ＷＣ奇緣記

那天去參加一個朋友在酒店舉行的訂婚party，一番吃吃喝喝打打鬧鬧出來都凌晨一點多鐘了，我被洋酒白蘭地灌得暈暈乎乎，誰說的洋酒跟水一樣，還不照樣醉人，害得我走路時，腳上就跟裝了彈簧一樣，輕飄飄的，一步三晃。

朋友們本打算叫我坐車的，我說，沒必要，我家就在附近，再說，喝高了，出來吹吹涼風(fēng)有利于醒酒。他們便開我玩笑說：“那你慢點走，說不定，你今天晚上就會有艷遇喲。”我說：“但愿如此，仁慈的上帝也該分配一點桃花運給我了，不能老是讓你們這幫哥們兒全都給占了去。”說笑聲中，朋友們打車次第離去。

看著身邊好友們一個個都找到了女朋友，有的甚至成了家，我作為他們的“老大”，——別誤會，不是黑社會老大，我是他們中年齡最大的，比排第二的馬警官大出整整五歲，我三十五了，在一家醫(yī)院行政科當(dāng)一個小科長，沒多少權(quán)也沒多少錢，但我的胃口比較高，一般沒品位的女孩兒我根本看不起。要不然，我也不會拖到現(xiàn)在，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夏夜里的涼風(fēng)吹在身上像姑娘的小手在輕輕撫摸，我哼著“讓我一次愛個夠”的流行曲，搖搖晃晃走了一陣，忽然肚子一陣絞痛，估計又是那該死的洋酒惹的禍，我迫切想上廁所，好在前面就有一處公廁，被樹木掩映得嚴嚴實實，白天看上去風(fēng)景很美，晚上就顯得有些陰森恐怖了。

但人有三急，這種事情來了，是沒有選擇余地的，我三步并作兩步，沖進廁所，想趕在下面開匣前就蹲到坑位上去，可惜沒搞贏，剛一進去下面的匣門便自主打開了，只聽“哧”的一聲，仿佛有人撕爛了一塊長布。我出洋相了。

反正是深夜，沒人，我索性把自己下面穿的褲子、內(nèi)褲全都脫了下來，用來擦擦搞臟了的身體，然后扔進了廁所里的垃圾箱里。接著我蹲到坑位上，把還沒有消滅的殘余敵人盡可能請出體外。時令是仲夏，赤祼下身并不冷，我在坑位上足足蹲了半個小時，總算解決完畢，正準備站起身來走回家的時候，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著一股香水味沖了進來。

我借著廁所里還算明亮的燈光，把腦袋微微探出格間往外一看，天，竟是一位年輕而又漂亮的姑娘，似乎還有點面熟，她手里提著小坤包，似乎也很內(nèi)急的樣子，就在我前面的一個格間里蹲下了。

我心想這姑娘也真是的，雖說半夜三更沒多少人上廁所，但你也不至于隨便就往男廁所里鉆吧。這叫我怎么好意思光著屁股從你的蹲位前走過去呢？這公廁又沒在每一空格間里安上一道小門，真的很不方便。沒辦法只能等那女子方便完了先走后，我再走不遲。

可是那女子今天是不是存心要和我作對，居然一蹲進廁所就沒了動靜，也沒聽到有東西往外排泄時的聲音，這是怎么啦？難道她早就發(fā)現(xiàn)我在里面了？要不她是一只“雞”，半夜三更的鉆男廁所想“做生意”？

不容我多想，廁所門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開頭很急，后來就停了下來，在門外面猶豫什么的樣子，接著就傳來了兩個男人的聲音，一個說：“我明明看到那丫頭片子朝這邊跑了的，怎么會沒人了呢？”另一個說：“她跑不了的，除非她躲進女廁所了。”第一個說話的家伙又說：“這樣豈不更好，省得我們找不到跟她玩的場地。”第二個家伙說：“我們來個分工，你去搜那邊男廁所，我負責(zé)搜女廁所，誰先找到了，呆會兒誰就先享用。”兩個家伙說完，果真分頭鉆進廁所里面來了。

