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事倘若只取其利益,從不考慮承擔后果,這個后果必然慢慢變異,成為你遲早不得不吞食的苦果。
2007年6月,遼寧司法部門對一起“滅門”案作出終審判決,某房地產公司業務經理吳成國因故意殺死一對母子而被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吳成國是一名走出大學校門不到3年的房地產從業人員,然而,2006年11月22日晚上7時許,他在北運河畔對著一名40來歲的婦女瘋狂連捅數刀,并將其懷中3歲大的幼兒殘忍殺害。一個有著錦繡前程的“精英驕子”,為何會對一對柔弱母子下毒手,其中隱藏著一段難以啟齒的“不倫”之戀……
吳成國1980年出生于遼寧省西部的一個偏僻農村,2000年考入了遼寧某重點大學。他家境極為貧寒,父親早逝,下面還有一個妹妹,全靠著母親一個人辛苦勞作,既當爹又當媽地支撐著這個家,才將他送進大學讀書。
2001年12月,吳成國收到家中寄來的一封信,母親告訴他家里有點困難,要過段時間才能將生活費寄出。吳成國知道家里一定是遇上了難處。幾天后,吳成國花完了最后一點錢,臉皮薄的他卻不好意思向同學借。這天傍晚,饑腸轆轆的吳成國不由自主地走到校門口賣盒飯的地方,他翻遍口袋,只找到五角錢硬幣。
盒飯的價格從二至四元不等,吳成國轉了一大圈,終于鼓起勇氣對一個攤位稍偏的女人說:“大姐,我只有五角錢,不要菜;你給我點菜湯和白飯就行。”那個面相和善的女人望了他一眼,見其嘴唇慘白,身體虛弱的樣子,便給他盛了一盒飯,還多加了一勺,最后還澆上很多肉湯汁。多日沒吃上飽飯的吳成國狼吞虎咽地吃著,嘴里還不忘感激地說聲謝謝。
第二天,吳成國又想光顧那個大姐的攤位,可又覺得不好意思,大姐見了,便主動招手說叫他過來。同樣是昨天的價格標準,分量卻是別人的兩倍,吳成國覺得很不好意思。“姐全看出來了,你家里條件不富裕,能來這兒念大學不容易,姐這里不差你那一份,以后有困難盡管來!”女人看出了他的尷尬,安慰道。吳成國不知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便與她攀談起來。原來這個大姐叫閆英,35歲的她兩年前下崗后便自食其力做起小買賣。“我家住在學校對面的小區里,昨天看你轉來轉去,就猜你沒錢,你能走到我的攤位,也算是緣分吧。”閆英的一席話,說得吳成國心里暖暖的。
一份小小的盒飯,讓吳成國擺脫了饑餓的困擾,一個月的難關就這樣渡過了。2002年春節過后,返回學校的第一天,吳成國給閆英捎了一大包山楂、黃桃等土特產,他給閆英錢,閆英不收:“我沒把你當外人,弟弟有難處,當姐的就不應該幫一下嗎。你要是不怕跌了你大學生的份,你就認了我這個賣盒飯的姐姐!”一來二去,兩人的關系漸漸像姐弟一樣親密了。 一天,吳成國向閆英抱怨說快要考試了,宿舍的環境太嘈雜,沒法安心自習,熱心的閆英便說:“我家安靜,你姐夫長年不在家。你搬來吧。”于是,吳成國便搬進了閆英的家,閆英配了把鑰匙給他。
2002年6月的一天,吳成國正在溫習功課,偶然一抬頭,看到閆英斜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初夏時節,她穿著一件短袖衫,成熟女人的曲線美一下子勾住了吳成國的眼光。吳成國內心不由得萌生出一種沖動,他戰戰兢兢地靠過去,不料閆英忽然睜開了眼睛,吳成國嚇了一大跳,轉身想走,卻被閆英一把拉住,“喜歡姐嗎,別害羞,姐姐也喜歡你的。”
