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前,原州文化局副局長何樸清打來電話說準備與省上的黎方老師合出一本壯劇史之類的書,要我寫一篇壯劇《白云村姑》的文章。雖然事隔多年,好在資料完好,一陣翻閱,幾經思考,往事在目,欣然提筆,一呵成篇。
一九八九年初,為參加全州文藝匯演,廣南縣決定改編壯族民間長詩《風流才子與白云村姑》,由我主筆創作,原長詩收集整理者嚴正笏同志也參加了由詩到劇的改編工作。
我見到嚴正笏整理的長詩原稿約200行,通篇只有兩個人物,即:風流才子,白云村姑。另還有三五個概念式的人物如財主、家丁。我讀了幾遍后的感覺是:傳說優美,結構簡單,做為戲劇素材最重要的沖突,少之又少。在一次會上我提出:要把該長詩創作改編成多場壯劇,我們必須遵循:增加性格鮮活的人物,通過人物設定事件和沖突;通過情節、事件、沖突展現劇情和細節;通過大起大落的突變,不露雕繪之痕地刻劃鮮活的人物性格,最終揭示該劇主題和立意。其二要把該劇打造成優秀劇目。就必須在創作之初就杜絕那種話劇加唱式的“小兒科”,要嚴格按照中國戲曲的創作理念,美學規律來設計劇情,人物、事件、場次。要把中國戲曲的寫意性、程式性、含蓄美,雕塑美,節奏美、優秀傳統具體地融入到眾多人物形象中……。
在這樣的創作思路下,首先對原作單薄的事件做了最大限度的豐滿和創新,并根據該劇的立意設計出融故事性,突變性很強的劇情結構。
第一場:“趕花街,才子選妻”。通過特定的“花街”情節既渲染了壯族一年一度的“陽春三月趕花街”的熱烈氛圍。民族習俗的場面也為以后的劇情發展,成功地鋪墊了多條線索。該場突出了一個“選”字。因“選”引發出一系列的情節,細節,對全劇幾次重大突變埋下了“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伏筆。
第二場:“苦相思,藥頭揭迷”因為“自從花街初相見,哥心妹心兩相連。欲接繡球把情定,誰知情愛夢難圓”。“夢難圓,空悲嘆,空悲嘆,云斷山。云山能把人隔斷。難斷相思夢魂牽”的相思之苦和作為戲膽的白云玉佩的出現,將原本要阻攔這樁婚姻的老藥頭最終逼上“還沒有苦到頭嗎?我再也不能讓她為你苦下去啦……”的憤慨,果斷地拉著白云夜闖竜府,當面揭迷。該場突出了一個“揭”字,于是揭開了一個謎卻又引來更大的突變和逆轉,為后面的劇情發展又加碼了新的矛盾沖突。
第三場:“悲凄切,村姑認父”此次通過竜布撒“年暮人誰個不重骨肉情”的良心發現,通過夫人失女后“愁似春蠶絲未斷”“柔腸百結淚不干”,“獨伴殘燈心苦寒”和“聞雁孤鳴揪心肝”以及“如癡如呆站街前”的反思與哀嚎,最后對竜布撒發出了:“你為何緊鎖慈父愛?心如枯井死水一潭”的質問與抗爭。通過白云那:“你不認我我認你……只要你老人家親口叫我一聲女兒……女兒我生無怨來死無冤!”的撕心吶喊,最終使竜布撒在百感交集,老淚縱橫中認下親生女兒一白云姑娘。此場戲突出了一個“認”字。通過認父使劇情呈現出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奇效,但正因為有了這個“認”,又引來“公子倒是外姓人“和”蘭花寨里血淚流”,“活活氣死在案頭”這一竜端公子的身世悲劇,激起了公子對竜布撒的“汪汪兩眼西風淚,認賊為父我恨難平!”的刻骨仇恨。
第四場:“存孝名竜布撒絕情”突出了一個“絕”字。在竜端:“不是墳前無孝子,昨夜兒才曉真情”的“肝腸裂斷泣無聲”中決意要回蘭花寨他的衣胞之地。同時對白云也一改花街戀情,形同路人時,通過老藥頭的再三勸說和所有人物都能接受的“兩全其美樂融融”的“萬全之策”時,突然傳來沈土司要三日之內嫁女于竜端的旨意,又逼出了竜布撒“忍痛絕悄迎新人”的悲嚎。
