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學峰突患腦出血的那段日子里,妻子不顧有孕在身,精心照料著他……兩年后,完全消失在公眾視線里的金學峰突然又出現在舞臺上。能站在今天的舞臺上,只有金學峰自己心里最清楚,妻子是怎么陪他走過來的。
金學峰,著名歌手,他的《老鄉》《笨鳥先飛》《是不是因為我不夠溫柔》,以及為《倚天屠龍記》和《鐵齒銅牙紀曉嵐》等影視劇演唱的歌曲,都被人們廣為傳唱,他也因此被他的歌迷親切地稱為“歌王”。
孰料2005年11月28日,這位事業上如日中天的歌王,在廣州突患腦出血,并且多次生命垂危,歌唱事業被迫中斷。之后將近兩年的時間,金學峰完全消失在公眾的視線里。直到2007年6月17日,他才再次出現在家鄉沈陽。站在闊別兩年的舞臺上,金學峰的眼里閃著晶瑩的淚光,深深地朝妻子鞠了一躬:“娟兒,謝謝你。你永遠是我生命中最最寶貴的。”
多年分離后,又牽手婚姻
1990年,19歲的金學峰南下當時原創音樂的發源地廣州,成為著名音樂公司“卜通100”的一名簽約歌手。
1991年的一天,金學峰在臺上唱歌時,忽然發現給自己伴舞的人里多了一個女孩。這個女孩身材嬌小,面容清秀,她的舞蹈在渾然天成的優雅之中,爆發著無與倫比的力量之美。金學峰開始關注起這個名叫娟子的女孩。當他得知女孩來自西安,以前是一名競技體操運動員后,同樣做過運動員的金學峰,不禁有了一絲親切的感覺。
每天在一起的排練和演出,讓金學峰和娟子很快熟悉起來,并成為非常要好的朋友,好脾氣的金學峰總是像個大哥哥一樣寵著娟子。
1996年,金學峰以一曲《老鄉》成名。他那粗獷的外形,以及悲情的曲風和歌曲里細膩溫柔的情感,成為當時中國流行樂壇一個重要的符號。已經大紅大紫的金學峰,開始變得異常忙碌,他和娟子漸漸失去了聯系。
幾年之后,金學峰已是中國流行樂壇大哥大級的人物,被他的歌迷親切地稱為“歌王”。看著身邊的朋友一個個都有了自己的歸宿,可已過而立之年的自己卻還是孑然一身。驀然回首中,他忽然想起了娟子,她過得好嗎?她現在還跳舞嗎?這時,金學峰才發現,原來他心里有一個女孩就是娟子,只是,過去那么多年里,他一直把她當妹妹一樣寵愛和呵護。
那是2004年春天快結束的時候,就在金學峰對娟子的感情像陳年的酒被開啟一樣時,他忽然接到了娟子的電話,那天他們竟整整聊了一夜。那之后,娟子成了金學峰的女友。
2005年4月23日,金學峰和娟子在沈陽舉行婚禮,他們把家安在了北京。
婚后的日子甜蜜而浪漫,娟子替金學峰打理著他和幾個朋友合開的公司,而且還把家布置得溫馨而舒適。閑暇的時候,小兩口常常到郊外去踏青。不久,娟子懷孕了,夫妻倆更是倍感幸福,一心盼著寶寶的降臨。
你一定要醒來,為了我和肚子里的孩子
甜蜜的婚姻給了金學峰源源不斷的創作靈感,他開始在音樂、影視和主持方面三棲發展。但上天似乎要故意考驗這對彼此深愛的人,在一切都最美好的時候,忽然讓他們經歷了世間最深重的劫難。
2005年11月27日,金學峰在沈陽主持完一期遼寧衛視的《七星大擂臺》后,飛往廣州探望一個朋友。因為頭天晚上喝多了酒,金學峰一直處于恍惚的狀態,下了飛機后他仍是恍惚得厲害。他打電話問妻子:“娟兒,你在哪兒?跟誰在一起?”同樣內容的電話娟子在北京接到了3次,她開始不安起來,她囑咐金學峰無論如何一定要去醫院看看。但疲憊不堪的金學峰并沒有去醫院,只是買了些去痛片吃了,然后就昏昏沉沉地在賓館睡了。第二天中午11點,仍在恍惚中的金學峰在廣州機場準備登機返回北京時,忽然感覺頭疼得厲害,像要爆炸似的。
