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帆：在虛擬世界追逐真實

堅持推行網絡實名制，聽起來更像是一個烏托邦式的夢想，但堅持以自己的名義說話、做事，剝除“戴著面具在黑暗里”的虛擬狀態，一直是張帆的理想，而這個“從虛擬走到真實”的想法目前正在步入軌道。

走出電梯，映入眼簾的是醒目的“占座”二字，紅黑色調的簡約裝修，前臺墻上的涂鴉以及一個個五顏六色的手掌印無不散發出濃厚的美國街頭氣息。這里，是網絡社區“占座網”的“根據地”，而這里的一切都極符合本來就“中西合璧”的億中郵CEO、“占座網”創始人張帆的鮮明性格。

性格決定命運

領導著eYou公司躋身中國快速增長50強、亞太500強的張帆，一米八八的高大身材，站在攝影師鏡頭前，除了想象中的魄力、英氣逼人之外，更多的是熱情與幽默。他不時地用輕松的玩笑松弛著氣氛，又細心地照顧到每一位在場的客人。從公司設計的細微之處，也不難發現張帆是位“以人為本”的倡導者。自行設計的“五行會議室”，金、木、水、火、土各占一間；為員工專門搭建起的攀巖壁；為“茶歇時間”雇來專業的現磨咖啡人士亦中亦西，嚴肅與輕松并存。

網絡公司的員工加班是家常便飯，張帆便把公司營造出“家的感覺”。工作間隙，員工可以在攀巖壁前鍛煉一下意志是否頑強，也可以在瑜伽室靜修身心，午休時分“水屋”中的按摩椅供所有人隨意享用，上班不要求制服、套裝上陣，“沒有人會覺得待在家的時間太長”，張帆微笑道。處處為別人著想的沉穩，最早還是源于他6歲時獨自離家出走的經歷。小小年紀，張帆便以自己的方式在火車上“交朋友”，“仗義”地把身上帶的食物拿出來與大家分享，別人自然對這小孩兒刮目相看，他也順利地到達了目的地。以后，獨立、勇敢、對世界永遠充滿好奇和善意的張帆在這個世界上走得更遠了。從天津到美國，從明尼蘇達州雙城州立大學到耶魯大學的MBA ，從泡在實驗室里研究基因與細胞的未來科學家到商場上的戰士，張帆一路完成著自己的人生夢想。

“只為掙錢太沒意思”

張帆善于擺脫定式思維，自學生時代起他便總能將目光放到別人看不到的“遠景”上。端盤子、在中餐館打工，這些幾乎每個身處國外的中國留學生的必然經歷，張帆在美國的九年里都未曾經歷。并不是有人特別照顧，也不是昔日的校園王子無須為生活發愁，而是他覺得“只是為了掙錢太沒有意義，要做就去做最適合自己的工作”，而機遇總會垂青于那個最有能力抓住它的人，他到美國的第三年就買下了屬于自己的房子。

后來，他買了一輛跑車周游美國，路上，命運又安排了他與Steven Reeders教授的相遇。“如果沒有認識Steven Reeders教授，我就不會有后來親歷哈佛、耶魯兩所美國一流大學的可能；如果我認識了Steven Reeders教授而沒有向他介紹自己，我也不會有這改變一生的機會”。由于Steven Reeders教授的引薦，攻讀生化專業的張帆當了5年哈佛大學遺傳學實驗室助理，而這項工作額外的收獲是，他把研究成果整理成論文，竟然獲得全美大獎，得到一筆不菲的科研經費。

告別了哈佛大學后，張帆沒有像大多數同窗那樣留在“舒適的明州（明尼蘇達州）”，接下來他將目標鎖定耶魯大學，繼續攻讀工商管理碩士。出了校門即開始艱苦的創業生涯，那時互聯網正熱。在得到美國的工作綠卡之后，他出乎所有人意料選擇回到國內，因為不愿意在異國打拼良久仍舊做“一顆螺絲釘”，他要做的是“一條能夠揚帆遠航的船”。

到2000年，張帆攜美國東海岸風險投資在中國成立了北京億中郵信息技術有限公司(eYou公司)，一個提供增值類軟件及整體解決方案的供應商，客戶涉及電信運營商、政府、企業和校園人群。目前eYou公司為包括清華大學、人民大學等在內的800余所高校和全國人大、北京教委等政府機構及江鈴汽車等近80%的大型企業提供網絡通信及管理軟件。

現在已經視北京為家的張帆，在這個越來越繁忙的都市里，呼吸“新鮮”空氣，享受刺激生活。當誠信成為當下最熱門的話題時，他又于2006年春創立了大學生實名制網絡社區：占座網（www.zhanzuo.com）。在攝影鏡頭前，張帆開始借光影“侃人生”：“你看，焦距如果總在一米，永遠拍不清楚遠處的景物；而當你把焦距放到無窮遠，哪怕開始沒找到目標，最后總能聚焦到一個點上，人生何嘗不是這樣。”