我的酒至少醒了一半，我的心跳加快了，真該死，居然遇上兩個歹徒了，這可怎么辦？那女孩真的長得不錯，難怪她一進來，就大氣都不敢出，她早就知道后面有歹徒跟蹤了呀！而且，現(xiàn)在看來上錯廁所的好像不是她而是我了。我當(dāng)時的心情可以說什么想法都出來了，又想當(dāng)英雄，又擔(dān)心不是兩個歹徒的對手，何況這些家伙多半身上都有兇器，我赤手空拳，關(guān)鍵是下面還光著屁股，怎么跟他們斗？最壞的是，如果我出手了，姑娘沒救下，反而讓這兩個家伙把我下面的命根兒給壞了，我金某人豈不終身都沒用了，打手機報警，叫馬警官他們趕過來？這樣嘴巴一張，不把自個兒給暴露了嗎？然而，容不得我前怕狼后怕虎，歹徒已經(jīng)進來了，手里果真拿著一把閃著寒光的匕首，他在挨個格間地尋找那女子。很顯然我再不路見不平一身吼，那姑娘將會被糟蹋在我的眼前，天呀，對男人來說，沒有什么比這種事更讓人感到可恥的了。我不再猶豫，是死是活也得當(dāng)一回英雄了，我深深吸足一口氣，好使自己的吼聲能達到睛天霹靂那樣的氣勢和效果。

“殺！”我當(dāng)過幾天民兵訓(xùn)練過喊殺聲，這時候才體驗到這個殺字用在這里是多么合適。

隨著我的一聲巨吼，我整個人也從坑位彈也似的跳了出來，向歹徒撲去。

接下來發(fā)生的事就有些出乎我的預(yù)料了，那歹徒先是被我一聲巨吼嚇得渾身一抖，忽又見一個下身赤祼的男人向他撲出來，歹徒當(dāng)時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總之，他二話不說撒腿就往廁所門外跑，一邊跑還一邊喊同伴：“毛狗，快跑，廁所里有個不要命的瘋子呀！”

一陣腳步聲像放炮似的遠了去。

我象征性地追了幾步，就趕緊停了下來，熱血澎湃的我此時已經(jīng)忘掉自己下身還沒穿褲子，我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當(dāng)時真有一種視死如歸的豪情，就當(dāng)我準備轉(zhuǎn)身回廁所去喊那姑娘時，誰知姑娘已經(jīng)出來了，而且不等我轉(zhuǎn)身，一雙溫柔的小手就伸到我的襠前，我低頭一看，竟是姑娘把自己外衣脫下來，一下給我圍到了光屁股上。我轉(zhuǎn)過身發(fā)現(xiàn)姑娘滿臉都是既驚又喜的淚痕。

我頓時傻了眼，眼前這位姑娘竟然是同一個醫(yī)院的護士麗麗。我如此狼狽相，恨不得地上有條縫鉆進去。誰知麗麗卻一把抱住了我，說：“金大哥，謝謝你，謝謝你在關(guān)鍵時刻想到了如此妙計，不然的話，我今天晚上能否活下來都成了未知數(shù)哩。”

我仍舊在喘著氣，是激動，不是其它。我說：“不好意思，在你面前出丑了。不過，你是怎么知道我躲在里面的？”麗麗說：“我下夜班后本來和幾個女伴結(jié)伴回家的，可是在路上我們因為一件小事吵了幾句嘴，我便一時賭氣獨自一人操近路回家了，可是剛到這條街就被兩個歹徒跟上了，情急之下，我就鉆進了這座公廁里，本以為他們跟丟了，會往前面找去的，沒想到他們還要到廁所里來搜，好在我一進來，就聞到一股酒氣，猜到廁所里還有人，而且多半是上錯廁所的男人，所以歹徒進來的時候我才沉得住氣。其實，我心里幾乎一直都在暗暗呼喚大哥您出手相救呀，盡管我也知道歹徒手里有兇器，大哥要站出來，將有可能產(chǎn)生非常嚴重的后果，但是我在心里已經(jīng)作出決定，如果大哥救了我，不管大哥是干啥的，長得如何，只要沒有妻子我就嫁給她，如果有妻子的話我就做她一輩子的妹妹。”

我拍了拍麗麗的肩，說：“傻丫頭，你以為這是古時候，動不動就要以身相許，是不是電影看多了？告訴我你家在哪里，我馬上送你回去，要是那兩個跑掉的歹徒回過神來，我們兩人豈不又要遭殃？”

麗麗用手指了指旁邊的一幢樓說：“就在旁邊，五樓，我們趕緊走吧。”

麗麗緊緊地挽著我的胳膊，我知道她這樣做會有安全感，我心里也比較踏實。

走了一陣，麗麗忽然說：“金大哥，哦，對不起，忘了回廁所拿你的褲子了，我們是不是又回去一趟？”

我一怔，扯謊說：“當(dāng)時為了達到出其不意的驚嚇效果，我故意脫光了褲子，沒想到太緊張了，脫下來就掉進廁所的溝里了，不過也沒啥，那褲子也就一百多塊錢買的，而且都穿兩年了，早該扔了。何況我現(xiàn)在穿著你用衣服給我圍成的裙褲，感覺還挺涼快的哩。”