娟子知道金學峰的血壓平時偏高,就立刻讓他去機場醫務室量血壓。到機場醫務室一量,醫生發現金學峰的高壓竟達190毫米汞柱,這樣的情況根本無法登機。他們給金學峰打了針并且開了一些降壓藥后,留他在醫務室觀察。
觀察到下午4點,金學峰依然沒有好轉的跡象。廣州機場醫務室趕緊叫了救護車,把他送往廣州軍區醫院看急診。下午6點多,廣州軍區醫院通過CT等技術手段,確診金學峰為腦出血,隨時有生命危險,必須立即手術。
這時候,金學峰已經陷入了淺昏迷,醫院立即通知了娟子,并且明確地告訴她:最壞的結果是死亡。娟子一下就蒙了,但她隨即想到,丈夫現在正處在生死邊緣,自己的鎮定對他來說尤其重要,于是她讓醫護人員把手機放在金學峰耳邊,然后說著:“老公,我是娟兒,我馬上來廣州,記得一定要等我接你回家喔。”
娟子相信,金學峰雖然已經昏迷了,但他一定能夠聽得見。果然,金學峰似乎聽懂了妻子的話,發出了一聲很低、很模糊的聲音。娟子在這邊聽著,眼淚一下就出來了。她再也忍不住,哭著大聲對金學峰喊:“老公,你一定要等著我,一定要等著我和肚子里的寶寶。”
娟子一面央求廣州的朋友代替自己在金學峰的手術同意書上簽字,一面訂了當天北京飛往廣州的末班機票。
深夜1點,娟子拖著6個月的身孕,踩著層層的黑暗,趕到廣州軍區醫院。在神經外科監護室,她見到了剛做完手術的丈夫。此刻的金學峰昏迷不醒,戴著呼吸機,因為出血面積壓迫到神經,腦部受到刺激發生水腫,他的腦袋有平時的兩個大,并且頭兩邊都插著引流管。
看著眼前的一切,娟子的眼淚撲簌撲簌地落了下來。她握緊了金學峰的手:“老公,我和寶寶來接你回家了。”
因為家屬不能待在監護室里,娟子只好住進了醫院的招待所。
娟子沒有把金學峰的情況告訴婆婆,她知道婆婆身體不好,她從西安叫來自己的父親一同照顧金學峰。
2005年12月1日早晨,金學峰的情況陷入更危險的狀態。而且他的呼吸狀況一直不好,肺容積比較小,一旦痰堵塞住喉部,后果將不堪設想。醫院的專家們決定切喉供氧。娟子一聽就急哭了:“學峰是唱歌的,這一切喉,他以后唱不了歌怎么辦?”但她也知道,現在最要緊的,是保住丈夫的生命。在咨詢了北京一位喉科專家后,娟子含淚簽字同意切喉。
做切喉手術之前拍CT時,金學峰忽然有很短暫的蘇醒,聲音微弱地對娟子叫了聲:“老婆。”丈夫終于在上呼吸機的第三天蘇醒過來了,娟子又重新看到了希望。此后幾天,金學峰的狀況逐漸好轉起來,娟子稍稍松了一口氣,但仍然時刻處在擔憂之中。
2005年12月8日,深夜3點半,一直睡不安穩的娟子忽然聽到房間里的電話尖銳地響起,她驚得跳了起來,跳起來的同時,她手里已經無意識地抓起了一件衣服,因為她知道,這意味著丈夫又再次生命垂危了。果然,金學峰再次發生腦出血,沒了自主呼吸,正在搶救中。
娟子和父親立即趕往醫院,上電梯的時候,痛苦萬分的娟子看到父親的手因為過度悲傷而抖個不停,按了好幾次,都沒有按到樓層的數字鍵上。
走出電梯時,娟子剛好看到金學峰被推往ICU。除了病情瞬息萬變,他又高燒40℃,必須睡在冰毯上。娟子一下撲到金學峰的胸口上:“學峰,你怎么可以這么沒有責任心,你給我醒過來!你知不知道,你就是我們娘兒倆的天,要是你沒了,我和孩子以后怎么過下去。你給我醒過來,你聽到沒有啊。”
