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亞里士多德認為至善即是幸福,并提出“沉思的生活是最高的幸福”;同時他還指出了人的現(xiàn)實的幸福是通過學習和努力可以得到的,但需要外在的善作輔佐,他強調(diào)中道原則在幸福實現(xiàn)過程中的重要作用,重視個體幸福與集體幸福的一致性。他的“幸福觀”對于我們建構(gòu)當代幸福觀具有借鑒價值。
關(guān)鍵詞: 幸福;至善;德性;中道;沉思
中圖分類號:G125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7387(2007)02-0207-04
從古希臘最早的梭倫開始,先哲們在不斷地探討著“幸福”,亞里士多德批判地吸取柏拉圖等前期思想家有關(guān)幸福論述的思想資源,提出了一個比較完整的“幸福觀”體系。亞里士多德將幸福定義為“靈魂的有邏各斯的部分合德性的實現(xiàn)活動”,主張人的現(xiàn)實的幸福應(yīng)通過合德性的活動來獲得,重視中道原則在實現(xiàn)幸福過程中的作用,并認為幸福的獲得需要外在善的輔佐,特別強調(diào)個體幸福與集體幸福的一致性。實際上亞里士多德為每個想過幸福生活的人,營造了一個真實的、可實踐的“幸福觀”。本文希望通過對亞里士多德“幸福觀”的探討,發(fā)掘出其中合理的思想觀念,為建構(gòu)現(xiàn)代人的幸福觀提供有益的參照。
一、幸福觀產(chǎn)生的歷史淵源
最早提出幸福概念的是古希臘奴隸制時期的梭倫,他認為最幸福的人是一個既“有中等財產(chǎn)”[1],又有道德的人。他肯定物質(zhì)財富的重要,但提出富有的人不一定就是幸福的人。梭倫看到了物質(zhì)財富與道德品行二者的辯證關(guān)系,特別是他提出的幸福是一個過程,對亞里士多德的關(guān)于幸福是一生不斷行善的觀點較有啟發(fā)。而作為一位政治家、思想家,伯利克里提出了“要自由,才能有幸福”[2]和“幸福和死亡在一起”[3]的觀點。他認為社會制度的建立應(yīng)以維護多數(shù)人的自由為出發(fā)點;同時認為城邦中的每個人應(yīng)將自我利益包含于整個社會利益中,提倡為國捐軀是最大的幸福。伯利克里關(guān)于個人利益服從整體利益的理念,對亞里士多德關(guān)于個人幸福與集體幸福一致性的思想較有影響。德謨克利特的思想是前蘇格拉底時期道德思想的光輝頂點,他認為幸福作為人的自然需求存在于現(xiàn)實之中。他雖肯定物質(zhì)的重要,但更強調(diào)人精神上的快樂。他說:“幸福不在于畜群和黃金;靈魂是一個人的精靈的居所。”[4]并且他認為“人們通過享樂上的有節(jié)制和生活的寧靜淡泊才得到愉快。”[5]他提出人的行為應(yīng)把握“節(jié)制”的準則與亞里士多德“幸福觀”的“中道原則”密切相關(guān)。
到了蘇格拉底這里,關(guān)于幸福的論述已初具規(guī)模。蘇格拉底認為“人知道自己便會享受許多幸福,對于自己有錯誤的認識便會遭受許多禍害”[6]。他以“善”為最高目的,以“美德”的實現(xiàn)為獲得幸福的手段。他強調(diào)知識,輕視感覺,認為人要過有理性的生活,他說:“一個未經(jīng)考察的生活,是不值得過的”[7]。蘇格拉底主張以理性探討道德價值的觀念,直接影響了亞里士多德的倫理思想。柏拉圖則從善理念出發(fā),提出“德性和智慧是人生的真幸福”[8]。他認為人的肉體感官需求是最低級的,一切物質(zhì)幸福的追求都是沒有必要的,他強調(diào)美好東西的獲得以德性為前提。他說:“金銀的獲得,無論是為自己還是為他人,如果是不公正的,那么就不是德性而是德性的欠缺。”[9]。柏拉圖關(guān)于德性和智慧是人生真幸福的觀點,為亞里士多德的“幸福觀”觀點提供了正面的參照。
亞里士多德在《尼各馬可倫理學》中指出,對于什么是幸福是一個有爭議的問題。每個人對幸福都有自己的理解,有時甚至同一個人,在不同的時期和場合,前后的解釋也不一致:當其病時,以健康為幸福,當其窮困時,則以財富為幸福。亞里士多德認為,群眾多以快樂、財富、名譽等為幸福的主張在某一點是可以成立的。但是從“完滿性與最終性”的標準衡量,財富、榮譽等都不是“最終目的”。亞里士多德的概述,全面地反映了前人對幸福的認識,他的幸福觀就是在繼承前人探索研究的基礎(chǔ)上形成的。那么亞里士多德是怎樣理解幸福的呢?
