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錢不要愛，小氣妻子讓我忍無可忍

■傾訴/吳東

■文/張慧娟

我們過得并不貧窮，但妻子的“小氣”卻處處體現：她會因為我給她買了一件新衣服而發火；她不同意我給孩子報小提琴班，也不同意我給孩子請家教，她覺得這些都是“沒用又花錢”的事；甚至，在我看病檢查身體這些事情上，她都因為心疼錢而表現出了不耐煩。終于，在多次爭吵之后，我向她提出了離婚……

一件新衣服竟然惹得她不快

半夜的雷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我本能地伸手去摸身旁，我知道，她害怕打雷。然而我的手卻空空的什么都沒抓住，落在枕邊的涼席上。那一瞬間的涼讓我清醒：和妻子已經離婚幾個月了，她怎么可能還在枕邊？

十幾年的婚姻終結了，我怎么也忘不了臨走那天兒子跟我說過的話：“爸，你離婚離得太不認真了！”兒子的話現在想起來，還會如窗外炸開的響雷震動我的神經。

離婚后，我經常一個人靜下來想兒子的話，我真的不夠“認真”嗎？雖然問過很多遍，但我都在心里否定了這個說法。如果“不認真”的話，也許我根本無法將這段婚姻維持十幾年。

和妻子劉玉是經人介紹認識的，相識半年后我去了她家，她的父親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單親母親領著她和妹妹過了很多年。她們有過吃苦的歲月，但后來一切都好了，因為劉玉和妹妹都有了工作。我突然想到自己的父親，父親也在5年前去世了，那一刻，我突然覺得是上天要安排我們在一起。

臨出門的時候，劉玉的母親拉著我的手說：“一定要好好對小玉啊！”我用力地點了點頭，突然感到自己身上責任重大。

劉玉送我出門，我們一起走在初冬的夜晚，風夾裹著枯葉纏繞在腳邊，我和劉玉都沒有說話，只是低頭走。走著走著，我一把將劉玉摟進懷里，她的臉涼涼的，貼在我的脖子上，那一刻，她是那樣讓人疼惜。想著這么多年來劉玉都沒有父愛的呵護，我輕輕地對她說：“我會給你一個父親般溫暖的懷抱。”

一個月之后，我和劉玉結婚了。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好丈夫，結婚這么多年我心里裝的始終都是劉玉和這個家。多年前那個冬夜，我曾向岳母以及劉玉許下諾言要好好疼她一輩子的，這也成為后來我一直關愛劉玉、包容劉玉，甚至容忍她的理由。

結婚的頭一兩年，我們的生活還算幸福平穩。但劉玉的節儉有些過分，我的襪子破了洞，她經常是縫了又縫讓我繼續穿；她很少給自己買新衣，當然也很少給我買新衣了。看她那么節儉，我有些心疼，那次，剛領到工資的我去商場給她買了件價格不菲的上衣。原以為她見到新衣服后會高興，誰知她竟然跟我發火：“誰讓你亂花錢買這么貴的衣服？以后不要再隨便給我買了！” 劉玉的態度讓我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我有些氣憤不過，便回她一句：“干嗎把生活過得那么緊張，又不是沒錢。”那是我們第一次拌嘴，以致于晚飯都吃得很沉悶。

晚飯后我帶著一肚子的委屈早早去了臥室，我不解：家里的經濟狀況并不差，我在廠里做技術人員，而劉玉則是一家大型國企的職工，我們每月的收入相當可觀，雙方的父母也沒有帶給我們什么負擔，她根本不必如此節儉。“也許是她之前跟母親過的那些苦日子的烙印吧。”我這么想著，心里也似乎開始釋然，甚至更加疼惜起她來。

第二天一早，我和劉玉去上班，彼此找不到什么話說，也許她也不適應我突然的冷漠。我在單位想了一天，決定自己先打破這種沉默，因為我說過，要給她一個溫暖的懷抱。

那次的不愉快，在我的“退步”和謙讓中結束了。

給兒子請家教、報班她都覺得“浪費”

