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中國需要重新締結戰略同盟,以保證本國和亞洲的和平環境,保證全球秩序能夠平穩地過渡和發展,中國就應該通過和全球大國、尤其是美國實現戰略聯盟關系來實現這一目標,而不是締結反美戰略聯盟。
在中國總體對外戰略構想中,戰略同盟同樣是一種選擇,而能否實現,更多取決于中國和同盟國家所感受到的共同外部挑戰和壓力。現階段中國的戰略同盟選擇仍有可能變動,這是因為中美是否成為敵人這個最大的中國對外戰略因素同樣尚未完全清晰。
合縱連橫戰略自古有之
中國是一個對聯盟戰略和聯盟技巧有深刻理解力的國家。遠在春秋戰國時期,當時的戰爭和對抗需求就已經使當時政治家和軍事家對聯盟與反聯盟的戰略有了深刻的理解,這就是當時以秦與齊楚三強相爭為目的的合縱連橫戰略聯盟、以及遠交近攻的戰略順序思想。但隨著中國成為東亞地域內最強大的統一帝國,而且力量遠超過周邊其它小國后,國與國之間的聯盟戰略在中國歷史中失去了被大量使用的機會,反而是在歷史上中國眾多統一暫時中斷的內戰期間,同盟和反同盟戰略都被各個力量集團用于解決它們相互之間的對抗。
這種聯盟和反聯盟應用的最典型例子,莫過于東漢末年后的三國時期,在這一中國歷史上最著名的分裂時期,所有聯盟與反聯盟、以及三角戰略的內在邏輯,都在真實的歷史中得到過驗證。近代中國在面臨西方在亞洲擴張的巨大壓力時,也曾一度想重新使用聯盟與反聯盟的戰略來緩解自己的戰略被動局面;清朝政府在面臨多方面的外來壓力時,曾使用“以夷制夷”的謀略,企圖用與西方列強中的一方聯盟對峙另一方的方法來解決當時清政府的戰略窘態。但由于自身并不具備進行戰略聯盟組合條件,清朝的同盟戰略完全失敗,在這一周期內中國基本上未能從聯盟戰略中獲得重大的戰略利益。
近代中國獲得最大的聯盟戰略利益,事實上通過聯盟戰略實現了中國歷史的轉機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期。由于中國軍民的殊死抗戰,中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早期以一國之力抗擊了日本帝國主義在亞洲的擴張,為全球反法西斯聯盟創造了有利條件,進而使自己成為第二次世界大戰反法西斯聯盟的核心成員。中國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的成功戰略聯盟,為中國取得了在戰后新世界戰略格局中的大國地位,其中包括聯合國體系中的常任理事國地位,以及在亞洲格局的決定性大國地位。事實上中國的復興早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國際體系預留給中國的大國地位中就已經被預示,而這個大國地位的獲得,除了中國軍民浴血奮戰和巨大的犧牲外,也與二次大戰中中國成功地實行了大國聯盟的戰略有關,所以今日中國的國際格局,與中國在20世紀前期所成功執行的戰爭同盟戰略有直接的淵源關系。
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的初期階段,通過與前蘇聯締結友好同盟條約,中國同樣執行了有效的同盟戰略,與當時蘇聯的同盟關系使中國順利地克服了中華人民共和國早期階段的重大外部挑戰,同時成功地通過同盟關系實現了中國的早期工業化。但很快與前蘇聯的全面同盟關系遇到了無法克服的困難:中國的大國地位和民族主義立場不允許中國在中蘇同盟關系中處于次要的地位,同時也由于與蘇聯的同盟關系并不能滿足中國一系列重大戰略的需求,包括核力量發展、中國周邊安全、國家領土完整、與美國軍事集團對抗等等戰略問題,因此退出該戰略聯盟,從而保持戰略地位獨立就成為中國當時的合理選擇。