推車一路在走,娟子一路跟著推車跑。她流著淚向上天禱告:“老天爺,他是個好兒子、好丈夫,將來也會是個好父親。請你一定要救活他。”
重癥監護室的費用,貴得驚人,一天就要好幾萬塊。為了湊夠丈夫的治療費用,娟子到處給朋友們打電話,并且賣掉了丈夫和自己在廣州的一套房子。
好多天過去了,金學峰卻一直沒有醒。每天,娟子都早早趕到醫院,隔著玻璃窗探望生死線上掙扎著的丈夫。此時的娟子因為懷孕,行動已經比較困難,金學峰的主治醫生心疼地說:“娟子,你就不要每天來了,你來了也沒有用。每天打個電話給ICU值班護士問情況就可以了。”
但娟子說:“我實在放心不下學峰,我到這里來,也好離他近一點。他在生死之間徘徊,我卻只能為他做這么多。”
恐懼和擔憂,使娟子一直處在精神崩潰的邊緣。她吃不下,也睡不著,精神和體力的嚴重透支,讓娟子暈倒在了醫院。醫生好一番急救,才讓她醒過來。
金學峰的主治醫生告訴娟子,她已經有流產的癥狀,雖然胎兒保住了,但以后必須保持樂觀的心態,注意自己的飲食和休息。那之后,娟子每天都努力多吃一些東西,透過玻璃窗看金學峰時,她也不再一味地哭泣,而是通過那個小小的對講鈴,輕聲地給金學峰描繪著一家三口未來幸福的場景。她堅信,愛是他們一家三口戰勝病魔最強有力的武器。
進重癥監護室第二十天的時候,金學峰終于能夠慢慢地對娟子做一些簡單的手勢了。第二十一天、當金學峰的父親來看他時,娟子忽然看到金學峰做了個朝鮮語中“爸爸”的發音口型。
娟子望著丈夫,喜極而泣。此后,金學峰的情況一天比一天好,一直到住進重癥監護室第二十九天的時候,他已經可以吃一些流食和水果了。3天后,金學峰轉到了普通病房,在無數次生命垂危之后,他總算是從鬼門關回來了。
娟子按摩著金學峰瘦了整整20多斤的身體說:“胖子,過去,你是我的開心果。但從今天開始,讓我來做你的守護神。”
執子之手,傳說中的女人是愛的天
為了給金學峰補身體,娟子借住在一個離醫院很遠的朋友家里,她每天變著花樣做營養可口、清淡而又利于丈夫康復的菜送到醫院。每天天不亮,娟子就起床去買新鮮的蔬菜,然后開始做可口的飯菜:去掉刺的清蒸魚、素雞蛋、炒苦瓜、芹菜瘦肉湯……
那是一年中最冷的季節,為了使送到醫院的飯菜保溫,娟子把飯菜和湯裝進保溫飯盒里,然后用大毛巾嚴嚴實實地裹上三層,再把它抱到懷里,以最快的速度去趕地鐵。長達50分鐘的地鐵之后,還要再走15分鐘的路才到醫院。因為保溫工作做得好,每回飯菜帶到病房的時候,金學峰都覺得這些飯菜像剛出鍋一樣。
那時候,娟子肚子里的寶寶已經8個月了。娟子的小腿腫得比正常人的大腿還粗,稍微走得快一點兒,她就累得大汗淋漓,但為了金學峰,她全然不顧艱辛。地鐵上的人都認識她了,一看到她就主動讓位或者給她找座位。
由于神經受到壓迫,金學峰像一個剛睡醒的嬰兒一樣,傻傻的、沒有思維,而且體力特別差,連路都走不了。以前不喜歡西餐的他,突然有一天看到必勝客的電視廣告后,吵著要去吃,娟子只好用輪椅把他推到了必勝客。因為屋里開著空調很熱,推他又出了一身汗,娟子順手把以前金學峰給她買的那件紅色風衣脫了下來,放在了他旁邊的空椅子上。
看著那件紅色的風衣,金學峰仿佛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問對面的娟子:“我老婆呢?”娟子心里咯噔一下:莫非他失去記憶了?但她盡量平靜地反問金學峰:“我是誰?”金學峰說:“你是娟兒。”娟子又問:“娟兒是你什么人?”金學峰說:“我老婆呀。”娟子繼續啟發他:“那你老婆是我嗎?”