婚后第三年兒子小軍出生，他的到來給我們的生活增添了不少快樂。

小軍上小學那年，我帶他去一個朋友家玩，朋友的家里放著一把小提琴，小軍拿著那把小提琴摸來摸去，愛不釋手。

回家的路上，我牽著小軍的手問他：“你是不是喜歡小提琴？” 小軍看著我點點頭：“是啊，爸爸，我在電視上聽到過用它演奏的音樂，很喜歡。”小軍的話更堅定了我的想法，我打算給他報個小提琴班。

跟劉玉談自己的想法，誰知她一口回絕：“學什么小提琴！一把小提琴那么貴，再說報班的學費也那么貴！”

“可是小軍喜歡啊，你沒有看到下午他摟著人家那把小提琴的歡喜勁兒。為了培養孩子花點錢又算什么？”我仍然不死心。“你還是讓他學好文化課吧，不要想著點子亂花錢了。”劉玉無動于衷。

我沒再說什么，憋著一肚子氣去了書房。

其實，我完全可以直接從存折上取錢給小軍報個小提琴班。因為我和劉玉共同的儲蓄一直都是“透明又民主”的，我們雙方都可以自由支取。但我之所以在一件件事情上都跟劉玉商量，就是出于對她的愛和尊重。多年前的許諾時時會浮現在我的腦海里，很多事情我都盡量順著劉玉的意愿，生怕傷害了她。

小提琴風波之后沒幾天，小軍的班主任告訴我，小軍的語文和英語成績都不錯，但數學成績稍微落后了點。我向班主任承諾一定竭盡全力。我跟劉玉說了小軍的學習情況，并提出要給她請個家庭教師。雖然說這話之前，我的心里微微抖了一下，但我又堅信，這一次劉玉一定會答應的，因為這不是“亂花錢”。劉玉同樣一口拒絕，她說，功課學好學不好關鍵是自己用心，如果不用心，就是給小軍請個家教也一樣學不好。

我突然覺得劉玉簡直不可理喻，胸腔里涌動的怒火瞬間爆發成斥責聲：“錢！一會兒這個地方不該花，一會兒那個地方不該花，那到底什么地方該花？早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就不跟你結婚了！”說完我氣憤地摔門而去，身后是劉玉的哭喊聲：“我是哪種人了？這日子你要是不想過，就直接說！”

出了門，我一個人靜靜地走在路燈下，感受著初冬夜晚的寒意。眼前的這一切都讓我感覺是那么熟悉，讓我想到了多年前的那個晚上，劉玉依偎在我懷里，我心里滿是幸福；而現在，我卻獨自一人，心中滿是憂愁。

走著走著突然覺得無處可去，加上沒吃晚飯肚子餓，我便走進一家小飯館。我簡單要了些吃的，還要了一瓶白酒，一邊想著心事，一邊大口地喝著，辛辣的液體從我的喉嚨流到胃里，一股灼熱刺激著我的神經。那種感覺并不美好，然而我卻需要用它來消解我心靈的痛苦。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只記得進門的時候，劉玉和小軍在我眼前晃了一下，之后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二天是周末，我醒來時，全身被窗外直射進來的明亮陽光照著，暖暖的。小軍聽到動靜走了進來問我：“爸爸，你為什么跟媽媽吵架，還讓她哭了那么久，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我苦笑，并沒有跟小軍說我和劉玉吵架的原因，我不愿意劉玉母親的形象在小軍的心里打折扣。

我沒再和劉玉提給小軍請家教的事，畢竟兩個人還要一起過日子，我希望生活是平靜的。我只是盡己所能地在數學上給予小軍指導和監督。

吵吵和和，日子就這樣一天天流逝。我不停地告誡自己，盡量不要再提出什么不符合劉玉“常規”的要求了，要盡量適應她的消費習慣。其實，我是個欲望并不多的男人，吃飽穿暖就行。再說，我和劉玉發生的那些在用錢問題上的矛盾，沒有一個是為了我自己呀。

