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我喜歡把“離婚”兩字掛在嘴邊,而是我老公這人實在太氣人。自從買了新沙發后,他那屁股就像粘了膠一樣,整晚粘在沙發上不肯起身。
“起來!起來啊!滾床上去!”我們三年多的“老夫老妻”,床戲早已看得平淡,可也不能總睡沙發呀?老公下班回來,最愜意的事,就是往沙發里一倒。酒飽飯足后,再把電視一路看下去,不久就鼾如雷鳴。我氣得咬碎銀牙,他依然與夢共舞,嘴角還掛著絲絲笑意!
他睡出腰肌勞損我不管,不跟我上床溫存也無所謂。我心疼的是:第一,他身上什么也不蓋就呼呼大睡,這要感冒了咋辦?去醫院得花家里的銀子啊!我忍無可忍。只好給他搭個毯子,也算他沒白娶老婆一回。
第二,我這沙發當初可是精心定制的,每天都用心打理得清爽漂亮,怎能讓這邋遢鬼如此糟蹋?而且,他還總習慣睡左邊,里面的海綿再高級,也經不起這邋遢鬼鍥而不舍的折騰啊!那里已陷下去一個深窩了,每每我收拾起來,就心疼得眼淚直掉。怎么這樣呀?一點責任感都沒有,算了,離婚!
“就為這離婚?太夸張了吧?”老公眨吧著綠豆一樣的小眼睛,稀奇古怪地看著我。
“對家庭物品不愛護的人,對老婆也不會怎么愛護的,呆一個屋檐下做什么,不如走人!”我淚眼婆娑,振振有詞,收拾包裹準備離家出走。去哪里,我不知道,只知道那個本來漂亮而如今塌下了的沙發,從此再看不見了,也就不用再心疼了。
“不就睡個沙發嗎?以后不睡就是了。老婆,你怎能丟下我不管啊?”他來個餓虎撲食,把正要出門的我一把抱了回去:“以后我就睡床上,時刻和老婆保持高度一致,好不好?”
“去!誰要跟你保持高度一致?”明知這種小兒科的糖衣炮彈,是臨時湊出來糊弄人的,可我耳根子軟,一聽這話,立刻多云轉晴,少不得又被他耍弄了一番。
果然不出所料,第三天,他又一如既往。晚飯后沒半小時他就倒在沙發上打起呼嚕來,那聲音響得就像山呼海嘯。我知道他白天工作太累了,回家就像找到了溫馨港灣似的。咋辦?看來只有釜底抽薪——藏起海綿墊了。
這沙發墊子是可以取下的。第二天,我把它們統統搬到要好的同事家存起來。老公回來一瞧,傻了:“沙發墊子呢?”我細細修剪著指甲,輕描淡寫地說:“賣了!”
“啊?賣了?沙發墊子也有人買?你瞎說,從實招來!”他作勢要掐我脖子,我一閃躲開:“賣了就賣了,外面有的是收破爛的!”老公像斗敗的公雞,垂頭喪氣地在屋里屋外、上上下下尋了個遍。自然是一無所獲。
在這不冷不熱的季節,沙發上沒了墊子,坐坐還勉強對付,卻不是夢游的好去處。老公困了,只好滾到床上去睡。陰謀得逞,我竊喜,發現還有意外收獲——我們夫妻生活也上了一個新臺階。自從買了沙發后,我們的床上游戲就久違了!
然而,祥和的日子沒幾天,又出麻煩事了。我們兩人工作都忙,一直是他老媽靜忙做飯,前段時間他大嫂生了小孩,老媽靜忙伺候月子去了。誰來做飯、做什么立刻提上了議事日程。
我從小在北方長大,喜面食與溫和口味;他卻是典型的南蠻子腸胃,菜不成不辣就沒味,什么內臟器管雞腳鴨爪,只要用牙啃的就歡喜得緊,并且,還要有點小灑配著,怎么對身體有害他就怎么著來。他老媽在家時還好,準備飯菜總是一半他喜歡的,一半我喜歡的,我也就睜只眼閉只眼,彼此相安無事。
老媽走后,我們說好輪著做飯。很快就發現不行,他永遠回得晚,等他回來做飯我早就餓扁了!那就我做飯他洗碗,我們首次高度保持一致。我心里喜滋滋的,這炒勺在我手里,飯菜風格也就由我一手掌控了。現在我得好好調教他:保持諸菜平淡溫和,味兒不全營養全就行。
“還叫人活不活呀!不吃了!”才上桌,老公就把筷子一摔,拂袖而去。其實沒去哪兒,只是坐在沙發上喘粗氣,“要鹽沒鹽,要醬沒醬,要酒沒酒,連個青椒都看不見,存心想謀殺親夫呀?”他一臉血紅,沒吃飯居然還能暴跳如雷。
“不吃拉倒,想吃什么自己做去,摔給誰看呀?”我哭著跑進臥室,把門砰的一關。
過了一會兒,他在外面嚷嚷:“出來!出來趕緊吃,再不吃就都涼了。”
“吃你個頭!我們離婚!”我硬梆梆甩出這話時,已經在含淚收拾包裹了。
忽聽見大門哐當響,他出去了。管他呢,我象征性地收拾好一個包裹,正要離家出走,撞上老公回來,手里提著一個大鍋。“哈哈!慢走!慢走!鴛鴦鍋來了!”老公抓住我的手,手舞足蹈地說。
“什么鴛鴦鍋?”我還沒明白過來。
“鴛鴦火鍋呀!傻婆娘!這鍋吃火鍋可以,直接炒菜也行,以后我們做菜就兩邊味道同時炒,你我口味兩不誤,多好呀!”老公樂呵呵地說道。
“你自日做夢吧?我要跟你離婚,誰用你的鴛鴦鍋?”我嘴上硬著,心里還真服了他。
“可別,哪能那么容易就離呢?不是說只羨鴛鴦不羨仙嘛?我們是鴛鴦火鍋賽神仙!神仙見了也羨慕呢!”說著,他咚鏘咚鏘地把鴛鴦鍋置于爐上,開始煮他的神仙湯。
我不理他,跺著腳說:“這日子沒法過了,離婚!離婚!我們現在就分家!”