第五場:“新婚日才子失蹤,”突出了一個“失”字。竜布撒為了保全家族利益和延續宗族的香火,忍痛將親生女兒白云關進龍山陰洞,違心地讓竜端迎娶沈土司的女兒的當天,卻走失了婚禮的主人翁一竜端公子。經過一至四場不間斷的蓄勢,突變,情仇,愛恨的交織,碰撞將本劇引向了大悲劇的結局。
第六場:“白云洞,千古遺恨,”突出了一個“恨”字,白云恨這“天昏暗,地昏暗,愁云慘霧鎖春山”的世界;恨這“風不斷,雨不斷,風雨無情摧花殘”的人間;恨這“親字頭上起禍端”的宗族;恨這“洞房未進被囚監”的重男輕女的宗族觀念。
竜端也恨,恨這逆情背理的封建禮教;恨沈土司的仗勢豪強和龍布撒的虛偽與丑惡;恨竜布撒欲蓋彌彰對老藥頭殺人滅口;恨這個世界對他的種種嘲弄和不公。
老藥頭也恨,恨竜布撒的翻手為云,復手為雨;恨竜布撒把他視為掌上明珠的孫女白云姑娘關進龍山陰洞;竜恨布撒將白云和竜端這一對生死相愛的戀人活活拆散;恨竜布撒移花接木討娶沈土司家千金。
夫人也恨,而且恨得:“欲哭無淚痛斷腸”;恨這個世界將她如花的女兒“三番五次遭禍殃”;恨“阿媽生你不能養你,見你不能認你,認你反倒害了你啊”。
在大家都在恨,都有恨的同時,由于老藥頭被割舌的殘死,最終逼使白云又多了一聲絕望恨極的吶喊:“老天啊——你既要竜門香火旺,為何讓我來這人世間?!”之后悲憤地觸石身亡。
緊接著竜端自刎,夫人氣絕身亡,沈小姐急瘋,竜布撤失明的這一串的悲劇結局全由劇中人物的各有各的“恨”所致。突出這一“恨”字,至巧無巧、至文無文地起到了居高聲自遠,曲盡音自明地揭示了《白》劇主題并將全劇推向高潮。
在這樣的創作思路下根據結構設計出白云、竜端、竜布撒、夫人、老藥頭、僮兒等眾多人物,所有的細節、情節、事件、沖突基本上都是在他們身上展開。
在這樣的創作思路下設計了戲核——花街選妻,運用了關鍵的道具——塊祖傳的白云玉佩,并盡量地運用了真、深、透的情詞,情語,巧體以及曲白相生等創作手段。最終形成了:“一塊祖傳的白云玉佩,引發出二十年前的慘景:一個花街選妻的繡球,釀成催人淚下的千古悲劇,貴似麒麟才子原來是佃戶的后代,賤如草雞的山野村姑瞬間成了千金小姐。一對情人的苦思苦戀,兩個家庭的滅頂之災……這樁樁件件的突變,這逆情背理的發展,究竟是為了什么?此中的酸、甜、苦、辣,曲終場散之際定能使君回味深思的悲劇效果”。這種起伏跌宕,懸念疊起的情節與傾泄筆墨,酣寫情詞的細微刻劃最終才能深刻揭示了《白云村姑》的主題:鞭撻了幾千年來重男輕女,傳宗接代,宗族香火給民族、家庭和至高無上的愛情帶來的滅頂之滅的悲慘結局。
情詞與賓白的真、深、透是《白云村姑》的另一大特色。
寫情詞,情語(賓白)一定要寫得真,深,透。真,是指情的真偽性質;深,是指挖掘人物內心,感情的深淺程度;透,是指表達感情是否充分,是否符合人物的此境,此情,此景的心曲之語。
情詞貴真,是作者必須先有真情,藝術的生命是真實。
明末黃星周說過:“愚嘗謂曲之體無他,不過八字盡之,日少引圣籍,多發天然而已。論曲之妙無他,不過三字盡之,曰:能感人而已”。天然的感情即是真情,感人即:喜,怒,悲,樂皆應生趣勃勃,生氣凜凜。清代袁枚說:“以千金之珠易魚一目,而魚不樂者,何也?目雖賤而真,珠雖貴而偽故也。”
細細想來創作《白云村姑》的情詞和賓白,也正是遵循古代先賢們的高論致理,將流傳甚廣的民間小調。山歌,野曲根據各個劇中人物真實的心境,認真推敲,反復琢磨,讓各式人物到非唱不可時天然流溢出來,讓各式人物到非說不可時一吐為快。
《白云村姑》劇第一場:“趕花街才子選妻”當沈小姐,韋小姐,陸小姐像走馬燈似的對歌競選才子也沒有中意人兒時,傳來白云的歌聲,那種“山野村姑語不俗,淡淡蘭香露天然”的聰慧,賢良,美麗,超凡的氣質立刻使才子眼睛一亮,他二人瞬間同時產生了“一見鐘情就是愛”的靈犀之感。隨著相互了解(對歌)的深入,白云、竜端,老藥頭各有一段發自心底的表白。
白云:相思樹上繞春藤,
難得阿哥識知音。
哥哎——
好像白云飄不定,
阿哥何必太癡情?
