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的理想和理性

我知道在這篇文章中要羅列許多名字，我這樣做的目的，顯然是想讓我時常飄浮的內心有所依托。早在很多年前，我就在想，心中應該有什么，應該知道什么，才會踏實而有重量，才會擺脫游移于表面的輕浮和淺薄。我注定了今生面對文字，因此我必須首先懂得人類的文、思、理、哲曾經達到了什么高度，我知道許多是我畢生所不能企及的，但我起碼要懂得一個尺度、一個標準，即使那一切不可逾越。我發現我們苦苦思索出的箴言，早就存在于先賢們的文字中。我當時想：我感受的這些肯定與詩歌有關，與我發出的聲音寫出的文字有關，也肯定與我生命和靈魂有關———與我生命、靈魂的重量和質量有關。

記得我的一位摯友說過：“你可以不相信神，但一定要相信神靈。”所以，一定要知道人的肉體與靈魂，知道“靈魂”的存在是人類文明史的發端。要知道宙斯，天神之父。要知道雅典娜，智慧、藝術和科學的凝聚。知道阿波羅，太陽之神，他是光明、音樂和青春。要知道阿佛洛狄忒，愛情女神，維納斯。要知道火神赫菲斯托斯、戰神阿瑞斯、月神阿爾特彌斯……

要知道《圣經》：“愛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夸，不張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要知道《詩經》。說起《詩經》我就有一種欲念，一種回到幾千年前的氣息、鄉野、景致、寂靜和愛戀的欲念，我覺得只有那時的水滴才是河流，只有那時的風聲才是天籟。

要知道孔子：“君子欲訥于言而敏于行。”“君子有九思：視思明，聽思聰，色思溫，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問，忿思難，見得思義。”要知道《道德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要知道《荷馬史詩》、《物種起源》、《史記》。不是說要“懂”他們，他們天高地厚，無以攀之涉之，而是心中要裝著他們。要知道尺度，厚度，高度，不看眼前的是非與嘈雜。要知道溫暖，博愛，拯救，正義。要憐憫，真純，內蘊，疏朗。要知道幸福，要有幸福的感覺，也要知道痛和痛苦甚至苦難，一個好人一定會有非常敏感的痛點。要知道耶穌基督、圣徒保羅、先知摩西———他經過紅海的時候，水也沒有了，渡海如履平地；他途遇高山，高山讓出一條大路。他使人感受到一種道德力量和精神義務。

要知道斯賓諾莎的《倫理學》、維柯的《新科學》、現象學創始人胡塞爾、科學哲學巨匠波普———他的理性主義，他對開放社會與思想自由的捍衛為我所尊崇。要知道邏輯實證主義天才維特根斯坦，我對他深奧的理論認識肯定是膚淺的，但我記住了他的兩句話：其一是“有意義的命題才可稱之為真正的命題。”其二是“請不要想，而要看。” 要知道卡爾·馬克思：不用闡述他的學說，單是他創造的那些語匯，像“生產過程”、“勞動力”、“剩余價值”、“相對貧困化”、“實踐”、“異化”、“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筑”、“使用價值和交換價值”、“原始積累”、“辯證法”等等等等，就足以讓我一生仰望這位思想巨人。要知道弗洛伊德和他的精神分析學。有人將弗洛伊德與愛因斯坦、哥白尼并列為20世紀最有影響力的人物，有人以弗洛伊德的出現為標志將人類的認識歷史劃分為前后兩個時期，有人稱弗洛伊德是“人類偉大的人物和領路人之一”。無論怎樣，弗洛伊德以其對人類精神和行為所作出的驚世駭俗的發現，不僅對幾乎所有的人文學科和精神領域，而且也對當代人認識自我和世界以及日常的生活方式和價值觀產生了劃時代的影響。要知道愛因斯坦和他的相對論。愛因斯坦，我必須重復這個偉大的名字，他揭開了物理學革命的序幕，即使他把骨灰撒在了不為人知的地方，但他無處不在。還要知道發現人類A、B、AB和O四種血型的蘭茨泰納：我曾經說過，自己不羨慕、不崇拜任何人，但一個能讓整個人類的血液相融相通的人，我一定會覺得他是我心目中的神靈。