青春年少的吳成國一時支吾著說不出話來。“姐愿意給你,不要你負責的……”寂靜而有些燥熱的夜晚,姐弟倆越過了男女之間最后一道防線。事后,看到吳成國有些后悔的樣子,閆英平靜地說:“你放心,姐是愿意的,姐是過來人了,啥不明白?如果讓你娶我,你不會幸福,我也不會幸福,在這一段時間我們能相好,就是高興的事情。”
吳成國平生第一次滿足了男人原始的欲望,在聽了大姐的真心承諾后,他甘心和大姐組成了一個“家”。雙方約定,在吳成國畢業時兩人的關系自然終止,閆英偎依在“小情郎”身邊,幽幽地說:“我們現在的關系,就權當是生活中的一次浪漫‘野游’吧。”
孽情生子,“免費承諾”竟遭遇現實兌現
為了避免意外懷孕,閆英采取了相應的避孕措施。可后來,兩人覺得不真正進行肉體接觸無法傳達愛意,便采用了安全期避孕法。2002年末,閆英突然發現自己“例假”沒有如期到來,提心吊膽地去醫院一檢查,果然是懷孕了!一開始,兩人的意見一致,都說把孩子流掉。可在醫院做手術前的一剎那,閆英改變了主意:她希望把孩子留下來。閆英深情地對吳成國說:“跟你的這段日子,是我做女人最快樂的一段時間,我想留下這個孩子。”涉世未深的吳成國一聽就害怕了,閆英安慰他道:“我不會拖累你的,你盡管放心好了。”
閆英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她依然每天出去賣盒飯,風雨無阻,直到孩子出生的前一周,她仍風風火火騎著三輪車出去。這讓吳成國很是過意不去,他曾多次提出要幫幫她,可閆英不答應,說不能影響吳成國的學業。2003年9月15日,閆英生了一個大胖小子,她欣喜若狂,抱著孩子親個沒完沒了。吳成國看到親生兒子,心情很復雜,初為人父的他雖然興奮,可一想到這是一段見不得人的戀情而產生的“孽果”,心里又黯然了。他害怕閆英會借此糾纏不休,閆英看出了他的心思,寬慰道:“你安心上學,我不會因為孩子拖累你的。你看我身體這么健康,獨自將孩子撫養成人沒有問題。”
因為閆英的父母都是年邁多病,坐月子時吳成國照料了她30多天,好在閆英身子骨結實,以前也有一些積蓄,一個多月算是應付過去了。之后,閆英又雇了個小保姆來照看孩子,自己重操舊業。一晃到了2004年6月,吳成國順利取得了學士學位,這意味著兩年多的浪漫約定要結束了,閆英果然沒有食言,她鄭重宣布:“把孩子留下,你走你的,有了和你曾經一起的日子,我就心滿意足了!”
吳成國原本以為閆英會以孩子名義賴上自己,現在看到她毫不糾纏,心里反而不是滋味了,他才發現自己對閆英的依戀原來是如此強烈。見他優柔寡斷,閆英又笑著勸道:“傻小子,留下來,將來你會后悔的。走吧,姐一個人帶著孩子挺好!”直至這時,閆英才告訴吳成國,自己是個離婚女人,曾經不幸的婚姻沒有給她留下孩子。
正式分手的那天,天空陰沉沉的,嘴上挺硬的閆英,到了分手時也控制不住流下了眼淚。吳成國心里也萬分難受,他想到自己的前程,看了哇哇大哭的孩子一眼,狠一狠心,轉身告別了。“小情郎”走之后,閆英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恢復了以往的平靜生活,只不過,這時的她既要為自己的生活忙碌,還要管著嗷嗷待哺的孩子。3個月后的一天,閆英覺得自己渾身無力,到醫院一查,竟是糖尿病!這個打擊太大了,誰都知道糖尿病對于一個40來歲帶著孩子的女人意味著什么!醫生說可能是由于閆英的精神壓力太大了,工作強度也遠遠超出了她的身體負荷。
2005年9月,病了一年的閆英實在沒有身體倣盒飯了,兒子即將上幼兒園,為了省錢,她開始買五元一袋的廉價奶粉。10月,精疲力竭的閆英實在熬不下去,朋友們勸說她:孩子爸爸都不管了,你也別硬撐著!閆英想到把孩子送人,又萬分舍不得,無奈之間想找吳成國。雖然有承諾在先,可閆英覺得現在孩子的命最重要,畢竟他是孩子的親爹啊!
