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中畢業時我就曾告誡過自己:永遠都不要用文字來紀念初中的生活,那只是用一種虛無來換取另一種虛無。但每一次坐在公共汽車上,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我就會想起那些過往的畫面和那些與我一起走過的死黨。
琴,誰能解音
琉璃是一個成績很好的孩子??雌饋砗芪撵o。
她喜歡聽周杰倫的歌,喜歡看郭敬明的文字。我一直認為周杰倫和郭敬明可以一路走好是因為他們能夠沖破俗世喧囂的束縛,徹底地安靜下來。琉璃卻說,他們是被世俗的繁雜扭曲了情緒,無可奈何。他們的無奈就像我們的無奈。琉璃是一個孤獨的孩子。她常常在燦爛的陽光下以45°角仰望天空,卻仍保持著悵然若失的表情。琉璃說除了我沒有同齡人可以聽懂她的心情,就像除了鐘子期沒有人能聽懂俞伯牙“巍巍乎若泰山,洋洋乎若江河”的《高山流水》。
我們就這樣平淡地相處著。一起在晴日猜想那些流云的思緒,在雨天聆聽梧桐細雨的感傷……
一江春水向東流
耗子是一個比我更加迷戀文字的女孩。
她常驕傲地說,我叫耗子,耗子是世界上適應力最強的動物,所以我可以博采眾家之長,自成一家。每次她說這些時我都感嘆 :又一個惡心矯情的“少年作家”將橫空出世了。
我記得耗子很喜歡在一片春深似海的小樹林中,用眼光追逐那些成群掠過的飛鳥。她說,每個人都是一道地平線,在等待那惟一的一只愿意為它而停下來的飛鳥。
可是,對于飛鳥來說,要想飛得高就必須忘記地平線。所以更多的只是對地平線短暫的顧盼。我認真地說。她笑了,臉上寫滿陽光。青春也在我們滿臉的陽光中如同東流的春水般悄然失去。
花自飄零水自流
阿K 是一個和我一起長大的男孩。
在初一時,我還是一個很乖很乖的孩子:穿整齊的學生套裝,剪很短的平頭,遇見老師必然會條件反射地敬禮問好。阿K 說我純真。
他在我身邊常常像一個哥哥,他會每天遞給我阿爾卑斯牛奶味的棒棒糖,會提醒我溫習功課做作業。而且他翹課一定不讓我陪他。
那時候他最喜歡做兩件事。其一是騎著單車用他最快的速度穿梭在機動車道。然后放肆地大叫:我玩的就是心跳。其二是每天早上去學校時和我一起走過那條昏暗落寞的小街。那時天還沒有亮,星星像是被偷走了。在一列頹廢的路燈下,我和阿K 拖著長長的影子,消失在一片昏黃的盡頭。阿K 說,他真希望這條路沒有盡頭,天不會亮,我們便可以一直走下去。
不過,他既沒有玩到心不跳,也沒有一直走下去。初三時他提前畢業,進入了“社會大學”。
后來的我們
琉璃后來去了武漢,因為她考上了華師附中。
在分別很久以后,我收到了她的信,信很短,有兩層意思:第一,我們都是祖國的花朵,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第二,聽周杰倫《依然范特西》中的第二首歌《聽媽媽的話》。“聽媽媽的話,別讓她受傷,想快快長大,才能保護她,美麗的白發,幸福中發芽……”是啊,我們都應該聽媽媽的話,好好學習。
耗子去了我們這里最差的高中,這對她打擊很大。
“揮”是最瀟灑的動詞,“霍”是最美麗的形容詞,它們組合起來卻成了最無奈的狀態。在不該揮霍的時光里,耗子揮霍著她的悔恨與錯誤??僧斔θ恍盐?,發現自己已經無法回到最初的原點了。
阿K 去了深圳。
當天氣預報上說深圳要降溫時,我給他打了電話。我說天氣冷了,你一個人在外面要注意身體。他沉默了片刻后,平靜地說,天氣冷,不過沒有心冷。我知道阿K 在一個人人都行色匆匆的城市里,卻找不到一個屬于自己的故事。在我準備掛斷時,他囑咐我說:每天的你都要告誡自己,要像小草一樣堅強地活著,只有這樣你才能繼續純真下去。
我又笑了,卻笑得淚流滿面。因為我又看見我們寫在紙上的青春,然而它卻在一點一點地破碎,滑落在一個亙古的縫隙里……
(442100 湖北省房縣二中一年級)
編輯/ 苗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