正是從20世紀60年代中蘇兩國戰略聯盟事實上破裂后,中國開始執行不尋求締結政治和軍事同盟的大國獨立戰略。盡管中美關系緩和后,由于前蘇聯的軍事壓力中美一度調整雙方的戰略關系,形成一種事實上的對蘇戰略協同,但中美雙方從未正式簽訂聯盟協定,中國始終在執行不尋求軍事同盟搞聯盟對抗的軍事戰略。而冷戰結束后,當中國在亞洲和世界上的地位不斷增強,從而引發美國在亞洲進行軍事調整,將中國視為戰略對手的過程中,中國仍堅持不締結軍事同盟與美國對抗的和平發展戰略。因此聯盟戰略現階段已經不是中國正式的國家戰略選擇,至少在中美關系領域是這樣。
中國特色的準軍事同盟
盡管中國在總體上執行不結盟的對外戰略,但在某些具體的地緣戰略方向上,中國也因為歷史和地緣戰略的原因,而執行一種準軍事同盟的合作戰略,現階段與中國有真正的準軍事同盟合作關系的單個國家只有三個:巴基斯坦、泰國和北朝鮮。中國與以上國家之間的準軍事同盟戰略關系,首先都是因為存在著共同的戰略假想敵。在特定時間周期內這些戰略假想敵分別是印度、越南、美、日、韓。盡管中國的和平發展戰略已經成功地改善了與各假想敵國的關系,從而使原同盟的性質發生了重大變化,但以上在歷史周期中形成的中國對外準軍事同盟關系始終存在。
中國與這些國家的準軍事同盟是通過一系列的友好合作意愿、宣言、聲明和條約共同構成的,除了中朝同盟之外,中國與其它國家的軍事同盟缺乏清晰的最終法律文本,但中國與上述國家的準戰略同盟關系都被其它國家所承認,并在各國的戰略規劃和戰略演變的進程中被考慮,所以這些中國與友好國家之間的準戰略同盟同樣在發揮積極的作用。
由于中國歷史傳統和文化的深層因素,中國在執行同盟戰略時常有不同于西方國家的特點,其中最明顯的就是中國不輕易結盟,而一旦結盟后在執行戰略同盟關系時往往能突破具體國家利益的計算,而在更高的層次上通過對大戰略和長遠國家利益的規劃,來超越聯盟關系中具體的局部利益得失。所以與中國形成事實上聯盟的國家盡管數量有限,但都能夠在與中國聯盟關系的支援下,面對強大的對手而形成穩定的戰略均勢,這其中中國的戰略支持力度、承諾的可信度、以及在關鍵時刻中國愿意為軍事盟友所做出的犧牲,都發揮著關鍵性的作用。
所以中國的軍事聯盟戰略在世界戰爭史上有獨特的地位。中國軍事聯盟的特點是有更長遠的戰略眼光,能夠為超越當下國家利益,為更高的秩序而付出犧牲,從而創造出更大的歷史影響和結局。而西方歷史上的戰略同盟,包括美國至今仍在全球范圍內執行的軍事同盟,是有嚴格的成本核算和利益考量的,而且西方軍事的特點是將聯盟的目標限制在戰爭領域,而僅僅考慮同盟國的利益。因此本質上西方性質的軍事同盟缺乏長遠的戰略規劃,美國現階段在亞洲的軍事聯盟,以及現階段美國正在執行的全球反恐聯盟,都清晰地顯示出這種趨勢:以短期利益為導向,不考慮聯盟以外的戰略格局,因此無法實現永久和平機制。
在20世紀中后期,當美國在亞洲拼湊軍事同盟,并卷入因其亞洲盟友的軍事冒險而引發的亞洲區域戰爭時,中國同樣通過區域軍事聯盟來支援自己的盟友,以維護區域均勢和區域和平。因此盡管脫離中蘇軍事同盟后,中國已經不是全球范圍冷戰同盟的參加國,但在周邊區域,中國仍以大國的身分與受到共同敵對力量威脅的中小國家聯合,組織雙邊的軍事同盟關系來反對共同的敵人。典型的戰例有中國參加的亞洲區域聯盟戰爭,包括朝鮮戰爭和越南戰爭。
在這兩場均由小國發動,因為軍事聯盟而將大國卷入,從而具有亞洲乃至全球戰略意義的典型局部戰爭中,中國都最大限度地履行了同盟國的義務,直接或間接地加入軍事對抗從而徹底改變了戰爭的戰略勢態。在朝鮮戰爭和越南戰爭中,中國與北朝鮮和越南的戰略同盟關系都是決定戰爭勝敗的關鍵因素,在這些表面上力量懸殊的戰爭中,以美國為核心的敵方軍事力量之所以遭遇了失敗,關鍵就在于中國的力量通過同盟關系加入了戰爭,從而改變了原本的戰略力量對比關系。
所以歷史和現實里,中國同樣成功地運用軍事聯盟戰略最大限度維護了自己的國家利益,現階段中國仍有數個特殊的軍事同盟義務,但總體上自從上世紀中蘇軍事同盟結束后,中國已經不尋求建立機制化的軍事同盟來維護自己的安全,而是將中國的國家安全建立在自身的力量,以及和平發展這雙重國家力量構成的原則之上。某種意義上,中國已經如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很長一段時間內的英國一樣,有意選擇“光榮的孤立”,以便盡量不卷入外部的對抗,從而使自己能夠更好地完成自己和平發展的國家目標。