麗麗說：“那我明天去給你買兩條褲子賠你。”我說：“行，我長這么大，還從來沒有穿過女孩子買的衣服哩。”

“金大哥，我到了。要不要上去坐坐？”

我心里想得慌，可嘴上卻說：“這不太好吧，而且這深更半夜的，你就不怕你父母罵你？”

“放心吧，金大哥，我早和父母分開住了，這房子是我今年才買的，而且，你現(xiàn)在穿著這不倫不類的衣服回去，要是路上遇到巡警，你怎么給人家解釋，總不會又叫我到派出所作證吧，他們要是信了還好說，要是不信，我們倆豈不是更說不清？”

“這倒是實情，我差點忘了，好吧，我就跟你上去。”

“這才是我的智勇雙全的大哥嘛，而且我答應(yīng)了你的，明早呀，你就乖乖在床上等我，我去給你把褲子買回來以后，你才可以起床哦。”

真是一個心細如發(fā)的女子，我心里就跟藏了一只兔子一樣，慶幸自己今天喝多了，更慶幸自己拉肚子，以這樣的方式接近護理科的美女護士，她平時看起來是那么高不可攀，是個冰美人，現(xiàn)在靠得如此的近，近得可嗅到少女身上飄逸著的芳香。的確是做夢都不會想到的賴蛤蟆也吃到了天鵝肉！幾個小時前，我還是光棍一條頂門棍一根，現(xiàn)在哈哈，居然就可以和女朋友“同居”了！

走進麗麗充滿芳香的房間，我迫不及待地要求洗澡，因為我怕身上還有什么味兒，影響我在她心中高大的英雄形象。她爽朗一笑說：“好呀，我去把熱水給你調(diào)好。”

洗過澡出來，麗麗也去洗，然后，我們一起躺到屋里那張惟一的寬大的床上，不過我睡這頭她睡那頭，在那純潔如一張白紙的言行面前，我有什么非分之想也很快胎死腹中。

我穿著麗麗的睡衣，兩人都有些緊張，也有些興奮，一夜之間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現(xiàn)在想來，真的讓人如在夢中。

我們好像都沒有瞌睡。我充分發(fā)揮自己的口才，把麗麗逗得笑開了花似的。

第二天一早，麗麗把我叫醒的時候，她手里已經(jīng)提著買給我的褲子和內(nèi)褲了。

我換上衣褲，吃過麗麗買回來的早點，然后和她手挽手去上班。當(dāng)晚，我沒有回自己的家，而是在麗麗的房子里早早給她弄好晚餐，然后去醫(yī)院接她下班，誰知來到麗麗的辦公室時，發(fā)現(xiàn)我的哥們兒馬警官正和麗麗有說有笑的，我吃了一驚，這是怎么啦？他們早就認識了？

哥們兒一看到我，哈哈一笑說：“你老兄真的不錯，居然想到了裸體退敵，到時候喝喜酒時別忘了通知我一聲，我們還喝白蘭地。”哥們和我揮揮手，鉆進了他停在門外的桑塔納警車，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給哥們兒開車的那個小伙子在哪見過似的，對了，那不就是昨天晚上持刀進女廁所的歹徒嗎？我一驚一詫中，腦筋忽然轉(zhuǎn)過彎來。

靠！哥們兒也真是的，雖說一直想給我介紹一個對象，可也犯不著用這種方式嘛，而且他們多半還在酒里給我下了泄藥，害得我出盡洋相差點穿幫。

麗麗一見我發(fā)愣的樣子，一下?lián)涞轿覒牙铮缓笥趾龅匕盐彝崎_，說：“你別怪馬大哥他們，這主意是我出的，我想試試我暗戀的對象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結(jié)果你表現(xiàn)出了讓我更加欣賞的另一面來，你真的是我心目中最勇敢最完美的男人，不過，如果你覺得我配不上你的話，只當(dāng)我們之間啥也沒發(fā)生，現(xiàn)在后悔還來得及。”

我一愣，有些感動地說：“謝謝你的良苦用心，我是一個很普通的男人，沒有你說的那么好，但我保證不會讓你失望。說到后悔，”我故作輕松地說，“你想后悔還差不多，不過我不會讓你后悔的，因為我這全身上下一百多斤重量里已經(jīng)寫滿了你的名字，是你案板上的肉了，你想咋吃都可以喲。”說著話，我又一把將麗麗摟進了懷里，接著，我們兩人的嘴巴有力地進行了長達五分鐘的零距離對話——只有嘖嘖聲的交流——愛情的滋味，好甜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