金學峰沒有回答,而是一臉的茫然和恍惚,他的狀況,讓娟子異常擔心。醫生說,因為情感神經受到壓迫的緣故,金學峰現在完全是嬰兒思維,只能靠鍛煉逐漸恢復。為了讓金學峰盡早康復,娟子每天都要送他去高壓氧艙兩個小時,給他的腦供氧,并修復腦神經。做完后,她再給他按摩幾個小時,幫助他抬腿和鍛煉。
2006年1月24日起,在轉入普通病房幾個星期后,金學峰終于能夠自己輕輕地挪動腿部。為了讓金學峰的情感神經盡快恢復,娟子特地去給肚子里的孩子照了張四維彩超照,然后拿給金學峰看。看著照片里那個輪廓清晰的小人兒,金學峰異常高興,逢人就把照片拿給人家看:“這是我兒子。”
2006年,娟子和金學峰在病房里度過了春節。1月30日,大年初二,在廣州軍區醫院住了整整兩個月零兩天后,金學峰終于出院了,坐火車跟娟子回到了北京的家。
回到家后,勞累過度的娟子病倒了,但她僅僅在床上躺了兩天,就掙扎著起來,陪金學峰一起做康復鍛煉。金學峰極度虛弱,連說話都累得直喘大氣,但娟子還是盡量讓他自己搖動輪椅。半個月后,金學峰終于能夠扶著輪椅走幾步了。金學峰能走后,娟子每天都開車帶著他到工人體育館南門走一圈。娟子快臨產時,實在走不動了,就坐在椅子上監督他,直到孩子出生前一天,娟子依然開車送他去工體南門鍛煉。
2006年3月20日,他們的兒子出生。看著這個還沒出生就和他們經歷了風風雨雨的孩子,金學峰雖然還沒力氣抱孩子,但他仍然開心異常:“叫兒子金渤煥吧,我們一家三口,個個都是金不換,一輩子都要同甘共苦。”
娟子坐月子時,沒人監督的金學峰有些偷懶,總不想堅持鍛煉。于是,娟子就搬把椅子坐在窗口,看著金學峰在樓下小花園里的公共體育設施上鍛煉。自從生病后,嬰兒思維的金學峰對娟子還多了一份像母親一樣的依戀,他一看到娟子坐在窗口,心里就異常安靜,開始乖乖地鍛煉。那是一幅溫馨的畫面:練得滿頭大汗的金學峰,常常抬起頭來,看看窗里靜謐得像一幅畫的娟子,她臉上的圣潔和滿足,常常讓他莞爾一笑。
孩子四個半月大時,為了讓金學峰有個更好的康復環境,娟子決定把家搬到郊區的亦莊,因為那里空氣清新,四周綠意盎然,門前還有一條清澈的小河。家里的裝修都是娟子一手操辦的,她一個人跑到很遠買來裝飾材料,再運回亦莊。
因為切喉手術,金學峰的喉部肌肉沒有以前靈活了。為了讓金學峰能夠再次站在他喜愛的舞臺上,娟子常常帶他去卡拉OK唱歌,并請了專門教練,幫他練氣和傳授唱歌技巧,最主要的是,幫他找到唱歌時所需要的那種情感。
2007年4月4日,娟子帶著金學峰和孩子住進了亦莊的新家。在那里,她每天陪著金學峰散步3公里。
在娟子全方位的訓練下,金學峰終于完全康復。2007年6月17日,在闊別舞臺近兩年后,金學峰終于在家鄉沈陽再次登臺演出。娟子帶著14個月大的兒子,全程陪伴在他身邊。
熟悉的旋律響起來時,金學峰的眼里閃著晶瑩的淚光,他忽然朝妻子深深地鞠了一躬:“現在最累的是我的妻子,因為她要帶一大一小兩個孩子,小的那個是我們的兒子,大的那個就是我。娟兒,謝謝你,你永遠是我生命中最最寶貴的。”
采訪結束時,金學峰說:“以前,我唱過一首歌,叫《傳說中的女人》,說的是在任何情況下都默默地為你付出的女性。唱這首歌的時候,我以為這樣完美的女人只在傳說中才有,但是現在我知道,娟兒就是我傳說中的那個女人,沒有她,如同沒有我自己。”
(責任編輯/張慧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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