白云姑娘為什么這樣唱?這是因為在前面他二人的對歌中,竜端已經向白云姑娘表明了“山村小妹趕花街,/不高不矮好人才。/眉毛彎彎似新月。/臉如觀音坐蓮臺。”,“鳳凰本是鳥中王,/阿哥無心攀豪強,/我愛百靈(白云自稱百靈)歌婉囀,/恰如春水潤心房”的愛慕之情。但,此時白云的心境是復雜的:在竜端一方,先是使幾位“花街對歌好乘龍”的小姐狼狽敗陣,又有僮兒的依勢狂言,還有竜布撒陰陽怪氣的不屑一顧。在白云這一方,既有眾女伴的逗趣,湊合,嘻笑,又有爺爺老藥頭的先是鼓勵,后又有“看他們二人對歌存愛意,我心頭反倒成了亂麻團”的擔心,最后老藥頭不得不提醒白云:“云兒: 對歌就是對歌……可不要馬鹿迷戀芳草地,鯉魚難舍梅花溪啊!”
試想,在這樣的情勢下白云雖喜愛眼前的竜端,也只得以她少女的善良,聰慧的心境和不愿違背爺爺意愿的心情在最后的對歌中點到即可,贏了這場對歌“為四鄉八寨的鄉親們做了臉面”得勝后就要趕快抽身離去。
在這樣的此情,此境,此景之下,加之白云只想羸歌,不想傷害竜端的心理支配下才唱出了那段:“相思樹上繞春藤,難得阿哥識知音。哥哎——妹像白云飄不定,阿哥何必太癡情?”的心曲。我想這就是黃星周所說的“多發天然”和“能感人而已”吧!
白云吐過心曲之后。竜端卻當成白云對他的試探和考驗,所以竜端又有了進一步的表白和決心
竜端:妹是白云哥是風。
風云變幻心相通。
妹哎——
白云妹妹朝西去,
風流阿哥不朝東,
通過對歌選妻,竜端是一見鐘情已暗暗地愛上白云(只差拋接繡球公開確認了)為什么這么說呢?這可以從戲中看到:他見到白云的第一句話是“請問花一樣的勒少,也是來對歌的嗎?”這一個“請”字和對前三位對歌的小姐的態度有天壤之別,暗示了竜端對白云那種相見恨晚的感覺。而對沈小姐卻是:“你是天仙下塵埃,/金珠瑪瑙全帶來。/凡夫俗子無福分,/還請小姐返瑤臺。”/返瑤臺的這個“請”是攆她快離開的禮貌用語。對韋、陸兩小姐又是:“二位小姐好威風,穿金著綠又戴紅,你有權來她有勢……”調皮的僮兒快語說出了竜端想說但還未說出的話:“恰似兩只母大蟲!”這是對她們“花街對歌好乘龍”的一種鄙視和譏笑。
當白云想要抽身離去時竜端先是:“阿哥無心攀豪強”的表白,隨后又有“我愛百靈歌婉囀,恰如春水潤心房”的渴望和追求,隨后又喊出了“妹是白云哥是風,風云變幻心相通。白云妹妹朝西去,風流阿哥不朝東。”緊追不舍的決心。正當竜端對白云村姑表示愛意緊迫不舍時,老藥頭也是懷著極為復雜的心理,快刀斬亂麻插進一杠子。目的是把存在白云和竜端之間的情絲掐斷。
老藥頭接著竜端的唱詞唱道:
東是東來西是西,
松枝不能做竹笛。
旱地怎栽八寶米?
水中不長香酥梨!