二、亞里士多德的幸福觀
1.至善即是幸福
亞里士多德在《尼各馬可倫理學》第一卷中開篇即論什么是善,進而引出“至善即是幸福”這一著名觀點。他提出“每種技藝與研究,同樣地,人的每種實踐與選擇,都以某種善為目的。”[10]但是,善在不同的行為活動中其意義是不同的,就像“醫(yī)術(shù)的目的是健康,造船術(shù)的目的是船舶,戰(zhàn)術(shù)的目的是取勝,理財術(shù)的目的是財富。”[11]然而,這些不同的目的,不同的善,卻同人的最高目的、最大的善是統(tǒng)一的,分不開的。盡管每個人、每個具體的行動都有自己的目的,都有具體的善,但人們應(yīng)該通過自己的具體行動去追求一個終極的、最完滿的善。
“如果終極的目的意味著在人一生而不是一個時期或階段中的目的,那么幸福就是人的終極的目的或最高善。”[12]因為,其一,幸福是最高的善,它因自身而被選擇,具有自足性。雖然我們選擇快樂、榮譽等,但它們都是“有待而有”,選擇它們是因為通過其可以獲得幸福。但我們說的“自足并不是就單一的自身而言,并不是孤獨地生活,而是既有父母,也有妻子,并且和朋友們,同邦人生活在一起。”所以,幸福還需要外在的善作補充,由此可看出亞里士多德較重視集體幸福與個體幸福的一致性。其二,幸福的一般含義是“生活優(yōu)裕、行為優(yōu)良。”[13]即好生活與好行為的統(tǒng)一,而好的生活(目的)與好的行為(實現(xiàn)活動)實際上就是某種善。亞里士多德還批評那些把幸福和快樂相等同,只講快樂不顧德性的人。他認為快樂必須由理性加以引導,并隨著人的美德和相應(yīng)行為的完善共同構(gòu)成幸福。但幸福并不排斥快樂,快樂是幸福的應(yīng)有之義。
亞里士多德強調(diào)幸福是最高的善,幸福的“完滿性”、“自足性”,也就是至善性。這使他與那些視幸福與感官快樂相等同的快樂論觀點區(qū)別開來,并使他的思想學說具有德性論的特征。
2.幸福是靈魂的有邏各斯的部分合德性的實現(xiàn)活動
在指出至善即是幸福后,亞里士多德又提出:“說幸福是最高的善,看來有點同語反復,因為[幸福也是個抽象的字,所以]還必須說明幸福到底是什么。”[14]亞里士多德從人特有的功能與活動的角度出發(fā),將幸福定義為:人的靈魂的有邏各斯的部分合德性的實現(xiàn)活動[15]。這個定義主要包含兩層意思:一是德性,二是現(xiàn)實活動。
(1)幸福的獲得須合于德性,并以中道為基礎(chǔ)
亞里士多德認為德性是獲得幸福的前提,他說:“人離開了德性,將是最骯臟、最殘暴的、最壞的縱欲者和貪婪者。”[16]他認為只有行為高尚的人才能贏得生活中的美好和幸福。他對高尚的東西和一般善、自然善的東西之不同做了區(qū)分,認為諸如財富、榮譽、健康、幸運等一般善和自然之善是外在的善,對它們的擁有不一定準能給人帶來好處,這些東西對于德性不好的人還可能帶來害處。亞里士多德所謂的德性分為理智德性和道德德性。
亞里士多德從強調(diào)入與動物的區(qū)別,一直到強調(diào)人應(yīng)該以理智德性中最好的、最具有神性的努斯去生活,最終將最高善的幸福視為沉思的生活。他認為,理智德性是人最高貴部分的德性,在理智德性(如努斯、智慧等)中,努斯是靈魂把握關(guān)于不變事物的知識以及關(guān)于可變事物的推理的始點的真實性的品質(zhì)。又因沉思作為最高等的實現(xiàn)活動,是人所特有的,具有自足性,能給人以最純潔和經(jīng)久的快樂等。所以,他把沉思的生活稱之為最高的幸福,并將其定義為第一好的。但是,亞里士多德充分意識到,“努斯的對象是最好的知識對象,努斯是最為神性的。”人只有以自身中神性的東西才能過這種生活,此幸福帶有半神的意味,一般人難以達到。進而他又分析了多數(shù)人可以達到的,合于第二好的德性即合于以中庸為標準的道德德性的活動。道德德性的實現(xiàn)活動是完全屬人的,是多數(shù)人若考慮自身之完善,便可以努力獲得的生活。對于多數(shù)人來說,可實踐的幸福,就在于我們的實踐活動合于道德德性。
