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樹死了
它把夢托給了一個戀它的女人
她實質上把一生交給了它
她注意著它生前的位置
沒有人動過
只有她在太陽出來的時候
她的腰越來越粗
夢越來越膨脹
她想到那棵樹給她的一生
帶來的男人蒼涼的眼神
到了今天
她才發現只有時間一直跟著
那棵樹死的時候
只留下一滴淚
很靜沒有人跟著
她感到比別人多了一點悲哀
一生都在傷害它
沒有一個真正愛過它的女人
她得到了一個托夢的游戲
比得到一個男人更真貴
她為它守護著貞操
站在它的面前感到一種震顫
她不想埋葬它
只想做為一個割漆女工死守著
雪后城市
這是最難的一件事情
我在一場雪后看著春天
在天上尋找城市
天藍得好像跳進了深井
我看不見城市的底色
也尋不到我呼出的一口熱氣
我只想對著這座城市
輕輕按上我的指印
證明它是一張做過按摩的臉
沒有陰郁和疲憊
我找著銀河的方位
找著縱深的鼻息
和困倦的氣流
我在找春茶的水質
和透析過的血液
我還在找回避的可能
因為我咳嗽
咳出的痰液中有帶血的城市
雪后回暖
我摸著墻根處的溫度時
發現它有點欺生
它回避著一個最要命的東西
盡管如此我還是愿意
近距離地接觸
我發現這里的風
看我的時候有點異樣
它拿著雪前的嗓子和我對話
有點內傷的喉頭
還是讓我聽出了一點浮腫的難捺
我讓它打起精神
活得像一個年輕人的臉
一場雪的教訓并不能抑止
整個季節任性地回暖
不過我還是佩服它的勇敢
它能在整個星球偏暖的今天
有如此的膽略
最起碼它的溫度是一個生存的指標
不該忍受這樣不白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