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作品深受廣大讀者喜愛,語言是讀者欣賞文學作品的窗口,所以文學是語言的藝術。高爾基說過:“語言是文學的基本工具和第一要素。”文學家們在創作中對語言進行了執著的追求和實踐探索。優秀的文學作品,其語言既要講究規范化,又要追求自由化,只有二者有機融合,才能建固真善美相統一的語言根基。
一、語言的規范性
語言的規范性是個很古老的話題,多少文人騷客在用語上都很講究。有些文學語言大師曾給語言的規范化下過定義。呂叔湘說:“語言的規范指的是某一語言在語音、詞匯、語法各方面的標準。”林濤說過;“‘規范化’是就語言的發展繪它定出一定的規范,從而促進語言的發展。”“使語言能夠按照他自己發展規律迅速地向前發展,從而促進文化的發展。”_王力先生說過:“所謂規范化,就是要求民族共同語更加明確,更加一致。”
文壇泰斗魯迅十分重視語言的規范化問題,堪稱一代文學語言總設計師的老舍先生也對語言的規范化問題發表過獨到的見解。文學語言與大眾口語即白話的關系,魯迅和老舍都提出寶貴而富有遠見的意見。
魯迅從倡導白話文運動一開始,就很重視現代漢語與古代漢語、外來語、方言土語的關系。魯迅認為,在對待古代漢語的問題中存在兩種錯誤思潮。一種是反古派,即寫文章半文半白,文言白話一鍋粥。另一種是全新派,即主張對古代漢語完全拋奔,一切語言都照搬口語,“不管白貓黑貓,全拿來抓老鼠。”這種不分精華與糟粕連粗話都用在了文中的語言虛無主義,魯迅對之是深惡痛絕。魯迅認為對待古代漢語應予以揚棄,“取其精華,出其糟糟。”在白話文中引用文言詞語必須遵循兩條原則:一是在沒有相應的白話時,寧可引用文言。二是引用的文言一定要讓人容易懂。魯迅還是一位杰出的翻譯家,他認為在吸引外來語的問題上,應該“運用腦髓,放出眼光“來吸取,而不是兼收并蓄,全盤接受。針對有些人把文學語言和方言士語等同視之的情況,魯迅認為把方言注入文學作品中,關鍵是這種方言必須是“大家都熟悉”、“分布較廣”的方言。摻雜了這樣方言的文學作品才能為廣大群眾所接受。
老舍先生在處理文學語言與大眾口語前關系問題上,支持全新派,提出了“白話萬能”的口號。這對于白話文運動的長足發展具有重要指導意義。老舍對于二者的關系也是辯證認識的.他說:“沒有一位語言藝術大師是脫離群眾的,也沒有一位這樣的大師是記錄人民語言,而不給它加工的。”老舍看到了文學語言來源于白話卻又高于白話,這對于推動文學語言的規范化具有重大意義。
老舍還認為秦始皇統一中國時大力倡導“書同文”,統一語言、文字,因此“統一語言”應劃歸為一個“政治任務”,它對于建設兩個文明,加強民族團結,促進祖國統一也意義匪淺。曹禺評價老舍時說道:“老舍的力量在于他和勞動人民生活在一起”,因而被譽為“人民藝術家”的老舍先生,把文學語富規范化視為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光榮職責。魯迅和老舍都反復強調“文學語言應盡到為越來越多的人民服務的責任。”老舍強調文學語言要規范化,首先得民族化。他所強調中國文學語言的特點;一是“在漢語中,字分平仄。調動平幕仄,在我們的詩詞形式發展上起過不小的作用。”二是“我們的語言在世界上是以簡稱著稱的。”老舍強調文學語言必須要有民族精神,反對“全盤西化”。
二、語言的自由化
我們認識事物是由偶然性到必然性。我們由“必然王國”過渡到“自由王國”,文學語言除了規范化,還得講究自由化。語言的自由化不是信馬由韁、天馬行空。而是形式不拘一格,運舟多種語法修辭,達到“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境界。這樣的文學作品使讀者讀后才能有種心胸開闊、心曠神怡的感覺。