要知道但丁，知道《神曲》，知道天堂、地獄、煉獄。“上帝在創世之際，最大的贈品，最偉大的杰作，最為他所珍貴的，那就是自由的意志”。要知道巴爾扎克：他的批判現實主義作品記錄了他對世界的沒落和輝煌的所有理想。雪萊、拜倫，沒有詩人可以不讀他們。要知道勃朗特姐妹，知道她們的《簡·愛》和《呼嘯山莊》。《簡·愛》告訴了我們一個真正的世界為什么需要平等、自由、愛、美德、純潔甚至叛逆。而《呼嘯山莊》是一部毫無理想主義、毫無虛假的安慰，把天性、暴虐和善良寫到了盡頭的作品，強烈的愛、狂暴的恨以及由之而起的無情的報復，取代了低沉的傷感和憂郁，讓人感到的是震撼。要知道莫里哀、狄更斯，知道笛福———一直想跟他一起去漂流。要知道司湯達的《紅與黑》：一個病態愛情的悲劇，欲望的狂熱，“靈魂的哲學與詩”。知道左拉、莫泊桑———他絕對忠于真實：文字的真實和具體生活的真實，這給他的小說帶來了榮譽，也給莫泊桑帶來了悲戚的結局。知道雨果的《巴黎圣母院》和《悲慘世界》：他寫出了極美和極丑，并告訴我們什么是慈悲和純潔的良心。大仲馬的《基度山伯爵》、羅曼·羅蘭的《約翰·克里斯朵夫》———一個天才面對時光的狹隘、虛偽、寬容、平靜甚至壯闊，他是他自己創作的交響曲。要知道普希金的《葉甫蓋尼·奧涅金》、萊蒙托夫的《當代英雄》。要知道屠格涅夫，有一段時間里我甚至覺得，如果沒有體驗過他筆下隱秘的氛圍和淡淡的哀愁，如果沒有讀過他的《阿霞》和《初戀》，就等于沒有讀過小說。

要知道陀斯妥耶夫斯基、赫爾岑，知道契訶夫的《小公務員之死》和《變色龍》———他對具體的苦難的理解和細節的把握是無與倫比的。要知道果戈理的《死魂靈》和他的《欽差大臣》———我最初讀到它們是文革后期那些“供批判用”的白皮書，直到現在，我還清楚地記得從圖書館阿姨手中接過它們時的激動。要知道列夫·托爾斯泰《戰爭與和平》、《安娜·卡列尼娜》、《復活》———他的偉大在于讓人讀他的作品時總是像在讀細膩的史詩。他說過：藝術的目的是傳達人類所能達到的最高貴與最優秀的感情。要知道高爾基的《童年》、《在人間》、《我的大學》），肖洛霍夫的《靜靜的頓河》、《被開墾的處女地》，歌德的《少年維特之煩惱》：他說過，聯系世界最緊密最可靠的方法就是藝術。要知道海涅的《德國，一個冬天的童話》，我喜歡這部作品的題目，它使人建立了理想和理想中的幸福，“大地上有足夠的面包、玫瑰、常春藤、美和歡樂。”而且詩人最后說：“死去的詩人，要尊敬，活著的，要愛惜。”格林的《灰姑娘》———每每覺得自己接近了世俗時，我就開始讀格林。惠特曼的《草葉集》———你能說那是詩嗎，我把它看成真理。歐·亨利《麥琪的禮物》，我讀他的作品時總是感到凄美。馬克·吐溫的《湯姆·索亞歷險記》》、海明威《老人與海》、塞萬提斯《堂·吉訶德》。要知道川端康成、裴多菲、《一千零一夜》、泰戈爾的《吉檀迦利》———它使所有的詩歌枝條都生長了出來。當然要知道紅樓西廂聊齋志異，知道屈原和李清照———屈原以失去生命而使生命和詩句得以延續。要知道茨威格《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和《一個女人一生中的二十四小時》，我一直以為那是最為極致的愛。尤其要知道安徒生童話，它讓我們乃至整個世界的生命一直持續在童年。

要知道“詩是心聲，不可違心而出，亦不能違心而出。功名之士，決不能為泉石淡泊之音；輕浮之子，必不能為敦龐大雅之響。故陶潛多素心之語，李白有遺世之句，杜甫興廣廈萬間之愿，蘇軾師四海弟昆之言。凡如此類，皆應聲而出，其心如日月，其詩如日月之光，隨其光之所至，即日月見焉。故每詩以人見，人又以詩見。使其人其心不然，勉強造作，而為欺人欺世之語，能欺一人一時，決不能欺天下后世。究之閱其全帙，其陋必呈；其人既陋，其氣必爾，安恩能振其辭乎？故不取諸中心而浮慕著作，必無是理也。”（葉燮：《原詩》外篇）。要知道唐詩。唐詩以韻勝，故渾雅，而貴蘊藉空靈。唐詩之美在情辭，故豐腴（《詩詞散論·宋詩》）。要知道宋詞的婉約和豪放，抒情、敘事、陰柔和婉及蕩氣回腸。要知道李白、杜甫，知道杜甫的：“王楊盧駱當時體，輕落為文哂未休。爾曹身與名俱滅，不廢江河萬古流。”