2006年春節前農歷臘月二十六,閆英抱著孩子轉了幾趟長途車,找到了位于遼西農村的吳成國老家。看到一個中年婦女抱著個3歲大的孩子,吳母很奇陸。沒等老人開口,閆英就一下子跪倒在她面前:“您老是成國他娘吧,求你救救這孩子,他是你的親孫子。”閆英向老人哭訴了自己與吳成國交往多年的故事,吳母想孩子反正是吳家的骨肉,兒子女兒都在外地工作,自己老了也正想有個孩子在身邊做伴,就將孫子留了下來。閆英當天下午就告辭了,吳母想過幾天兒子就要回家過年了,也就沒特意打電話告訴他孩子的事。
此時的吳成國畢業近兩年了,他受聘于一家房產公司做業務經理,一年也有八萬多元的收入,日子越過越滋潤了。幾年間,吳成國也曾有過去探望閆英娘倆的沖動,可理智戰勝了感情,若不從過去的漩渦中走出,他能有今天的輝煌嗎?2005年下半年,吳成國在公司處了一個漂亮的女友鄒晶晶,兩人商定春節回老家一趟。
農歷臘月二十八這一天,正是閆英送來孩子的第三天,吳成國帶著女朋友況說笑笑回到家。剛邁進家門,他一下子就驚呆了:母親手里正抱著一個孩子!吳母也沒想到兒子領了女朋友回來過年,最為吃驚的還是鄒晶晶,事先她只聽男友說有個21歲的妹妹,那老太太抱著的是誰的孩子?雖然吳母極力掩飾,鄒晶晶還是看出了苗頭,原本打算在吳家呆一周的,結果沒三天兩人就離開了。
失意瘋狂,屠刀揮向恩人與親人
大年初一,鄒晶晶回到沈陽,她第一句話就是問:“那個孩子到底是誰的?”吳成國想獨狡辯,鄒晶晶說他和你這么像,你敢不敢去做親子鑒定?吳成國差點沒癱在地上,鄒晶晶見狀憤然摔門而去……痛苦不堪的吳成國此時又接到老家的長途電話,母親說孩子有點不對勁,反應有點遲鈍,帶到醫院檢查,結果發現他患有后天營養不良引起的綜合征,可能會影響智商。
吳成國聽完后氣更不打一處來,他懷疑閆英就是因為孩子有病才把他送來的。怒不可遏的他,當即找來一個相識的律師,以自己母親的名義將閆英起訴到法院。訴狀中說,孩子出生時還是健康的,三年不到,體質和智力就受到嚴重損害,懷疑閆英對孩子虐待,應追究她的法律責任,孩子也仍由她撫養。當法院找到閆英核實情況時,閆英非常氣憤,“我遺棄、虐待過孩子嗎,說我有意買劣質奶粉?可不吃那個吃什么,吃好的我有嗎?”“我不否認當初的承諾,可現在我自己重病在身,能活下去才是最根本的,父親也有義務撫養子女……”至此吳成國才明白,打這個官司只會讓自己的處境更尷尬,最后不得不撤訴。
之后,覺得情感上受騙的鄒晶晶,了解到吳成國打官司的事情,就尋到了病中的閆英。兩個女人一番長談,開始互相同情起來,都覺得吳成國忘恩負義。很快,吳成國所在的公司知道了這個事情,他沒臉呆在公司了,便于2006年5月悄悄辭了職。新到一家公司的吳成國,由于沒有客戶資源,一時很難在里面立足,而且好像又有人知曉了他的傳聞,這令他又不得不再次跳槽。重新回落到人生低谷的吳成國感到很絕望,自己的前程全都毀在一個半老徐娘手中。“一切根源,都在于她違約造成的”大姐閆英當初的仗義和善良,在吳成國看來都是精心布置的圈套,心理扭曲的他決定將昔日的恩人“滅”掉。
2006年11月22日,吳成國攜帶一把長水果刀直奔閆英的住所。晚上6點多鐘,吳成國終于等到了下樓散步的閆英,她懷中還抱著吳成國的親骨肉(上次官司事件后,閆英已將兒子抱回身邊撫養)。吳成國悄悄尾隨在其后,走到北運河畔時,他見到四下無人,便沖上去對著閆英母子的胸口和腹部連刺數刀,閆英慘叫了幾聲后倒在血泊中……這個善良的女人萬萬沒想到,自己會死在兒子的親生父親、她曾經救助過并以身相許的大學生手中……
7天后,吳成國被抓捕歸案。他對于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可他也激憤地表示:“閆英為了達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到處宣揚我的隱私,所以我要除掉她,她毀了我的一切,‘傻兒子’留在世上也是個負擔。”
2007年6月,遼寧司法機關鑒于此案的特殊情況,進行了不公開審理,法庭最后判決吳成國故意殺人罪成立,依法判處死刑,并附帶賠償民事訴訟原告人閆伍森(閆英父親)死亡賠償金、喪葬費、醫療費合計人民幣15萬余元。 一場浪漫“野游”終于釀成不可挽回的悲劇,這個案件警醒世人:即使愛情有“免責”承諾,父母的責任可免嗎?自己做過的事,倘若只取其利益,從不考慮承擔后果,這個后果必然慢慢變異,成為你遲早不得不吞食的苦果。(人物為化名)
{責編 王 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