治病成了離婚導火索

2001年，我的母親突患腦血栓。在給母親治病的期間我跟劉玉商量：“兄弟姐妹中就咱家的經濟條件好些，我們就多拿點錢吧。”“你怎么知道別人家都沒有錢，就你愛出風頭！”劉玉噎得我半天說不出話來。之后，我又兩次和劉玉進行商量都沒得到“恩準”。終于，以病重母親為重的我決然地從存折上取出一大筆錢送到了母親的病床前，那是我第一次嚴重地違背了劉玉的意愿。從醫院回來后，劉玉跟我大吵大鬧起來，我坐在那一句話都沒說，那一刻我的沉默并不只是“心虛”，還有為了母親的隱忍。

只是，那筆錢終究也沒有挽留住母親的生命。

母親走后，我和劉玉冷戰了好些日子。小軍似乎總覺得每次都是我“欺負”了他媽媽，他總是會跟我說母親有多難過，又說我是多么的“不應該”。小軍在不明就里中，情感的天平已經傾向了他母親，我有時甚至會在他的眼神中看到隱隱的怨恨。

為了小軍，我和劉玉和好了。雖然表面上，家里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但我卻感到自己很累，一次次的容忍和退讓讓我疲憊不堪。

生活有時往往與我們作對，你越想尋找平靜卻越不能平靜。

2003年9月初，我突然開始頻繁地拉肚子，有時一天內急十來次。我到當地一家醫院去做檢查，醫生除了給我開一些止泄藥，同時還建議我到大醫院去做一個檢查，怕我萬一有其他更嚴重的病。

正好表嫂的弟弟一年前分到了北京一家大醫院，表嫂聽說了我的情況后，很是關心，說讓我盡快去趟北京。我從劉玉那拿了錢，盡管她并不是太高興，但還是同意了我去北京檢查，也許她看我那次是真的病得不輕。去北京并沒有檢查出什么嚴重的病，我的一顆心也落了地。

2005年，我又出現了和兩年前一樣的病癥，每天十幾次拉肚子。盡管上次的檢查沒查出什么，但再一次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我還是心存不安，我對自己的健康一直都很重視。于是，我又找了一家大醫院去做檢查，但同樣沒有查出問題。回來后，劉玉鐵青著臉跟我嘟噥著：哪會有那么多病啊？白花了那么多錢。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很屈辱很失望，自己的健康在劉玉的眼里，竟然還不及那些錢珍貴。

2007年正月初八，聽著窗外不絕于耳的鞭炮聲，過完年馬上就上班了。那天上午剛到單位不久，我突然感覺右側腹部肋骨有些不適，有點脹，又有點隱隱的疼，那里是肝的部位。我想起了表哥，他兩年前就是因為肝癌晚期去世的，想著想著，我竟然有些緊張。去醫院做了B超，醫生說肝上沒什么事，但是膽里有息肉；我又去做了肝功，還是沒有檢查出什么問題。那段時間，我花去的檢查費似乎讓劉玉難受到了極點，她開始明白告訴我，以后不許再拿錢去做無用的檢查了。而且，她還經常發泄似的跟親屬鄰居說，我什么病都沒有卻經常花冤枉錢。過節去岳母家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像個罪人，遭受著劉玉一家人含蓄的責怪和質疑。

雖然醫生一直沒從我身上檢查出什么毛病，但我仍然感到肝部不適，有時還伴有不明原因的低燒。我給表嫂的弟弟打了電話，對方本著認真負責的態度告訴我：要不就“大撒網”，把各個器官都查一查。

