綿長的路被折成一段段

隱入

大海般平靜的臉頰

眼里一片汪洋

而它的源頭是一個女孩

她的細高跟與生硬地面的摩擦

像一次短而有力的呼吸

沒有悠遠的回音

如同在真空中翹首

所以

將腳再踮高些

將目光再撥遠點

路的盡頭藏著一座果園

巨大貨車超載 面朝站臺

女孩在詛咒黑壓壓的天空

順便祈禱一只蘋果的來臨

———一片綠葉滾落之后

她將“等待”刻在站臺

入木三分

書店里的女孩

白色的光線

聚斂成一個焦點

鏡片背后的眼睛

如躲起在濃霧中的太陽

磕磕碰碰地尋找

那一紙的墨香

瞬間

她的右眼紅葉飄零

左眼開出野花

纖細的手指

溫柔、倔強

盡情地安撫狠命地灼傷

那些關于愛、痛，以及真理的

第一頁、第二頁、第三頁．．．．．．

文字的枝頭綴滿浪花

她深陷在海的中央

在一個不可預知的黑夜

獨自點起一盞微燈

十字路口的女孩

突然間沉沉地睡去

夢的高潮開始

燈光偏離了直線的方向

她輕柔的聲音

埋入四個無盡的路口

像沉悶潮濕的春雷

沒有回音

四條粗礪的直線

交疊在她瘦弱的背上

平底鞋往復在路的柏油味中

影子飄忽不定

眼睛竭力尋找一束意料之外的光線

她的嘴角

掠過一抹似是而非的微笑

一個神明之地

———四個路口、燈光及夜色

分攤了她的美夢

在下一個黎明到來之前

秘密地倒賣

她粉紅的嘴唇

醞釀已久的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