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坐在電視機前觀看《笑傲江湖》,不知怎么的,我就想起了遠在天堂的她。我沒有去過她的墳,但我知道那里一定有大叢大叢的狗尾巴草。狗尾巴草曾經鑒證了,現在還依然鑒證著她的幸福。
她就是我的師娘,我卻不知道她的名字,平日里只喊她“王奶奶”。
很小的時候,我就跟著張伯斗爺爺學書法,他是中國繪畫、書法協會的會員,寫得一手漂亮的毛筆字,畫得一手惟妙惟肖的人物花鳥畫。我每逢周六、周日就會去他家練字,那時,從我家到他家騎車要用一個多小時。天冷的時候,大清早就一個人吃力地蹬著自行車趕往張爺爺家。每次去時,王奶奶,也就是師娘總會搓著我凍得通紅的手,有時還忍不住掉下眼淚,說:“現在的孩子真苦啊,大冷天的還要受罪。”
師娘不太說話,我寫字的時候她就站在一旁看,一動也不動,我想她就是這樣陪伴了張爺爺大半輩子吧。說是寂寞,可只有他們懂得這份快樂。師娘在我休息的時候偶爾也會和我聊天,那時的她,真的很親,就像我的奶奶。
一直以來我發現張爺爺家掛滿了畫,畫上都有狗尾巴草,我很納悶。后來,我問了師娘,她聽后溫暖的笑了笑,很慈祥。她說:“丫頭啊,這狗尾巴草是我和你張爺爺的定情信物。那時我們窮,買不起戒指,就用狗尾巴草編成戒指送給對方,草枯了就換新的。”說著,師娘起身走到床邊從枕下拿出一個紅木箱子,她打開,我呆住了,里面全是干枯的狗尾巴草,規則或不規則的圓形。草香,一下子濃濃的彌漫了一屋子,鋪天蓋地。
我的眼濕了。師娘靜靜地站在一旁,似乎很陶醉地淺笑著。
到了初中很少回家了,初二寒假的時候我去了一次,看到王奶奶躺在床上,很虛弱,比以前更瘦了。張爺爺說王奶奶快不行了,說這話的時候,張爺爺哭了,我也哭了。走的時候,王奶奶笑了,笑得很吃力,但很美,很慈祥,她說:“丫頭,忙就不要來了,自己在家練字,別擔心我,我身體很好。”
我點頭,鼻子卻酸得受不了,忙扭過頭去,卻一眼看到了那個紅木箱子敞開在那里,又添了許多狗尾巴草。
再去的時候,王奶奶去了,張爺爺也搬走了。我不知道王奶奶的墳在哪里,也沒有去過,只是在過年、清明節,或在寫字、憂傷的時候會突然想到她,心就那么痛了一下。我想,那墳前一定有許多狗尾巴草吧,大叢大叢的。
《笑傲江湖》里,令狐沖又在那兒甜甜地叫師娘了。
學校:江蘇銅山鄭集高中
導師:韓 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