要知道莫扎特、貝多芬：他失聰的耳朵使整個世界回蕩著圣音。是的，音樂是第一位的，是最忠誠的，別的，都不是！要知道圓舞曲之王小施特勞斯，我一直覺得《藍色多瑙河》不是舞曲而是最杰出的詩篇，我一直覺得能夠那么久遠地打動人的藝術一定是詩篇。當然還有小說家米蘭·昆德拉、蘇聯作家愛倫堡、哲學家馬克斯·韋伯、盧卡契。要知道畫家畢加索：色彩、光、動感以及由此帶來的藝術的偉大。要知道帶著神靈的油畫《維納斯的誕生》。要知道米開朗基羅、羅丹———他使整個世界懂得了并且一直在沉思。要知道凡高的向日葵，要知道北宋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它是歷史、建筑、民生、景物、風俗，是生活與藝術之和。要知道作曲家門德爾松、青霉素的發明者亨利·弗萊明———他使無數的生命得到了拯救。要知道愛迪生，他使我們懂得燈光怎樣點亮和熄滅。要懂得敬畏和神圣，不懂得敬畏和神圣是一種罪惡。

要知道“從不同的道路和方式，我達到了我的真理，我不是僅由一種階梯登到了我極目眺望的高處。我不愿走向別人告訴我的路，那違背我的趣味和意志！我寧可摸索著面對道路本身。”———這些語言來自尼采的《查拉斯圖拉如是說》。還要知道一句話：“黑暗不用去撲滅，只要把燈點亮就行了。”我忘記了說出這句話的人，但永遠會記著這句話。要知道約翰·格雷的話：“假如有人得到了使其他人受到壓抑的權利，那么就表明，人們還沒有找到使人類社會變成幸福社會所應依據的那些原則。”要知道希波克拉底誓言：“無論之于何處，遇男或女，貴人及奴婢，我之唯一目的，為其謀福。”要知道盧梭的《懺悔錄》：“你的天賦有多大，你的自由就有多大。”要知道馬克·吐溫說：“人是懂得羞愧的唯一動物，或者說，是必須如此的唯一動物。”要知道莎士比亞：“人是多么偉大！理智是多么高尚！才能是多么無窮！儀表和舉止是多么爽朗和幽雅！行為多么像天使！悟性多么像神！世界之精英，萬物之靈長！然而對于我，這泥土算得了什么？”要有憂郁的孤傲。要知道所羅門的智慧：“肉體的重量壓在思想和心靈之上。”

要知道儒知道佛知道道。要知道“心包萬理，萬理具于一心。”（朱熹：《朱子語類》卷九）。“無思無為而無不為。是故洗心靜亂者，以之研慮。”（《出三藏紀集》卷九）。“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惻隱之心，任也；羞惡之心，義也；恭敬之心，禮也；是非之心，智也。”（《孟子·告子章句上》）。“無利故淡，道合故親。”（郭象：《莊子注·山木》第二十）。“來之不善，去之亦易。人平不語，水平不流。”（佚名：《名賢集》）。要知道“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順是，故爭奪生而辭讓亡焉；生而有疾惡焉，順是，故殘賊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聲色焉，順是，故淫亂生而禮義文理亡焉。”（《荀子·性惡》）。要知道“心者，棲神之舍；神者，知識之本；思者，神識之妙用也。”（王廷相：《雅述》）。知道“夫道，有情有信，無為無形；可傳而不可受，可得而不可見；自本自根，未有天地，自古以固存；神鬼神帝，生天生地；在太極之上而不為高，在六極之下而不為深，先天地生而不為久，長于上古而不為老。”（《莊子·大宗師》）。

要知道柏拉圖，他在理想國中說過：“希望、痛苦、性欲、憤怒、快樂等每種行為都會是詩。詩在七情六欲和一切感受之中滋潤激情。”要知道帕斯卡爾，他在《思想錄》中告訴我們：“我們本來應該像談論詩歌的美那樣，來談論數學和醫學的美，然而我們沒有那樣，原因就是我們知道數學的目標在于論證，醫學的目標在于拯救，但我們并不知道詩歌的目的是什么。”要知道說過“兒童是成人的父親”的華茲華斯還說過：“詩，就是人與世界真實的形象。”