我無法聽從劉玉讓我停止檢查身體的命令，一方面是因為我對身體的重視，甚至是對病癥的恐懼；另一方面，我的身體里似乎在隱隱滋生著對劉玉的反抗。于是，我又繼續去做了胃鏡檢查，仍然沒有查出問題。那天，我檢查回來剛踏進家門，劉玉就沖我大喊：“你現在是不是不把我、不把這個家放在眼里了？明明沒有病，卻還不停地往里扔錢。”我一聽就火冒三丈：“難道你非要覺得我查出點什么毛病，這錢才花得值嗎？你難道不知道，即使花了再多的檢查費，但只要沒有病，一切就都會好起來嗎？”我吼完之后，突然陷入了深深的厭倦之中。

那之后，劉玉的嘮叨更是達到了白熱化，她不僅在我的耳邊絮叨著，甚至還添油加醋地跟旁人說我沒病卻總在燒錢。有時候，我感覺別人看我的眼光都有了問題，好像我是個有“心理疾病”的人，而且是個敗家子。

我突然感覺日子壓抑到了極點，終于有一天，我在和劉玉爭吵的時候，跟她吼出來：“我一分鐘都不愿意跟你待在一起了！”劉玉似乎早有準備，也許她早已厭倦了我不停花錢的行為吧，她平靜地對我說：“那就分吧，你把離婚協議寫好了給我。”

我很快擬好了一份離婚協議，然后去廠里打印出來，我和劉玉都在上面簽了字。很快，我們就離了婚，兒子判給了劉玉。

現在我和妻子已經離婚有幾個月了，有時候還常常能夢到她和兒子。事情過去幾個月了，有些事在我心里也平息了許多。我現在最想跟妻子說的是：照顧好自己，別那么節儉，即使不在一起了，我也仍然在心里牽掛著你和兒子。

專家點評：

喬實（心理咨詢師）

失衡的夫妻關系，是離婚的主要原因

故事里夫妻關系的解體，其重要原因就在于夫妻角色定位的嚴重失衡。主人公與妻子十幾年的婚姻生活當中，彼此的角色定位，一直是“父女關系”而非是正常夫妻關系。妻子早年喪父，男主人公承諾要給她父親般的愛護。這句樸實的承諾，也是她愿意閃電嫁給他的重要原因。結婚初期妻子異常節儉，丈夫也是以父親般的胸懷寬容甚至默許。在婚姻漸漸走向失衡的過程中，丈夫也總以當初的承諾為借口，盡量忍讓和包容。

在以“父女關系”為基調的婚姻模式里，妻子心理狀態未能迅速成長，不斷控制家中開銷的“小氣”是不成熟的一個表現，丈夫不愿意放棄父親式的“控制”感，因此婚姻漸變為瑣碎的柴米油鹽后彼此都不能再忍受。問題出現后，丈夫沒有及時與妻子溝通交流，而是一味忍讓退縮，終于忍無可忍選擇了離婚，而且還不知道這是長期以來以父親的方式愛她導致的悲劇。

丈夫經常體檢，又查不出什么大的毛病可能有兩個原因：客觀原因是有問題沒查出來，主觀原因是他潛意識里想以此引起妻子注意。加上表哥患癌癥去世的恐懼，使得他不能控制地屢屢檢查身體。夫妻本來的角色定位嚴重失衡，各自固執地按自己的軌道前進，婚姻最終難以為繼。

進一步說，就是丈夫不知道如何做丈夫，妻子不知道如何為人妻。丈夫就是丈夫，不可能替代“父親”的角色；妻子就是妻子，不能把她當作“女兒”來養。角色定位不準確，在短時間內是可以彼此和諧的，但時間長了，一定有一方開始反抗。

但是本文男女主人公卻害怕改變，妻子不能變得大方點，丈夫也不懂得換另外的角度去看待妻子的“小氣”，而是故意花錢惹她生氣。

夫妻關系是人際關系中最復雜的關系，需要用心經營，不斷修正自己去適合配偶的需要，對方才會變成適合你的人。先接受對方，再修正改變自己，夫妻關系才能越來越和諧。

（責任編輯/玄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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