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人工授精才終于懷孕的她,卻在丈夫死后,被往日感情融洽的婆婆一腳踢出了家門。當婆婆要求她打胎失敗后,又逼迫她把孩子送給別人。忍無可忍的她把狠心的婆婆告上法庭,事情的真相卻讓所有人震驚了……
2006年11月20日,張曉楓在新家里與婆婆肖蘭晶流著眼淚緊緊地抱在一起,誰能想到,她曾經在身懷六甲時被這位婆婆踢出家門呢?
晴天霹靂,丈夫在妻子懷孕時患癌癥
張曉楓1975年出生在安徽蕪湖縣一個普通家庭,大學畢業后被分到西門子事業部(南京)分公司任總裁助理,成為一名讓人羨慕的高級白領。1998年8月14日下午,她因為一點小事與一個同事爭執,被對方羞辱了幾句,氣得奪門而出,打車回到位于半山園小區的住處。
坐在出租車上,感到委屈的她控制不住情緒,潸然淚下。年輕的出租車司機一看,不禁同情地取出一袋面巾紙,默默地遞給了她。張曉楓看了一眼身邊這位相貌平平卻顯得面善心慈的司機,心里感到一絲莫名的溫暖,忍不住脫口而出:“我心情很不好,你能夠坐下來陪我聊兒會天嗎?”
司機有些意外地愣了一下,隨即理解地點點頭答應了。他把車開到附近的“丹楓雨露”茶館前停下,領著張曉楓走了進去。也許是心里積壓的東西太多,張曉楓一說開了就剎不住,他們聊了整整一個下午。看著張曉楓那張梨花帶雨的秀麗面龐,司機只是默默地聽著,偶爾勸慰幾句。
臨別時,兩個互生好感的年輕人彼此留下了聯系方式。張曉楓了解到這位為人誠懇的出租車司機叫龐征賀,1967年3月出生,是南京本地人。陪張曉楓聊天耽誤了一下午時間,龐征賀卻堅決不收她一分車錢。
這以后,龐征賀的車會經常在下班的時候出現在張曉楓的公司門口,而她上班時,龐征賀又總是不早不晚地出現在她居住的小區附近。龐征賀的這種細心和關注,讓在職場的無情競爭中倍感不適的張曉楓領略到了一份珍貴的溫暖。
張曉楓有機會也請龐征賀去吃飯、喝茶。隨著交往的增多,兩個單身的年輕人感情漸漸加深了。有一天,眼看快到上班時間了,張曉楓還沒出現在小區外,這讓在外面一直游弋并放過幾單生意的龐征賀非常著急。他忍不住跑上張曉楓居住的樓去敲門。原來,來例假的張曉楓正肚子痛得大汗淋漓,站立不起來。
龐征賀趕緊把她扶下樓,送到附近的醫院去看醫生,吃藥。看著像個大哥哥一樣為自己忙碌的龐征賀,獨身在外奮斗缺少親人關心的張曉楓非常感動,心里對龐征賀的依戀和思念越來越深了。
1999年2月,相愛半年多的兩人結合在一起了。張曉楓拿出自己的全部積蓄12.8萬元,幫龐征賀買了一輛嶄新的桑塔納轎車,讓他辭去了原先的出租車的工作,自己跑營運。
張曉楓的出現,讓龐征賀的母親肖蘭晶喜出望外。令老人感到欣慰的是張曉楓為了讓丈夫心理平衡,毅然從大公司的高級白領位置退下來做了居家的媳婦,還改變了過去那種大手大腳花錢的生活。以前經常使用高檔化妝品、香水的她,現在換成了清水洗臉、素面朝天,從不亂花一分錢。她還經常跟著婆婆學習做家務,去超市挑揀物美價廉的生活用品和瓜果蔬菜。有一次,為了到超市買一臺優惠價的微波爐,張曉楓竟然起了個大早,排了3個多小時的隊。買到微波爐后,她不愿意讓丈夫送自己耽誤生意,硬是抱著一個大箱子去趕公交車回家,又一步一步搬到6樓的家里。
而張曉楓卻經常拿錢給丈夫買高檔的襯衣、西服、皮鞋。她總是對婆婆說,自己不在外面做事了,用不著再那么講究打扮,而丈夫在外面工作,一定要穿得體面些。
賢惠孝順,又懂得勤儉持家的張曉楓,不僅讓丈夫對她疼惜不已,也讓肖蘭晶對這個媳婦關愛有加。2000年,肖蘭晶拿出自己多年積蓄的30多萬元,為兒子買下了他們租住的這套房屋。龐征賀小心翼翼地把房產證交到張曉楓手里,開心地說:“老婆,以后這個‘家’就交給你了噢。”張曉楓拿過房產證,把丈夫抱在懷里,笑嘻嘻地說:“還要包括你這個人啊!”