“上帝說，我憑正直公平創造了他，

本可以站得穩，然而也有墜落的自由。

我造天使和人是同樣的，

不論站穩的，還是站不穩而墜落的。

如果不給以自由，只允許他們不得已而行事，

顯不出本心的主動，那么

憑什么證明他們的真誠、實意、忠信和摯愛呢？

意志也好，理性也好（理性也包括選擇），

若被奪去自由，二者都變為空虛、無用的了，

二者成了被動，只服從不得已，

而不服從我，這樣的服從，

有什么可贊賞？我怎么能高興呢？

因此，他們創造的是正確的，

不能歸咎于創造者，

或他們的造法，或他們的命運；

不要用俗名支配他們的意志，

由絕對的天命或高遠的預見去安排。

是他們自己決定他們自己，與我無干。”

這是彌爾頓的《失樂園》，這些詩句能夠不朽，在于它有神性也有人性。要知道我們平時總是生活在膚淺中，那些膚淺制約著輕浮著耗費著我們，而我們讀著這些詩句就懂得了什么是深刻。

要知道良善，要知道“善為天堂，惡為地獄。善是被動的，是服從性的；惡是主動的，是產生于本能的。”———這是布萊克的話。同樣，我們也要知道紐曼在《大學的觀點》里的闡述：“善不僅僅是善，而在于能再生善；這是它的特點之一。事物的高尚、優美、完善及令人羨慕的屬性并不在其自身素質如何，而在于能使自身的良好素質外溢出來，四處傳播。善是多方面的：不僅視之如此，嘗之亦如此；不僅能吸引人，而且能自達于人。善首先會激起我們的崇敬與愛慕之情，隨之會使我們按照善的濃度而產生向往之念。至善才會賜人以至善。”要知道賀拉斯的那句名言：“避開惡行就是美德，最高的智慧就是擺脫愚蠢。”要知道墮落已經浸入世界并且奪走了它最珍貴的那一部分。

要博學。博學所以愛、博學所以大愛。要知道愛，知道“天地氤氳，萬物化醇，男女構精，萬物化生。”（《周易大傳·系辭傳下》）。要知道“上邪！我欲與君長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樂府詩集》卷十六）。要知道“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唯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蘇軾：《水調歌頭》）。“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詩經》：秦風·蒹葭）。再說一遍：要知道愛。愛是人世間最美好的情感。幾乎所有偉大的詩篇都是愛情詩篇。

要知道牛頓最簡單的一句話：“時間的次序是不可改變的。”順延之，人生的次序也是不可改變的。要知道《科學與假說》中的幾何空間：“1、它是無限的；2、它是連續的；3、它有三維；4、它是同質的。就是說，所有的點彼此完全相同；5、它是同性的。即經過某些點的直線是相互間相同的。”我不懂更多，但我知道《圣經·詩篇》中的：“千年如已過的昨日。”我知道《圣經·傳道書》中的箴言：“天下事物皆有定期、天下萬物都有定時。出生有時、死亡有時；栽種有時、拔出所栽種的，也有時；殺戮有時、醫治有時；拆毀有時、建造有時；哭泣有時、歡笑有時；哀慟有時、跳舞有時；拋擲石頭有時、堆聚石頭有時；擁抱有時、不擁抱有時；尋找有時、失落有時、保存有時、舍棄也有時；撕裂有時、縫補有時、沉默有時、言語有時；喜愛有時、憎恨有時、爭戰有時、和好也有時。”

要知道海洋、森林、噪聲、河流、社會、命運、勞作、時光……我們應該讓他們保留本源，讓它們隨意飄蕩，讓它們自由浮動，讓它們安安靜靜地保持原狀。像惠特曼所說：“有一個孩子手捧青草交給我，他問草是什么。我該怎樣回答？我想它必定是我的品格的象征，關于草，我知道的實在并不比他多。”

我知道，其實應該知道的是羅列不完的，這些有的是我知道的，有的是我不知道的，有的我剛剛知道，但是我試著多知道一些多記住一些。詩歌是情感而不是知識，但詩歌需要知識，有了這些，我不再浮躁不再輕飄，不再為眼下的喧囂和非詩歌的鼓噪而憂慮，不再為那些淺薄和浮泛而悲哀，甚至顧不上去可憐那些呼吸著的勉強叫做生命的蠕動著的肉體。

在這個夜晚，我讀著一段接近我的文體寫作的抒情的語言：我們都是這奇特的客體，都沉浸在嘈亂之中，我們就是帶有嘈雜聲音的各種語言。一些思想加上喧囂與躁動，一些建筑的墻垣和更多的墻，那里的呻吟、歡笑、嗚咽和悲戚可以使已經斷裂的石頭碎裂，這時，我明白：歷史開始了。我所看到的、聽到的，我所想象到的，那些理論的、現實的、抽象的、具體的事物和思想，這一切不是別的，它們正是世界！

【責編 李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