這一段唱詞是老藥頭緊接竜端那段話語的,接的直觀,緊湊,自然。比喻的貼切,恰當,工整,對仗。通過比喻,風趣、詼諧地表達了“東是東來西是西”,我是我來你是你。暗示白云“我們和竜布撒家不是一片林中的鳥,不是一洼水中的魚。”你竜端和白云就好像“松枝不能做竹笛。旱地怎栽八寶米?水中不長香酥梨!”一樣,從根本上就是兩碼事。既不能有什么瓜葛,也不能生出愛意,更不能讓白云做你竜端的新娘。同時這段唱詞也是對他老藥頭鼓勵白云找竜端對歌的本意,只是:“唱上幾調,壓壓那些氣鼓鼓的癩蛤蟆,給四鄉八寨的鄉親們做個臉面”的有力回應。
這三段情詞,分別從白云,竜端,老藥頭三個人物的身份出發,展示了每個人物在此情、此境、此景的特殊場面中恰如其分的思維走勢和表達方法,從而分別塑造了每個人物的性格,特征,身份,背景,好惡。更是各個人物在這場“趕花街”特定環境中通過情感的碰撞,流溢出的“天然”真、深、透的情語。
為了達到情詞、情語的真、深、透,前面這三段和全劇其他段落一樣,幾乎每句情詞,情語都是以真、深、透作尺度來衡量,并對每段,逐句,逐字是否貼切,準確進行了反復的揣摸。盡可能地做到將民間語言,加以提煉,用優美,形象的比喻,暗示,平仄,韻律創作出情詞情語。使人讀起來朗朗上口,唱起來字字璣珠,演起來動作性,舞蹈性極強。這樣的情詞情語才較為符合中國戲曲的寫意性,程式性和“三美”的特征。
又如第三場,“悲凄切,村姑認父”這段戲。花街之上竜端,白云不顧眾人阻擋,完成了拋接繡球,對歌定情的經過。一聲沈土司到,全場震驚,眾人跪地迎接,沈小姐趁機搶過白云手中的繡球。從傳統上講,繡球在誰手里誰就是所選定的新人了,但沈小姐以勢壓人。搶奪了白云手中的繡球就意味著同時也奪走了白云和竜端剛剛萌生的真切愛情。
兩邊都在苦相思,思到了:“誰知情愛夢難圓”,“夢難圓,空悲嘆,空悲嘆,云斷山,云山能把人隔斷,難斷相思夢魂牽。”這段用的是“頂針格”,老藥頭看著白云那種強壓在心底的相思之苦煎熬,表面上還以平靜,真誠的語言答應了爺爺,“再也不想那個竜端才子啦”!還請爺爺將伴她二十年的白云玉佩轉送給才子,要表明:“我與才子無緣分,留它一片白玉情”。此時的老藥頭再也顧不得“你要是到了他家……會出事的!”顧慮,雙手顫抖地接過白云玉佩,“為了再也不能讓孫女苦下去啦”決定帶著白云夜闖竜府,揭穿謎底,為白云找回公道。
當龍布撒手拿玉佩,坐立不安,反復端詳一會說是假的,一會說真的,是真的……祖傳玉佩,晶瑩如雪,狀似白云。故起名為“白云玉佩”時,他是非常為難的:他若認下玉佩,就意味著也認下了眼前這個山野村姑是他的親生女兒,認了女兒就意味著:“竜門絕后”——他“擔不起無后為大不孝名!”。若不認女兒:“天地良心哪!年暮人誰個不重骨肉情!”