然而,時間一長,這個幸福、和睦的家庭,還是出現了問題。小夫妻倆結婚幾年了,卻一直沒有懷上孩子。2003年12月,夫妻倆來到南京市軍區醫院做檢查。結果發現是龐征賀由于常年開車精子稀少且成活力非常低的原因導致他們婚后多年不能生育。夫婦倆商量后,決定做“人工授精”。但為了保全丈夫的面子,夫婦倆決定秘密進行,不讓其他任何人包括父母知道。
2004年1月22日,夫婦倆在醫院里成功完成了受精懷孕的全部手術事宜。當龐征賀的父母聽到兒媳婦終于有了身孕的喜訊時,高興得不得了。龐征賀也更加勤奮了,每天都早出晚歸地跑車,希望為將來的孩子創造一個更好的生活環境。
2004年3月,龐征賀經常發生肚子疼的現象,身體也迅速消瘦,全身無力。開始,他以為是自己太勞累了,也沒在意。后來,竟然發展到上樓都感到吃力了。張曉楓急了,趕緊陪丈夫到省人民醫院去檢查。
當拿到化驗報告時,夫婦倆像被雷電擊中一樣,全癱在那里了:龐征賀竟然患了肝癌,而且已到了晚期!張曉楓當即哭得暈倒了。
痛上加痛,新寡媳婦被“狠心”公婆拋棄
龐征賀住進醫院治療,張曉楓每天含著淚服侍在他身邊。
為了安慰丈夫,張曉楓經常坐在他的病床前,回憶他們相識相戀的美好時光。兩人一起去過的電影院,一起讀過的小說,暢談當初的夢想……回憶起這些甜蜜的往事,龐征賀就感到疼痛緩解了不少。張曉楓的聲音和微笑成了龐征賀的特殊止痛藥。他咬緊牙關堅持治療,希望能夠出現奇跡。
龐征賀的病情越來越嚴重,心情也變得很壞。每當他接受各種化療疼痛,難受時,就沖著張曉楓莫名地發火,大吼大叫。看到張曉楓默默流淚的樣子,他過后又后悔得大哭起來。
2004年5月28日這天,龐征賀撫摩著妻子日益膨脹的腹部,無限憐惜地說:“曉楓,我多么感謝你給了我這么深的愛啊……如果我不行了,你還是,把肚里的孩子做掉吧……我怕,你以后獨自一人拉扯孩子會太苦了啊……”
張曉楓聽到這里,多日來強行憋住的淚水“嘩”地一下全涌了出來,她激動地說:“我不要你這么說,你不會有事的!我們是歷經了許多磨難后才有了這個孩子的,你要好好活著,看我們的孩子出生、長大,并喊你爸爸呀……”
龐征賀痛苦地搖搖頭,無力地閉上了眼睛,淚水從緊閉的眼簾下洶涌而出。夫妻倆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很久都沒松開。
第二天深夜11點半,全身皮膚早已發黃的龐征賀,又出現了呼吸困難、疼痛難忍的危急現象。醫生經過半小時的插氧搶救后,龐征賀帶著對妻兒的牽掛離開了人世。張曉楓撲在丈夫的遺體上哭得死去活來。
剛處理完龐征賀的后事,一家人還沒從悲痛中緩過勁兒來,肖蘭晶卻突然紅著雙眼對張曉楓說:“我兒子已經走了,你腹中的孩子就別要了吧……以后即使你把孩子生下來了,我們也沒有能力幫你……”
張曉楓聽到這話驚呆了,她像不認識婆婆似的瞪大眼睛盯著她:“媽,您是怎么了啊?征賀是家里的獨生子,他不在了,我們更要留住個孩子啊!而且,我那么愛征賀,這個孩子也是我們愛情的延續啊……”看到痛哭流淚的兒媳,肖蘭晶也流淚不止,可她卻堅持要張曉楓去引產。
張曉楓怎么也不能接受婆婆的想法,她挪著贏弱的身體,回到了她和丈夫曾經的“愛巢”。看著龐征賀生前按季擺放整齊的外衣、內衣,張曉楓痛哭不止。她一遍遍撫摩著兩人相依相偎的合影喃喃自語:“征賀,即使千難萬難,肚里的孩子我也一定要給你生下來!這是你的骨肉,是我們愛的結晶啊……”
這以后,肖蘭晶又多次過來,勸張曉楓去把孩子做掉。但張曉楓出于對丈夫的愛,始終不肯接受。面對“頑固不化”的張曉楓,肖蘭晶的勸慰逐漸升級了。她開始冷淡兒媳,很久不到僅一墻之隔的媳婦家去幫忙做飯和照顧快臨盆的張曉楓。不僅這樣,她還多次揚言要收回張曉楓的住房,想迫使張曉楓無路可走而去醫院“引產”后離開龐家。然而,無論婆婆怎么相逼,張曉楓都堅持把丈夫的骨血留住。
張曉楓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婆婆又不管她,她只好打電話把自己的母親從安徽蕪湖請來照顧自己。沒有經濟來源的張曉楓,生活愈來愈艱難了。電話因為欠費而被電信局強行停機了,有線電視也被掐斷了線路。母親不得不從老家拿來些錢幫助女兒。張曉楓的母親看不下去親家母對女兒的冷遇,想去找她理論,卻被張曉楓制止了。
2004年10月28日,住進秦淮區衛生院的張曉楓,順利地生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嬰。抱著孩子,張曉楓淚如雨下:“征賀,我給你生下兒子了,這是你的骨肉啊……”
狀告婆婆,陰謀背后是丈夫永生的愛
張曉楓讓母親給婆婆家打電話,通知他們這個喜訊。然而,肖蘭晶接到電話后,卻很冷淡地掛斷了。只是公公匆匆趕來,把800元錢放到張曉楓的床前就又嘆息著走了。
從2005年的2月至10月這8個月里,為了撫養孩子,沒有任何經濟來源的張曉楓只好四處打工掙錢。她通過秦虹小區的中介服務所,找到了一份給人家當鐘點保姆的工作,每月有800元的收入,勉強維持著他們母子的生活。為了方便自己就近工作,也為了節省些錢,張曉楓把自己寬敞的住房出租了出去,每月可以收到幾百元房租。自己則帶著孩子在秦淮區風光里租了一間低矮潮濕的小平房暫時居住。
2006年5月的一天,肖蘭晶找到了張曉楓的暫住地。她從窗戶里望進去,看到平房里黑暗潮濕、衣服凌亂地堆在由紅磚和床板搭成的床上。一個煤球爐在房外的屋檐下冒著青煙。一歲多的孩子獨自在床上咿咿呀呀地玩著。她的眼睛濕潤了:“造孽啊,造孽啊!”