而合德性的活動,應(yīng)以中道為核心。所謂中道,就是在一切行為活動中,既不要過度,也不要不及,要保持其中間性。“德性就是中道,是對中間的命中。”例如,對于“財物使用”,選擇中道是“慷慨”,過度是“揮霍”,不及則“吝嗇”,過度與不及都是與道德本性格格不入的,唯有適度才能保證道德的本性與善。亞里士多德在《政治學》中說:“倘使我們認為《倫理學》中所說的確屬真實——(一)真正的幸福生活是免于煩累的善德善行,而(二)善德就在行于中庸——(則適宜于大多數(shù)人的)最好的生活方式就應(yīng)該是行于中庸,行于每個人都能達到的中庸。”[17]可見,中道是行為的標準,至善是行為的目標,只有這樣才能達到真正的幸福。
亞里士多德不贊成蘇格拉底把德性歸結(jié)為德性即知識的觀點。為了說明德性是認知與現(xiàn)實活動的統(tǒng)一,他把德性分為理智德性和道德德性,既重視了理智在道德生活中的重要價值,更強調(diào)了道德的實踐性的特征。其幸福是合于德性的現(xiàn)實活動的思想命題的提出,豐富和深化了人們對幸福問題的認識。
(2)現(xiàn)實活動是實現(xiàn)幸福的途徑
亞里士多德在談及幸福的獲得時說,“幸福不是品質(zhì)”[18]不是像擁有財產(chǎn)那樣地占有。幸福也不是某種神的恩賜或純粹是機遇的禮物。“幸福是通過學習、某種習慣或訓練而獲得的”[19]。只有進行合德性的現(xiàn)實活動才能獲得幸福。合德性的實現(xiàn)活動一定要行動,必須要去做,并且要做得好。正如在運動會上,桂冠并不授予貌美的人,健壯的人,而是授予參加競技的人(因為勝利者就在他們之中),只有那些行為高尚的人,才能贏得生活中的桂冠和好的東西。我們也只有在實踐理性的現(xiàn)實活動中才能真正地獲得德性。
幸福雖是人們共同的追求,但它不會憑空分配給每一個人,也不是因做幾次合乎道德的行為就可以終生擁有,而是鐘情于那些一生為善的人。幸福也不在于消遣,因為消遣是一種休息,它不是最終的目的。亞里士多德認為“幸福意味著整個一輩子的生命。一只燕子造不成夏季,同樣,一個美好的時日也不是春天,一個時日或短暫的時間行善,也上不了天堂、得不到幸福”[20]。人們應(yīng)該不斷調(diào)節(jié)自己的行為,使善的數(shù)目增加,以期得到最高的、最完滿的善,從而獲得幸福。
3.沉思的生活是最高的幸福
亞里士多德從一般意義上探討了合于德性的現(xiàn)實活動,為人們指出了通往幸福之門的方向。而他并沒有停留于此,如前所述他認為還有一種幸福高于一般幸福,就是他所說的第三種生活,即最高的幸福——沉思的生活。在亞里士多德看來,理智是人們“最高貴的部分”[21],也是人所特有的,而沉思的生活與理智德性相聯(lián),因而,最高的幸福應(yīng)歸于沉思的生活。亞里士多德通過闡述沉思即是幸福,進一步分析了沉思的特點:
(1)沉思是我們本性的最好部分的實現(xiàn)活動。動物沒有思辨活動,所以不能分享沉思的幸福,人則以自己所特有的沉思享有思辨的幸福。(2)其本身就是目的,并具有連續(xù)性。它除了所沉思的問題外不產(chǎn)生任何其他東西,而在其它的實踐活動中,我們總要從行為中得到某種東西。且沉思的生活持續(xù)最久,與其他行為相比,人們更能不斷地沉思。(3)具有自足性。智慧的人靠自己就能夠沉思,一個思辨者除了他的沉思之外,別無所求,外物對其沉思反而成為障礙。(4)能給人帶來純潔的快樂。(5)當然,沉思的生活需要閑暇。我們?yōu)榱碎e暇而忙碌,為了和平而戰(zhàn)爭,這都是為了爭取過沉思的生活。如果一個人能夠終身從事思辨活動,他就是最幸福的人。合于理智德性的沉思是人所特有的,所以,人以理性為主宰的沉思的生活就是最高的幸福。
亞里士多德也承認雖然沉思的生活本身是自足的,但作為沉思主體的人卻需要有外部條件的支持,如一個健康的身體、食物及其他物品的供給等以及“需要外在的運氣為其補充”[22]。但是,這些外在的東西不能過度,只要具有中等水平的財富,一個人就可以做合于德性的事情,享有幸福的生活。亞里士多德同意梭倫的觀點:認為人們只要有中等水平的外部條件,過著節(jié)儉的生活,就可以作高尚的事情,就能享有幸福。
三、亞里士多德幸福觀的現(xiàn)代價值
