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作為中國最后一個封建王朝,是康熙皇帝的文治武功,將這個具有300余年漫長歷史的朝代推向了輝煌的最高峰。康熙(玄燁)7歲喪父,10歲喪母,對祖母孝莊有特殊依戀。玄燁出痘痊愈時,孝莊就讓皇孫“入書房讀書”,并讓他隨從“站班當差”,同大臣一起參加跪拜禮儀。玄燁當上少年天子時,孝莊常給他講“得眾則得國”的道理。
《清史稿》記載,太后孝莊不干預朝政,朝廷每有大政,康熙多告而后行之。隨著四大輔政重臣之一鰲拜專權問題的日漸嚴重,在祖母的支持和策劃下,康熙暗中開始實施擒拿鰲拜的計劃。當鰲拜到內廷覲見皇帝時,內侍拿一個折腿椅子請其落座,康熙命賜茶,內侍用一經沸水煮過的瓷碗盛茶,鰲拜被炙難耐,茶碗猝然墜地,鰲拜屈身拾碗時,身后的內侍趁勢將他撲倒在地,抓了起來。
康熙曾這樣說過:“憶自弱齡,早失怙恃,起承祖母膝下三十余年,鞠養教誨,以致有成。設無祖母太皇太后,斷不會有今日成立。”(昭《嘯亭雜錄》卷二)。
孝莊年輕時嬌美嫵媚,被本民族譽為東方第一美女。皇太極在科爾沁草原上練兵時,一次宴飲中發現了她,不久即召進宮中,封為永福宮莊妃。《清圣主實錄》載她“贊助王政,越既有年”,包括稱贊莊妃隨皇太極出征,經常親自為將士裹傷,深受將士們的愛戴。
福建南安人洪承疇,萬歷年間進士,連連擢升,位至薊遼總督。崇德六年,曾大敗皇太極。崇禎皇帝視洪承疇為干城人物,將其樹為天下士子學習的楷模。崇德七年,皇太極斷其糧道,洪承疇戰敗被俘。明之朝野上下以為洪戰死了,崇禎則以為洪即使被俘,也必定不屈而死,御制《悼洪經略文》,明昭天下,對其家屬撫恤恩榮,很是熱鬧了一番。皇大極諳知洪承疇之才略,深明此人對他統一中國的重要性,派了許多能言善辯的大臣前去勸降,均告無效;又派了幾個極出色的美女去侍候,洪仍是不吃不喝,大罵清廷,誓為明朝忠魂,只求速死。正在皇太極無法可想時,28歲的莊妃出面了,她說讓她去試試。稍事梳妝,莊妃將自己喬扮成一個端莊清麗的漢族女人,先給洪喂下幾口參湯,又和顏細語地詢問他家中的妻子兒女,她知冷知熱,很清楚洪承疇此時此地心里在想些什么。從她皓腕底下所啟動的和煦春風漸漸地化解了洪承疇為明殉節的念頭,終于乖乖地歸順了清廷。和風化堅冰,軟索套猛虎,洪承疇便開始“經略”清廷的天下。吳三桂是“沖冠一怒為紅顏”,洪承疇是佳人一笑即反戈,八旗子弟真如虎添雙翼,風馳電掣地殺了進來,大明江山能不土崩瓦解嗎?在招降洪承疇之際,美女非一,為什么只有孝莊才能折斷這柄最強的弓弩?
清兵入關之前,皇太極就病故了,莊妃痛不欲生,愿以身殉,被左右以子女年幼需其撫養為由而勸阻。皇太極臨死時未及冊立繼承人,諸王兄弟(包括正宮所生之子)競爭皇位非常激烈。莊妃冷靜隱忍,以其遠見卓識的才干,取得握有重權的多爾袞(皇太極之弟)的支持,終于讓自己不到6歲的兒子福臨登上皇位,是為順治帝。多爾袞為攝政王,主理朝政,并乘機入關,風卷殘云似地打進了北京城。
大權在握、野心勃勃的多爾袞,比皇太極年輕許多,比孝莊又只長一歲,他對嫂子的慧美嫵媚傾慕已久,進了紫禁城,便正式提出要與孝莊成婚。美色所形成的魅力在古今中外都是顛撲不衰的,權勢對其攫取的力度與強度只存在暗中滋長的遞增率。為了清朝的江山,為了兒子福臨的皇位,孝莊別無選擇,只好委曲求全,下嫁給垂涎既久的小叔子。說服洪承疇而使用“美人計”,孝莊是為了自己的丈夫;在北京城忍辱含羞而梅綻二度,是為了幼小的兒子。女性的愛,最本質的激情是母愛。為妻為母,孝莊獻出了自己的一切。
1650年,與孝莊生活了五年之久的多爾袞病死于軍中,孝莊37歲,重又寡居。當此之時,國家的穩定與兒子順治的婚事,對孝莊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折騰。婚姻在民族團結、宮廷穩固方面的作用,實在是太重要了,孝莊為此耗盡了心力:順治十年,她打破清廷慣例,將平南王孔有德的女兒孔四貞育之宮中,“賜白金萬兩,歲俸視郡主”;同年,又將皇太極的第十四女和碩公主嫁給平四王吳三桂之子吳應熊;兒子順治是個率性不羈的情種皇帝,第一位皇后是孝莊的侄女,順治廢掉了她,第二位乃科爾沁綽爾濟之女,不久,順治又欲廢之,起因是他對一位“滿籍軍人之夫人,起了一種火熱的愛戀”(《湯若望傳》)。兩次廢后都涉及蒙古顯要,孝莊見事態發展不能再遲疑了,當即果斷地阻止了第二次廢后之舉,致使順治郁郁而亡。想不到家國之事如此棘手,順治亡后,孝莊不得不輔佐7歲孫子玄燁即位。在后人看來,與其說康熙開始將清王朝推向了輝煌的頂巔,毋寧說孝莊乃是清初政壇一個隱形的、堅實如磐的底座,她起到了只有崇高母性才具有的包容、統攝、平衡和穩固的砥柱性作用。
尼克松在《六次危機》中認為,激發起政治熱情的婦女,每個人都是“一只老虎”。由少女到妻子,到母親,再到祖母,在每一次角色轉換中,孝莊都是到位而成功的。這個女性將畢生精力投進了清王朝的創立、開拓之上,在她手底,治大國如烹小鮮,她是用北國草原上淡紫色花朵那樣溫柔的文火,將國事調理到了最和諧而又最完美的尺度。
政治與愛情,最難兩全。孝莊自己的愛情生活(包括由她主宰的兒子的愛情生活),也是欠完美的。許多事情都具有雙重之解釋,在北京城梅開二度時,或許,孝莊也從心底喜歡自己的小叔子,倘真這樣,當年扶植兒子登基之事,在感情上就很復雜了。臨下世時,她語重心長地囑咐康熙:“太宗文皇帝梓宮,安奉已久,不可為我輕動。況我心戀汝皇父及汝,不忍遠去,務于孝陵近地擇吉厝,則我心無憾矣。”(《清圣主實錄》)這個從塞上草原進入紫禁城的東方第一美女,在成功地主宰著王朝命運的同時,有自己難言的苦衷,有著個人無可訴說的隱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