上合組織并非軍事同盟
軍事同盟作為一種能夠在最短時間周期內,改變戰略勢態的國家重大戰略手段,并沒有完全被中國排除在自己的安全戰略選擇之外,所以現階段除了與北朝鮮有法律上的戰略同盟關系,以及與巴基斯坦有軍事上的事實同盟關系外,中國已經開始通過“上合組織”的機制,建立一個初始目標為中亞及周邊地區,然后覆蓋東北亞,并有可能繼續擴大的具有潛在軍事聯盟性質的國際機制。
但至少到目前為止,上海合作組織作為現階段中國所參加的最大國際政治和軍事同盟集團,其前景尚未完全確定。上合組織現階段僅僅是中亞地區各國為填補現階段在中亞出現的巨大的權力真空和各種潛在危險,而由中國和俄羅斯為聯盟核心而組建的一個區域性的政治和準軍事聯盟。現階段上合組織最大的問題是聯盟的外部威脅尚未完全確定。目前在全球范圍內,能成為中國和俄羅斯兩國聯合后的軍事聯盟敵手的國家和集團僅有美國和北約。而北約集團盡管在歐洲已經對俄羅斯形成威脅,但尚未直接擴張到中亞地區,以至于中國和俄羅斯需要聯手對抗。
而美國盡管在中亞地區和中東地區始終有持續擴張的軍事目標和政治目標,但通過阿富汗戰爭和伊拉克戰爭,美國已經顯示出其軍事行動的弱點。美國如果要在中東和中亞繼續擴張其軍事和政治存在,伊朗已經成為無法回避的下一個作戰目標。問題在于美國絕對無法輕取伊朗。伊拉克、阿富汗和伊朗這三場戰爭如果先后爆發,美國在21世紀的全球霸權和原先擁有的威懾及軍事力量將被徹底削弱和消耗殆盡,所以現階段美國尚未在中亞展開高強度的軍事擴張,以至于上海合作組織各國,包括中國和俄羅斯要建立緊密軍事聯盟以求共同對抗美國。
更重要的是在上合組織中起核心作用的中國盡管從表面上看起來與美國有各種深刻的矛盾,但本質上現階段中國與美國有更多的共同利益,包括共同維護全球經濟和金融貨幣秩序,維護亞洲的穩定和現狀,維護現有全球體系。現階段沒有任何國家比中國有更多的國家利益和動力,來推動中國與美國在這些領域進行全面合作,反之對美國亦然,因此中美之間已經事實上形成被歐洲國家不無嫉妒地稱為“黑暗聯盟”的全球利益共同體。
因此現階段只要惟一構成中美之間具有爆炸性和斷裂性的臺灣問題不發生巨變,中美之間完全可以形成一種非聯盟性的全球緊密合作和默契。在中美這種事實上的貨幣金融貿易政治聯盟前提下,中美都無法直接將對方作為自己的軍事上的直接目標。所以盡管美國國內軍事工業和右翼保守聯合體為自己的小集團利益而始終堅持敵視中國,中美關系的主流其實更接近是一種事實上的同盟和利益共同體而不是軍事敵人。因此中美大眾通過兩國媒體,尤其是不負責任的大眾傳媒所得到的中美之間仿佛戰爭一觸即發的印象本質上完全錯誤。中美兩國相互妖魔化對方都符合部分人和部分集團的利益,但卻絕對不符合兩國關系的真實現狀和兩國的國家利益。
正是因為中美之間存在著因臺灣問題爆發大國戰爭甚至是核戰爭,又在全球背景下存在眾多共同利益的大背景下,中國現階段無法在上海合作組織的現有框架下,將該組織推向以反美為核心目標的軍事和政治同盟。而只要缺乏像美國這樣的戰略對手,上合組織就不可能發展成為強大的軍事聯盟。其實在現階段,中國更希望上合組織能夠為建立中亞地區的能源和經貿合作起更多的作用,成為一個準軍事、政治和商業導向,而不是以美國為軍事對抗臨戰目標的完全軍事同盟。事實上迄今為止,中國并未與上合組織各成員國就如果中美因臺灣問題發生軍事對抗時,上合組織如何向中國提供軍事聯盟合作一事進行磋商,上合組織至今仍將自己的軍事目標僅指向反恐戰爭,因此更多是針對伊斯蘭原教旨恐怖主義而不是美國,所以上合組織離發展成為以美國為敵人的強大國際軍事同盟還有遙遠的距離。
中美是非同路的同盟者