亞里士多德把善視為同現(xiàn)實生活密不可分的概念,把幸福看作通過自我努力、自我控制可以獲得的東西,有力地反對了柏拉圖那種抽象、神秘的“善理念”的幸福觀。他的思想體現(xiàn)出人本主義和現(xiàn)實主義特色,同時也是對蘇格拉底等前期思想家及其老師柏拉圖理論的超越和升華。因此,他的幸福觀又被稱之謂“自我實現(xiàn)論”或“完善論”,也被后人稱之為積極進取的幸福觀。就亞里士多德幸福觀的現(xiàn)代價值而言,它能給我們很多有益的啟示:
其一,亞里士多德對幸福不是品質(zhì),不是人先天具有的,而是一種實現(xiàn)活動,是通過學習和努力可以獲得的論述,使我們認識到幸福的獲得是一個人努力奮斗的結(jié)果,幸福感的指數(shù)是取決于經(jīng)過自己努力而獲得成功的那一過程的愉悅體驗。現(xiàn)實生活中,許多青少年抱怨生活不幸福,原因就在于,其消費資料通常是由他者提供的,自己未經(jīng)歷那一努力奮斗的過程,因之幸福的得來不是聯(lián)系的過程,而是限于消費范圍內(nèi)的享用,所以體驗不到生活的幸福。
其二,亞里士多德對感性和理性在人的道德行為中的作用的論述,以及他提出的既要重視快樂的價值又要避免純粹感官的快樂。這些都有助于我們認識到正確的行為需要理性的指導,獲得幸福的途徑應(yīng)合于一定的道德標準。因為“對一切沉溺于口腹之樂,并在吃、喝、情愛方面過度的人,快樂的時間是很短的,就只是當他們在吃著、喝著的時候是快樂的,而隨之而來的壞處卻很大。”[23]生活中應(yīng)避免物質(zhì)欲望的需求過高,否則會使人的心靈躁動不安,難以體驗生活的幸福。
其三,亞里士多德強調(diào)個體幸福與集體幸福的一致性,并認為幸福的實現(xiàn)需要外在善的輔佐,比如友誼,健康等。將亞里士多德的這些觀點與當前國家提出的人的和諧發(fā)展理念相結(jié)合,可以看出,他的幸福觀實際上強調(diào)的是人的均衡、和諧發(fā)展,也就是一種全面展開的善。將這種全面展開的善應(yīng)用到現(xiàn)實生活中,便是要求我們一方面要努力提高自己的內(nèi)在修養(yǎng),使自己的行為活動合乎一定的道德標準,同時也要注意妥善處理與他人、集體之間的關(guān)系,創(chuàng)造一個和諧的人際環(huán)境,為獲得一種完滿的有價值的幸福創(chuàng)造充足條件。
亞里士多德的幸福觀的最大特征是將幸福與德性緊密結(jié)合起來,這和當前人們追求“唯我幸福”的利己主義的幸福觀有著鮮明的對比。隨著人們物質(zhì)需求欲望的增強,有些人認為有錢、有權(quán)就是幸福,甚至為追求金錢等而做出傷害他人和集體利益的行為,此時如何處理德性與私利之間的關(guān)系是當前需要解決的重要問題。因此,追述亞里士多德的德性幸福觀,使其與當前的道德實際進行對話,有其重要的現(xiàn)代價值。當然,亞里士多德的幸福觀也有其不可避免的時代局限性,特別是他提出的作為最高善的幸福即沉思的生活,一般人難以達到。這是我們在對其進行研究時所需要注意的,但這并不影響我們對其合理性因素的借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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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1][15][18][19][22]亞里士多德著,廖申白譯注:《尼各馬可倫理學》,商務(wù)印書館出版2003年版,第3、4、25、303、24頁。
[12]宋希仁:《西方倫理思想史》,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4年版,第58頁。
[13][21]亞里士多德著.苗力田譯:《尼各馬可倫理學》,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9年版,第5、232頁。
[14]汪子高、范明生、陳村富、姚介厚:《希臘哲學史》,人民出版社2003年版,第920頁。
[17]亞里士多德:《政治學》,商務(wù)印書館2003年,第204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