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自國散文二題

中國革命史上的紅色圣地

——彝海

朝霞象一朵鑲嵌著亮黃光邊的金蓮花，托著燦爛笑容的太陽從東方的天際冉冉升起，映照著涼山的山山水水。那些綠茵茵的山，更加清晰秀麗。那些清澈澈的水，更加晶瑩透體。我有幸陪同“紀念紅軍長征勝利七十周年民間文化采風團”的同仁們一道沐浴著金黃色的朝陽，來到這個在中國革命史上有著特別重要意義的紅色之地——彝海。

我們一下汽車，一幅瑰麗雄壯的動感圖畫映人我們眼簾。在這具有天地造化之神奇韻味的彝海湖畔，在一色墨綠如毯的茵茵茸草上，屹立著一尊用紅色花崗石精心雕琢的紅軍將領劉伯承和彝族部落首領果基小葉丹舉杯結盟的偉岸雕像。雕像背后是為紀念紅軍長征勝利七十周年而修建的“彝海結盟紀念館”。紀念館座落在茂密的松樹和古柏樹之中，碧綠的針葉和古銅般紫紅的枝頭包裹著造型別致的紀念館。紀念館的正面鑲嵌著由原中央軍委劉華清副主席親筆題寫的“彝海結盟紀念館”七個金光閃閃的大字。紀念館的右面房頂是一組黑色鐵鏈的造型，喻意著有了彝海結盟，紅軍才能順利通過彝區，才能取得飛奪瀘定橋的勝利。紀念館的左面房頂則是彝族古建筑瓦板房瓦板的造型，喻意為紅軍和彝族是一家親。紀念館的左面是一片繁茂的索瑪花林，林間有一條通往彝海湖的步行階梯，階梯的兩旁是用紅色花崗石雕塑的劉伯承、果基小葉丹、聶榮臻、肖華等幾十位紅軍將領的個人塑像，他們的顏容是那樣地端莊，令人敬慕，是那樣地和藹，令人倍感親切。

冕寧縣委宣傳部馬曉謙部長擔當起了講解員。他帶我們參觀了“彝海結盟紀念館”。又帶我們來到一個不十分顯眼而又十分特別的地方。這地兒不大，卻很莊嚴，用鐵欄嚴嚴實實地圍了一圈。待我們走近一看，原來被圍著的是形狀各異的三塊石頭，這三塊石頭就是當年劉伯承、果基小葉丹和聶榮臻結盟時促膝相談時所坐的石頭。看著這三塊石頭，聆聽著馬曉謙部長對當年彝海結盟時的情景講述，好象把我們所有的人又帶進了當年結盟時的景致之中。

一九三五年五月十九日起，紅軍先后從西昌進入冕寧。冕寧以北的拖烏地區是彝族聚居地。這里世居著果基、羅洪、倮伍三大家支，由于受國民黨反動派和地方軍閥的長期壓迫，故對漢族存有戒心，有著根深蒂固的敵對情緒，給紅軍通過彝族地區帶來了很大的困難。五月二十二日，由劉伯承和聶榮臻率領的先遣部隊進入大橋鎮。由肖華隊長帶領的紅軍群眾工作隊率先來到果基家的地盤，通過通司(翻譯)宣傳講解黨的民族政策，紅軍是勞苦大眾的軍隊，紅軍有嚴明的軍紀，在任何危急的時刻，也絕不向彝人放一槍一炮的生動事實，深深地感動了廣大彝族群眾。果基家支的首領看到紅軍確實與以往的漢人軍隊不一樣，有意與紅軍結盟。

劉伯承知道此事后，立刻騎馬來到彝海邊。果基小葉丹也帶著當家娃子(從奴隸中選拔出來的管家)沙瑪爾各子來到彝海邊，果基小葉丹見到了劉伯承便要摘掉黑色頭帕行禮。劉伯承急忙上前扶著小葉丹說：“大哥不必如此，快快請坐”。說完就扶著小葉丹坐在左邊這塊石頭上。劉伯承說：“我們是共產黨的軍隊，是為受壓迫的人打天下的軍隊。共產黨實行漢彝平等，和彝族同胞是一家人，自家人不打自家人，要團結起來去打國民黨，打軍閥”。果基小葉丹說：“好!我們大家講和，不打了”。就這樣，很順利地達成了協議。劉伯承和果基小葉丹欣然決定，就在此地打雞喝血酒結為兄弟。于是，果基小葉丹按照彝族的風俗叫人找來一只大紅公雞，但沒有帶酒和酒杯，劉伯承便從警衛員的皮帶上解下兩個瓷盅，叫警衛員舀來晶瑩透體的彝海水，以水代酒。沙瑪爾各子將雞宰殺了，把鮮紅的雞血滴入瓷盅里。按照彝族風俗，結拜時先喝酒者為大，兄弟就要服從于大哥，小葉丹要劉伯承先喝。劉伯承高興地端起瓷盅，發誓道：“上有天，下有地，今天我同小葉丹在彝海邊結為兄弟，如有反復，天誅地滅”。果基小葉丹笑著叫好，也端起了瓷盅發誓說：“我小葉丹和劉司令結為兄弟，愿同生死，如不守約，就同這只雞一樣死去”。說完和劉伯承碰杯，兩人一口喝干了血酒。劉伯承將自己佩帶的左輪手槍和幾支步槍送給了果基小葉丹。果基小葉丹也將自己騎的黑騾子送給了劉伯承。這就是中國革命史上最著名的“彝海結盟”。