在第二次世界大戰后的世界歷史發展趨勢中,亞洲創造了真正的人類歷史上的奇跡。在西方力量全球擴張的時代里,亞洲一度成為由西方國家控制的全球體系中的一部分,其核心國家中國曾急劇衰敗,而亞洲大陸邊緣國家日本卻成為在西方傳統以外,惟一能在19世紀末期啟動現代化進程,并一度向西方世界發出挑戰的非西方國家。并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后亞洲開始重新啟動現代化進程,而且取得了人類經濟史上最優良的紀錄。先是在美國的直接支持和引導下日本經濟的復蘇,然后是亞洲大陸邊緣海洋國家和地區作為第二系列開始進入現代發達工商社會,從而組建了繼美國和歐洲之后世界第三個經濟密集中心區域,而且在成長率和內部動力方面,亞洲經濟始終是所有全球經濟體系中發展最強勁的。
而真正改變亞洲乃至世界歷史的是中國的全面現代化。在通過內部革命和外部民族主義國家構建的初期階段后,中國重組了在19世紀西方和內部雙重壓力下一度崩潰的國內體系,然后啟動了中國全面經濟發展的進程。中國的市場幅度、人口數量以及文化和政治結構,都使中國迅速地成為當今世界最有活力的經濟增長火車頭。中國已經經歷過人類歷史上迄今為止周期最長、速度最高的經濟增長周期,而且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跡象顯示出這一趨勢將要被扭轉。所以由中國和日本先后構成經濟重心的亞洲,現階段已經正成為當代國際體系的核心區域,整個世界經濟體系現階段最大的增長推動力均來源于亞洲區域。
而與亞洲在世界經濟體系中的重要性相似的世界上另外兩個核心經濟區域——北美和歐洲,在政治上都已經了實現區域和平制度化,亞洲尚未能像北美和歐洲一樣,構建完成一個成熟的區域和平體系。亞洲的發展目前處于一種極端的經濟和制度失去平衡的狀態。亞洲已經擁有全球最有活力的經濟體系,但完全缺乏一個能為持續發展提供和平秩序的亞洲永久和平安全機制,而缺乏這樣的機制則未來亞洲前途未卜。所以超越已往和現有的亞洲安全體系,重建一個能符合亞洲未來發展趨勢的亞洲區域性和平架構,就成為當前亞洲各國最迫切的需求。
目前亞洲體系的重大缺陷,并不是美國在亞洲體系中的軍事存在和美國在亞洲體系中的地位,而是亞洲體系中最強大的中美兩國缺少戰略合作和戰略共識,尤其是美國缺少與中國合作的戰略理性,在亞洲美國最大的非理性就表現在美國的臺灣戰略。現階段中美出于各自的國家利益而在全球范圍內形成了無數的共同利益,包括在經濟上兩國共同依存,在能源問題上有共同利益,在全球體系內兩國都維護現有國際秩序,共同反對恐怖主義和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擴散。但迄今為止所有中美合作的利益都被美國在亞洲的臺灣政策所抵消,因此臺灣問題使中美關系陷入僵局。
而對于中國來說,所有中國外部戰略的核心在現階段都集中在臺灣問題上。從地緣戰略角度來觀察,由于持續數十年的全面國力增長,中國已經發展到了必須通過解決臺灣問題這一契機,重新按照歷史傳統、國際正義和中國國家利益這三項原則,重組對中國長期和平發展有利的亞洲乃至全球秩序的階段。而在這個中國希望重建的亞洲和平體系之內,作為太平洋國家的美國絕對沒有被排擠,相反中美可以形成以全球戰略關系為主導、在亞洲緊密合作的真正全球戰略伙伴關系。中國將與美國形成全球性的力量平衡關系,盡管目前還不是事實,但已經是一個清晰的未來趨勢。
中美應共創新和平體系
只要未出現中美雙方現階段都無法預測的重大變化,中國遲早會由于經濟總量超越美國,而成為真正與美國勢均力敵的亞洲力量中心。面對這樣一個無論從文化本質和政治意愿,乃至經濟結構都是和平的強大中國,美國的國家利益和其國內政治的結構,都阻礙了美國形成一種可以超越選舉政治和當下戰略利益的中美關系新視角。
在臺灣和亞洲其它重大戰略問題,包括朝鮮半島無核化、日本右傾化和重新軍事化這三個現階段亞洲最重要的戰略熱點問題上,美國的立場和態度,無一不折現出現階段中美缺乏真正的戰略共識,尤其是美方缺少中長期理性國家戰略利益思考的事實。因此當前中美尚無法有效協調雙方在亞洲體系內的共同利益和單邊利益,而亞洲是當下除中東以外,全球范圍最有可能爆發高強度戰爭,尤其是能對美國國家利益和軍事力量形成最重大威脅的戰略高危地區,亞洲和平不穩定的局勢,同樣直接危害了中國的國家核心利益。