第二天中午,肖蘭晶領著一個姓王的中年婦女再次找上門來了。她對張曉楓說,讓她把孩子送給王阿姨收養。“你還年輕,沒有孩子拖累就可以重新開始新的生活。”肖蘭晶的“絕情”終于激怒了張曉楓,她找到律師事務所咨詢后,決定狀告婆婆。
2006年10月5日,當接到張曉楓起訴書的法官找到肖蘭晶了解情況時,肖蘭晶卻拿出了一份龐征賀于2004年4月26日立下的遺囑。遺囑中寫道:
“如果我死了,求母親一定要想辦法趕我妻張曉楓離開這個家。(因為憑她的能力,會獲得更加幸福的生活和未來,是我拖累了她,一直以來讓她跟著我吃苦)我想了很久,只要母親能幫我讓我妻張曉楓打掉腹中胎兒,離開這個家,她的未來就會幸福,也會找到另一個疼愛她的人。關于家中的房子,對于我妻張曉楓來說都不重要,適當的情況下,母親也可以賣掉房子趕張曉楓離開。雖然這樣做有點殘忍,但是只有這樣了。如果我妻張曉楓堅持要生下孩子,請爸爸媽媽代為撫養,同時還要想法趕我妻離開這個家。
我死后,不要大辦喪事了,讓一家人安安靜靜的就行了。家里的錢都被我花光了,現在也沒有什么存款,請你們諒解。”
含著淚讀完這張紙上書寫得歪歪扭扭的遺囑,在場的人都難過得說不出一句話來。“為了兒子的愿望,我這個惡人婆婆做得好辛苦啊……我看到兒媳婦受罪,我的心在滴血,在流淚啊……可是,我不這樣惡,知情知意的曉楓就不會答應離開,就不會丟下孩子,那她就得繼續帶著孩子受罪啊……我兒子不愿意她這樣啊……”肖蘭晶聲淚俱下地哭訴著,“我是看到曉楓生活太艱難,才找老朋友去收養的,其實她家孩子都14歲了,我是想以她的名義來自己養這個孩子,讓曉楓放心地另外成家過日子啊!”
而在一旁的張曉楓此時早已淚如雨下。她拂去腮邊的淚水,抓住婆婆肖蘭晶的手,抽泣道:“媽呀,您為什么不早告訴我啊?”她控制不住內心的激動,竟然“撲通”一聲跪倒在了肖蘭晶的面前。“媽啊,征賀他真是傻啊,他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意啊!我是愛他的,我怎么可能丟得下他的骨肉啊?”
“孩子,別怪媽狠心啊……也別怪征賀了……現在,媽不趕你走了,媽幫你帶孩子,媽再也不讓你受委屈了……”
婆媳倆抱成一團,慟哭不已。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動了,律師、法官都連連嘆息說,他們從來沒見過這樣奇特的官司。張曉楓撤回了訴狀,肖蘭晶接回了張曉楓和孩子。
2006年10月28日,為了能夠讓張曉楓盡快從痛苦中走出來,肖蘭晶說服兒媳將他們這套睹物思人的婚房售出,售房的錢再加上她自己的住所做抵押,花了32萬元給張曉楓在“水月秦淮”住宅區買了一套已經裝修好的樓層低,面積適中的新套房。搬遷到新房的第一天,肖蘭晶購買了很多孩子吃的營養米粉、新衣服、紙尿布等送到張曉楓的新住處,并經常過來幫著洗孩子的衣服、做飯。
2006年11月20日,張曉楓下班回到家里,看到頭發花白的婆婆一邊洗衣,一邊做飯,累得滿頭大汗,而孩子則在她背上咿咿呀呀地哼唱著,她不禁上去摟著婆婆的胳臂,深情地說:“媽,征賀走了,我愿意永遠做您的女兒……”肖蘭晶轉過身來,三人深情地擁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