正當竜布撒左右為難時,夫人給老爺道喜來了。夫人知道竜布撒的處境,來道喜是促使竜布撒下決心快些認下這失落二十年的女兒。
夫人為了讓竜布撒認女兒認得自然,先是對老爺祝賀一番,接著自己先認下女兒,又提醒白云說:快去見過你阿爹!“夫人見白云欲動又止時,夫人倒好茶,示意白云獻茶認爹。白云內心幾經掙扎,見竜布撒并未拒絕她,接茶在手時,是親情,人性促使白云好不容易才叫出一聲:“阿……阿爸”。
這時的竜布撒才如夢驚醒,猛然想到了竜門絕后,突然翻臉不認人說了一句:“哪個是你阿爸!”這明擺著不認親女,只要孝名!此時的白云,夫人都痛苦到了極點。通過這一系列的蓄勢,夫人撲向白云,唱出了:“娘的心,娘的肝,娘的骨肉血相連。娘的魂魄娘的命,娘的憂喜與悲歡”。說出了:“縱然拋棄這偌大的一個家產,為娘的今后再也不能沒有你了哇”的誓言。
夫人對竜布撒一勸不成,又第二次勸他:“老爺,石頭能開花,鐵樹也會長新芽,難道老爺你……你的心比石頭還要冷?比鐵樹還要硬嗎?”接著夫人一吐苦水:“一差鑄成千古怨,自責失女二十年……心如蓮子把辛含。……愁似春蠶絲未斷,柔腸百結淚不干……獨伴殘燈心苦寒……聞雁孤鳴揪心肝……”最后夫人由吐苦水到質問:“你為何緊鎖慈父愛?心如枯井死水一潭!”。
此時的竜布撒一怕這:“世道艱難,人心險惡”而舉棋不定,二怕:“你怎知他們不是沖著我竜家千畝良田,萬貫家財而來”時,白云先是一段四連排比韻白的情語之后,進發出了:“娘是地,爹是天,無爹無娘最可憐”的呼喊。道出了:“阿媽呀!我曾抱著羊羔吸羊奶,就想嘗嘗你的乳汁甜不甜”的心酸,講出了:“阿爹呀!你我從未見過面,女兒我曾撮土為香求神仙,但求神仙告訴我,爹爹到底啥容顏?他的胡子長或短?他的臉龐方或圓?他是腰纏萬貫很富有?還是貧病交迫受饑寒?……螞蟻都望能有雙親愛,我白云卻墜地不得爹娘憐,爹爹呀!——你不認我我認你……”(白):只要你老人家親口叫我一聲女兒”,(唱):“女兒我生無怨來死無冤!”的驚天絕唱。
在這一環扣一環的情詞,情語的蓄勢中,最后才有了竜布撒那老淚縱橫,百感交集地:“女兒!……我的親生女兒啊!”的穿胸貫甲,感神泣鬼的呼嚎,而白云,夫人那感人的情詞,通過真、深、透的描摹,將“悲凄切,村姑認父”一場的“認”推向高峰,達到“群山萬壑赴荊門”的效果。
還可舉出該劇其他場次有關情詞,情語真、深、透的例子,在這不——贅言。
情詞,情語的真是真情之詞,它從心底涌出、渾然天成。實際它又是經過高度藝術加工的,工巧的極致則是返樸還真,情詞,情語的真是見情不見技的,應至巧無巧,至文無文。
情詞,情語的深是人物心靈深處的精微深隱之情,是層層深入,如剝繭抽絲,寫到窮幽細微處才能進入感情世界。只有細密的文心,才能描摹出隱微的心曲,深就深在揭示出人物的心曲之情。
情詞,情語的透,是把真情,深情鑄煉成為透語,打磨成最大限度傳情之語。把情寫到淋漓盡致,才能一路筆墨,高度集中。層層深入,百尺竿頭,再進一步。
情詞,情語的真、深、透,是我能創作出《白云村姑》優美唱詞的要竅。不真不能感人,不深不能啟人,不透不能傾人。
《白云村姑》第一次在舞臺上和觀眾見面是一九八九年參加文山州文藝匯演的前夕,在廣南縣向公眾公演。連演五場,邊演邊在技術上修改提高。一九八九年的文山州文藝匯演《白云村姑》獲得創作、演出一等獎。
《白云村姑》第二次與觀眾見面,是一九九一年在紅河州主辦的云南省滇東南六地州市戲劇歌舞節上,參加此次演出是代表文山州,因此該劇分別調入廣南縣文工隊,富寧縣壯劇團全部人員,還抽調州文工團部分演員、樂隊作曲、舞臺美術人員一起參加排練、演出,在富寧縣和紅河州分別連演三場,場場爆滿,一票難求。最終該劇在云南省滇東南戲劇歌舞節上獲包括:編劇、導演、作曲、演出、服裝、舞臺美術在內的六個一等獎。
《白云村姑》第三次與觀眾見面是一九九二年二月在昆明舉行的第三屆中國藝術節上。該劇是作為祝賀演出劇目不參加評獎,但在藝術節組委會舉行的中國民族劇種創作研討會上,該劇受到與會專家、學者和文化部,中國文聯,中國劇協,中國少數民族戲劇協會等專家、領導的高度贊揚,并推薦參加一九九二年七月在福建泉州舉行的全國少數民族戲劇調演。(但該劇后因多種原因未能成行)
六場壯劇獲一九九零年云南文學藝術創作獎勵基金會頒發的“云南文學藝術創作三等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