聽完結盟時的故事，我心潮澎湃，思緒萬千，沉浸在當年結盟的情節里，久久不能平靜，仿佛看見了劉伯承和果基小葉丹結盟的身影。我在想，如果沒有當年的結盟，紅軍能順利通過彝區嗎?紅軍搶渡大渡河、飛奪瀘定橋能成功嗎?中國革命能成功嗎?

我正思索著時，馬曉謙部長帶著我們來到彝海湖邊。我問馬部長，聽說彝海結盟還有一個不可外傳的內部消息：說是當年劉伯承和果基小葉丹結盟時沒有酒，是以水代酒的，這使得果基頭人不快，心里總不是滋味。劉伯承和果基小葉丹當天晚上都回到了大橋鎮。果基小葉丹和劉伯承交談時說，白天的結拜不算，我們彝人有句格言：石頭不能做枕頭，漢人不能做朋友，我已經破壞了我們的規矩，今天我們不僅是朋友，而且還是兄弟了，就不能以水代酒，要重新結拜。劉伯承把這句是玩笑而非玩笑的話聽進去了。晚上，劉伯承命紅軍把全大橋鎮的酒都買來了，果基家也買來了一只大紅公雞，正要殺雞時，果基家買雞的娃子突然說道：不忙殺，不忙殺，先說清楚，雞錢哪個出?此話一出，使得整個瓦板房里的人捧腹大笑。

我身邊采風團的人聽我的問話也捧腹大笑，馬部長也笑了，可他沒有回答我，此事是真還是假就不得而知了。

我們信步走在新修的環湖道上，金光閃閃的太陽在碧空中飄蕩著，金黃色的光流從翠綠的樹梢上滲透下來，在綠茵茵的草坪上勾畫出光圈、光點、光的圖案和光的異彩。靜謐的湖面上，銀光朗映，如一張巨大的玻板，又如一郊晴雪。我用手撩起一朵涼爽的水花，神氣的水從指尖直遞心底，又隨血流涌向每一個細胞，那種清爽有一種難以用語言表述的美妙的感覺。再眺望那遠山的碧綠，象燃旺在天際的綠焰簇擁著湛藍的天空。我站在這綠色的天、海、山之間，盡情地呼吸著絕無塵埃的清新空氣，享受著今天的恬靜、溫馨和完美地和諧。

海棠 古鎮 雙乳峰

風攜雪花辭寒去，香隨梅蕊迎春來。不期而至的春天像一位童話里的美麗仙女，帶著明媚的陽光和秀麗的嫩綠悄悄越過河谷山川，沐浴明媚陽光和泅染嫩綠的人們像痛飲甘露似的感到陶醉、清爽。

新春佳節的第四天，我們應家居海棠鎮的高中同學向玉芬的邀請，去她家作客。一大早，我們就駕車行進在通往海棠鎮的峽谷里。晶亮耀眼的太陽，灑下無數金色的光輝，籠罩著群山，籠罩著田野，籠罩著小溪與河流，籠罩著彝家村寨，遠處的山變成了金燦燦的，近處的田野變得越發清疏而爽朗。蜿蜒干枯的河床里凸現出河床石的雪白與潔凈，一個接一個的階梯型的小水電站的余水象瀑布一樣飛奔而下，濺起碎銀般的光華，沿河兩岸，散布著十來個彝漢雜居的村寨，在白灰筑脊勾邊的青瓦房中，幾戶或十來戶鶴立雞群似的磚混樓房顯得格外醒目，穿著新衣的孩童嬉戲喧鬧著拉開了春的帳幕，村頭寨尾不時響起零星而清脆的爆竹聲，和顏悅色的人們沉浸在新春佳節的氛圍里。