“占座”：從虛擬走向真實

張帆分析自己公司發展的歷程，是從產品到服務到平臺，目前又從平臺做到了社區，是一個小型的發展價值鏈。“這種價值鏈的一個特點是能夠保證目前社區平臺的穩定，像Google，它現在在華爾街來講是一個軟件公司，之所以能夠做成這么大、這么穩定，實際上它是以軟件、平臺來保障服務。但是光是一個軟件公司，社區量是不夠的，這個我覺得會是下面web2.0也好，或者是下一步web3.0可能要引領的方向，怎么把一個平淡的信息平臺變得人性化，變得親切，有個性，這是占座網的應力點。“

“占座網”這個完全為大學生展示自我而開辟的網絡社區，在全國尚屬首例。其中，“實名制”是其最大的特點。從eyou到“占座”，出身于清華大學知識分子家庭的張帆，事業始終和校園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占座’網現在已經成為一項以社會現象為對象的科研工作，是一個跨學科的，把互聯網技術和人文社會學、心理學有機結合起來的大課題”。“占座網”承載著張帆要為社會添一筆“無形財富”的理想。

張帆把“占座網”的成熟比喻成經過一系列積累后必然要完成的一個化學反應，需要不時往里面添加理想、努力和社會責任感，那么這里面最重要的催化劑就是當今中國網絡普遍存在的缺乏誠信問題。堅持推行實名制，聽起來更像是一個烏托邦式的夢想，但堅持以自己的名義說話、做事，剝除“戴著面具在黑暗里”的虛擬狀態，這一直是張帆的理想。當網絡世界越來越貼近真實社會，責任感自然會把逃避之心抵消掉。“和諧社會就是每一個人說的話和做過的事都對身邊的人負責。因為人總有兩面性，積極向上的一面和逃避現實、陰暗的一面。早期的網絡會比較混亂，怎樣通過網絡把人們內心陽光的一面煥發出來，那是下一代網絡公司需要考慮的。”張帆心目中的目標異常明確。

不過，實名文化推行起來難度是可想而知的，由此張帆看準了“學校是人生的起點”。他相信習慣需要慢慢養成，責任感也是逐漸建立起來的。從創立至今，“占座網”以自信舞臺、分享空間、機遇土壤、挑戰沙場為特色，以各種活動吸引了180萬大學生加入“實名”行列，許多本來用了假名的學生主動要求改回自己的真名，網站一派生機。

高爾夫啟示

張帆現在已習慣于在一天中抽出一點時間，把自己關在他那擺滿了傳統中式家具的辦公室里靜靜地思考一下，但那些靜坐瑜伽清凈心腦的狀態越來越難以企及。他更加留戀以前那種端著咖啡在窗前的陽光下看書的時光，在“工時”的無限延長中這種享受越來越稀罕，幸好還有高爾夫。他的高爾夫，除了活動身心，并為他捧回了擺在辦公走廊內的數個獎杯之外，還是談生意的門道。很多人會記得“雅虎”與“阿里巴巴”有過“高爾夫外交”的成功經驗，“占座網”偶爾有客戶自遠方來，張帆都喜歡提議到綠茵場上先去打一桿。而事實上許多合作上的難題，遇上了這項清新的運動，都能迎刃而解。如果你認為那是項“貴族運動”，張帆一定不認同。他有他的“高爾夫啟示”：“高爾夫是一項很奇特的游戲，即使你打得再好，總有更好的時候，它反映出一種追求。企業也是這樣，永遠沒有最好的企業。”除了對動作要求高，張帆認為其對于自律的道德品質培養，與訓練人的自控能力方面一樣有不尋常的作用。

做網站的人，凡事要比人快一步。張帆在學生時代看書、賞畫這樣的文人愛好，已在爭分奪秒的商場上被慢慢替代。不過動也好靜也行，關鍵是找到平衡。在適當的場合能及時調整到適當狀態的人，才是張帆心目中的專業人士。

閑時，張帆也與“網友”張朝陽到山里睡帳篷看星星。而讀書時期駕車環游大半個美國的探險旅行滋味，張帆已經很久沒再實踐過。不過，他希望自己有時間的時候仍然能夠繼續享受在路上的感覺。一直很想到西藏那樣的地方去避世獨處一段時間，但現實仍需全心守候。于是他會隨遇而安找一個周末，自己營造氛圍，到山里露營、充電。旅行的樂趣對于張帆而言，在于心，而不在于旅程的長短或豪華與否。

偶爾他也和朋友們聚會談生活，談哲學。探討“睿智的人生哲理”，這有助于張帆理順工作發展的方向，也給他不斷補充著腦力。問到他自己的“人生哲學”，張帆沉默思量半晌，“很多吧，不是一句兩句話可以說清楚的”。不過他信仰激情，充滿熱情地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才能對得起一個人短短的一生。

張帆將人的一生比喻成一場長跑：一開始的時候，前幾公里往往最辛苦，哪兒都難受。就好像人的青少年時期，成長最痛苦。“但到了一定程度以后，其實挺舒服挺爽”，他感覺自己現在正處于此階段，“但你還得不能停息地跑。當你最后停下的一瞬間，不管精神上還是肉體上，生命就走到了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