而在亞洲的戰后格局中,盡管由于意識形態和國家利益的雙重原因,中國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先后與美國和前蘇聯分頭領導的亞洲軍事聯盟發生過對峙,因此很長一段時間內,中國被認為是亞洲和平體系的挑戰者。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和中國的不斷發展,現階段亞洲除了因與美國形成戰略同盟受到美國支持而與中國對峙的兩三個國家和地區外,所有的亞洲國家都已經真正感受到中國的和平誠意。由于歷史的因素,中國歷史性的國家權益先后受到外來的西方勢力、本地區的日本和其它狹隘民族意識膨脹的國家損害,世界上沒有任何一個大國像中國一樣,自身的權益受到如此之多的損害并有待解決。但中國始終以和平負責的大國政治,去對待這些涉及到區域和平和中國自身利益的各種糾紛,在諸如臺灣、南海、東海大陸架劃界、釣魚島、朝鮮半島這些至今仍在威脅著中國的核心國家利益的問題上,中國都更多是以一種戰略防御而不是戰略進攻的勢態出現。
中國在所有這些涉及周邊國家的問題上都顯示出負責任的和平勢態,以至于引發了中國國內民族主義情緒,和對中國在這些領域所執行的和平戰略的質疑,但中國始終堅持和平解決與亞洲國家之間的矛盾沖突。而中國的和平發展道路和不與任何國家陷入對抗的亞洲睦鄰政策和平戰略,也逐步得到其它亞洲國家的理解和支持。現階段中國在全球公眾意識中的和平形象已經完全被確認,而且隨著2008年北京奧運會和2010年上海世博會的來臨,中國和平發展的國家形象將會更進一步為全球社會所接受。中國的敵人已經完全無力顛覆目前中國在亞洲國家和全球公眾心目中的和平形象,所以中國的和平發展戰略,已經成為世界大國戰略歷程獨樹一幟的成功戰略。
在中國總體對外戰略構想中,戰略同盟同樣是一種選擇,而能否實現,更多取決于中國和同盟國家所感受到的共同外部挑戰和壓力。現階段中國的戰略同盟選擇仍有可能變動,這是因為中美是否成為敵人這個最大的中國對外戰略因素同樣尚未完全清晰,而中國和平發展的國家戰略,以及中國對未來世界體系和對中美關系的定位,都預示著在超越一系列事務性和區域矛盾及對抗之后,中國勢必要和美國發展起更加緊密的全球性戰略互相依存關系。在中國和平發展與建設和諧社會戰略的指導下,中美之間完全可以突破以往大國力量關系的臼巢,而發展起一種新型的大國合作的模式,甚至包括某種形式的大國同盟。
因此中美關系理性前景是中美將共同領導世界,形成一種機制化的大國同盟關系,而達到這個理想境界,中美之間還有許多路程需要跋涉,而且過程中有可能發生劇烈的沖撞,包括局部軍事沖突。但中美全球性合作有自己的必然發展趨勢,是真正的大勢所趨,不為中美兩國表面政治所主導,這是由國家為追求自己的國家利益最大化,而不惜與對手妥協的大國深層行為模式所決定。而事實上如果中國需要重新締結戰略同盟來保證中國和亞洲的和平環境,保證全球秩序能夠平穩地過渡和發展,中國就應該通過和全球大國,尤其是美國實現戰略聯盟關系來實現這一目標,而不是相反締結反美的戰略聯盟。
現階段中國與美國所能找到的共同戰略利益和共識,要高于中美與任何其它國家之間,所以即使中美關系因為臺灣問題尚未走出僵局,任何以反美為戰略目標的聯盟關系也都不符合中國的戰略需求。正是因為中國這種拒絕反美聯盟的和平戰略選擇,使中美之間始終保持著一種開放性的良性互動關系。因此不選擇聯盟,而是通過獨立建設強大的軍事力量,來抵消美國和美國在亞洲組織聯盟的軍事壓力,與此同時在政治和經貿領域,保持與美國緊密合作的大國不結盟安全戰略,使中美之間始終有各種可能進行更高層次的戰略合作,以上戰略選擇最符合中國的國家利益。
(原載香港《廣角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