海棠古鎮，在我孩提時，就隨我奶奶在古城門外的姨婆家住了幾個月。古鎮里藏著被悠悠歲月侵蝕而又讓人驚嘆的輝煌與昌盛，更隱匿著我縹緲零星的夢和散落的詩。幽靜深邃的小巷，彎彎曲曲的印有南絲綢之路蹄印的石板小路，兩旁錯錯落落地排列著二、三層高的木樓房，樓房的檐口上還殘留著上年留下的衰枯的褐色野草，檐口探出很寬很寬，檐口下雕鐫著麗鳳飛龍的挑梁上掛著紅紅的燈籠和中國結。木樓上雕刻著不同花紋圖案的窗門顯得格外醒目，木樓下層是由于過節而關張的小雜貨店和正開著的兩家茶館，茶館風蝕斑駁的門框上張貼著鮮紅的吉祥對聯。茶館里坐著幾位鶴發童顏的品茶老人，矍鑠康健地品評著電視里重播的春晚節目。幾個頑皮的孩童在隱蔽處點燃零星的鞭炮扔向街心，嚇得行人捂耳躲避。我們瞻顧著古典的老街，古樸的民居，踏行在曾經馬蹄鐵掌砥礪的青石板上，穿過枯黃藤蔓裝飾的老城門，耳邊仿佛聽到南絲綢之路上當年“嘀嘀噠噠”的馬蹄聲，那商賈云集的喧囂情景又浮現在我們眼前，海棠古鎮的興盛與繁華從這揚揚的千里絲綢之路走來，也從這悠悠的千里絲綢之路悄然流走。

離開了海棠古鎮，我們踏上南絲綢之路的古道。“輕煙滲柳色”，不經意，路邊的樹木，滿枝頭的綠意，象一縷縷縹緲的輕煙，盤旋在密織的樹梢上。翻松越冬的黃土，在和熙的陽光照耀下開始蘇醒，散發出沁心的泥土芳香。幾只喜鵲，幾只畫眉，一群麻雀在泥土上覓食著從冬眠中睜開惺松睡眼的昆蟲，看見我們一群人的身影，歡快地叫著飛向天空，消失在遠處的叢林里。田地邊，溝壑旁，被人們砍割過的陳舊了的草木茬上，又茁壯地抽出了野性的嫩芽。幾位穿著新衣的農人，趕著馬車忙碌著往蔬菜地里運著農家肥，隨著春天的節拍，奏響了春耕的序曲。

“到了，”向玉芬同學指著對面的山包說：“這就是我們海棠的一大奇景。”我們盯眼一看，都驚呆了!有的同學叫了起來“奶奶包”，也有叫得儒雅的，叫她“雙乳峰”。“太象了，實在是太象了。”同學們歡呼雀躍著。真是鬼斧神工，就象兩座矗立在少女胸前的乳房，高高地凸起在大地的胸脯上，是那么地豐滿、挺拔、富有彈性。深深的乳溝激情地襯托著渾圓的乳房。湛藍得象明鏡似的天空包容著佇立挺拔的雙乳峰，枯竭的野草柔情地張顯著雙乳秀麗的彈性，改建成公路的南絲綢之路恰好從雙乳下的肚臍處經過，恰是一位裸露著上身的美少女束著一條白黃色的腰帶，突現著“雙乳峰”的野性美，好象盤古也喜歡女性偉大的神奇，創意性地臨摹出雙乳峰這般奇跡來。

回望著神奇美麗的“雙乳峰”，來到了海棠中學向玉芬同學家。剛一落坐，向玉芬同學的老公蔣義校長已開啟了幾瓶啤酒，不由分說，每人一杯。喝完“來客先敬酒”的第一杯酒，蔣校長又帶上啤酒陪我們參觀了甘洛縣“普九”以后發生巨大變化的海棠中學。不一會兒開飯了，這是一頓讓人終身難忘的野餐，在學校外的草坪上，簡易的餐桌旁是自制的燒烤架，燒烤架上剛宰殺的乳豬和土雞被伴上佐料烤得黃脆脆的，那香氣令人垂涎欲滴。餐桌上已擺上了美名遠揚的殷紅殷紅的海棠臘肉，從海棠原始森林古樹上采摘的綠色食品“馬馬菜”，很久沒有品嘗到的蕨菜和一些不知名的野菜野味。我們正在狼吞虎咽地吃著野味佳肴時，蔣校長帶著他的親戚朋友開始敬酒了，一曲曲酒歌，一杯杯勸飲，把甘洛人的豪爽演繹得淋漓盡致。

離開底蘊厚重的海棠古鎮，秀麗逼真的“雙乳峰”和熱情好客的海棠人，此時，我的心中已寫滿了孩提時的夢境和散落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