“分家就分家,嚇唬誰呀?”他來勁了,毫不示弱。
“那好,冰箱、空調歸你。”我找出紙筆,一邊寫一邊嚷道。“就得冰箱、空調?不行!”他說。
“彩電也歸你!”我說。“加個彩電,也不行!還有個最重要的東西也要給我。”他大聲說。
“是你那寶貝電腦吧?拿去拿去!誰稀罕呀!”我氣乎乎地在紙上記著。
“這些東西我統統不要,全給你,我只要一項。”他一本正經地說,“把你分給我就行了!”
我破涕而笑,氣得撲上去擰他的胳膊——這一次,自然是離婚未遂!
如果說這些事都可以原諒,那下面發生的這件事,我想,無論你是怎么體貼溫柔、寬宏大量的女人,也是難以容忍的。
那是一個周末的午夜,我們睡得正濃,突然間電話尖叫起來,我被這突如其來的鈴聲嚇得一骨碌翻身坐起,抓起話筒問道:“喂,誰呀?”
“叫你老公來接電話!”一個女人的聲音氣沖沖的在我耳邊炸響。
我吃驚地張大嘴巴,連忙推醒熟睡的他:“你的電話!”他睡眼朦朧地接過話筒:“喂!哪位?”電話的另一端卻沒人吭聲。等了好一會兒,老公神情古怪地把電話掛斷了。
我眼睛瞪得像銅鈴:“是誰?”他糊里糊涂地答道:“我也不知道。”
“一個女人深更半夜打電話找你,你會不知道?”我徹底清醒,一把扭住他的耳朵,痛得他齜牙咧嘴地嚎叫起來。“你到底說不說?究竟是哪個狐貍精打的?”深更半夜,無論他怎么猜想和解釋,我都不相信。這晚整夜未睡,直到天亮。
第二天,我依然一臉冰霜,不和他說話。晚上睡時,我把他踹下床,他只好可憐兮兮地蜷曲在沙發上過夜。睡得正濃時,那個神秘的電話又一次驟然響起,把我從夢中驚醒。我竄出去,抓起電話:“喂,誰呀?”“叫你老公來接電話!”還是那個女人的聲音。
“喂,你是誰?到底有什么事?”老公早已驚醒,跑過來抓起話筒喊道。對方卻沒有回答,把電話掛斷了。我對老公橫眉怒目。這一夜,又是睡意全無。
從那以后,那個神秘女人的電話經常在午夜響起。而且很顯然,他對我老公的行蹤了如指掌:只要他不在家,電話就不打來,他一睡著電話就響了。這不是在故意找茬嗎?毫無疑問,老公一定有了外遇,以至于那個狐貍精敢公然打電話來向我挑釁!
這次,我忍無可忍,堅決要和老公離婚,任他怎么跪搓板、對天發誓也無濟于事。我并非是個吝嗇的女人,但我不能容忍和別的女人共享一個男人。見我心如鐵石,老公不得不忍痛答應和我離婚,但哀求我給他最后三天時間,到時一定給我一個滿意的結果。
三天就三天,忍了這么久,也不在乎多這么幾天。我同意了,開始盤算離婚后的打算。
第三天,我們被派出所叫去。一進派出所的門,我驚呆了。隔壁的女鄰居正坐在那里,看到我們后,說了聲對不起,就將頭埋進雙肩里。
從警察口中得知,老公報了案,警察進行了跟蹤偵查,很快抓獲了這位女鄰居。她剛剛離婚,租住在我們隔壁的房子里。因為丈夫睡覺時鼾聲如雷,她被他的呼嚕聲吵醒,心里煩躁,于是就去街上撥通了我家的電話,直到老公醒了才掛斷。
我和老公相視良久,默然無語。唉,這能怪誰呢?又一次離婚未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