契訶夫主張“每個人都應該講他自己的話”語言要自然。他還強調“簡潔是才能的妹妹。”莎士比亞也說:“簡潔是機智的靈魂。”曹雪芹練字、練句、練意的功夫爐火純青,他在《紅樓夢》中借寶釵之口說道一“他用的法子,將市儈的粗話,撮其要刪其繁,再加潤色比方出來,一句是一句。”他借王熙鳳之口反對人們“必定把一句話拉長了,作二三截兒;咬文嚼字,拿著腔兒,哼哼唧唧的,”而主張“話雖不多,聽那口音就間斷。”為了使自己的作品呈現一種精煉美來,曹雪芹增刪多次,語言千錘百煉,無怪乎《紅樓夢》被稱為文學語言上的“惜墨如金”,“簡潔至極”。《紅樓夢>除了語言的精煉美,還有一種詩意美。在桃花園里,“林黛玉來了,肩上擔著花鋤,上掛著沙囊,手里拿著花帚。”這種意境多么感人啊!花象征著純潔、美好的生活,曹雪芹以花喻林黛玉的性格,不但烘托出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而且還反襯出丑惡的社會現實。《紅樓夢》的語言經過反復錘煉,很耐人尋味,讀來有一種意味深長的感覺。曹雪芹善于運用語言的各種手段來渲染其作品的美,在語言的自由化運用上,曹雪芹可謂游刃有余。毋庸置疑《紅樓夢》當之無愧地登上了中國語言藝術百科全書的寶座。
王安石說:“看似平常最崎嶇,成如容易卻艱辛。”要想在語言的使用上化腐朽為神奇,一定要追求一種自然的平淡美,然而平淡的自然美卻來之不易。孫犁在他的小說《風云初記》、《吳召兒》、《荷花淀》、《村歌》中,雜語言的運用來去自如,自由地躍然紙上,其作品讀者讀后感覺“淡妝濃抹總相宜”,不矯揉造作,處處呈現自然化。“情景交融,人地相當。”“登上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于海,”孫犁的自由化語言造就了其作品的詩意境界美。
文學作品語言的自由化可以增強讀者閱讀的興趣。讓人陶醉于其中。語言的島由化是規范化的延伸,他能夠引領讀者的思維馳騁感性想像的天空,給人帶來動感和美感。尼采的作品中提到過繁星點點的夏夜,有知了在嗚叫的耐候,是把它作為散心的自然美看待的。作者以此為契機,用自由化的語言加以描繪和抒情,以感染讀者。
雖然文學語言自由化能給人帶來愉悅感,增強作品的感染力,但在語言的運用上也不能自由到泛濫的程度。著名散文家及文藝理論家秦牧說過:“大力倡導流暢自然的文風,不要染那些病句累累,使用溫煦俄語很不合規范的文章見于報刊,以充孽種流傳,誤人不淺!”在語言自由化泛濫中,常見有幾種“病毒”。第一,廣泛使用方言土語。在很多作品中,不論是書中還是影視劇中,作者使用第一范圍內通用的方言,給廣大觀眾和讀者帶來極大的不便。第二,用一些很晦澀難懂的生詞偏義,讓讀者讀后如墜云里霧里,好似‘鏡中觀花,水中望月”。我們提倡語言要言簡意賅、深^淺出、通俗易懂。第三,長話連篇中間也不斷句,沒標點。寫文章,用標點符號,連小學生都會的這些人為什么要背道而馳呢?這也是值得我們深思的問題啊!當然“語言病毒”林林總總、千奇百怪、層出不窮絕不止上面提到的三種。
在國外的很多文學作品中也有用語不妥的例子。他們的語言不正確、不貼切、不清楚、不明了。單調、貧乏、混亂、虛偽 曾經有個作者寫道“脆弱的春天呼吸了。”這里很明顯就有語病,怎么能用“脆弱”來形容春天呢?這是草率、不貼切的形容。作為青年一代,我們應當用最純正、最樸素、最生動的文學語言來承載文化的傳播功能。
三、小結
文學語言的規范化和自由化就像散文的“神”和“形”。散文要做到“神聚形散”才能優美。文學語言的規范化和自由化要做到完美結合。相輔相成、和諧共處、共同發展,二者的黃金組合,才能構筑文學語言的魅力大廈。只有使文學語言的規范化和自由化相得益彰地結臺,我們才能走進美妙的語言藝術殿堂。在文學作品的伊甸園里,聽那叮咚的山泉,看那嬌艷的山花,嗅那芬芳的泥土,感受那和煦的陽光,此情此景讓人眼目一新,愜意無限,心曠神怡,流連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