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祖名：我是這樣長大的

查小欣

他還是小毛頭時，在街上見到成龍的海報，總會忍不住興奮地跑到海報前，把頭湊近爸爸的照片，展示遺傳自爸爸的大鼻子，問身旁的人：“像嗎?像嗎?”這可以說是一點補償心理，卻嚇得保姆馬上把他拖走。房祖名對有個名氣響叮當(dāng)?shù)陌职质菒圻€是恨?是感到壓力還是因此覺得擁有不少特權(quán)?他快樂嗎?

青出于藍(lán)

房祖名踏人娛樂圈之前，決定認(rèn)祖歸宗。他們的祖先姓房，陳祖名于是成為房祖名。恢復(fù)祖姓的原因，一是要和原名陳港生的爸爸劃清界線，二是因為自小愛讀《三國演義》之類的中國歷史小說，有濃厚的傳統(tǒng)中國人觀念。

當(dāng)然，他的英文名字Jaycee仍帶有濃濃的成龍色彩；成龍的英文名字是Jackie Chan，簡寫JC與Jaycee同音。但是，人行四年之后，房祖名已感受不到“成龍兒子”的壓力。

“今年9月，我隨《太陽照常升起》劇組出席威尼斯影展，歐洲媒體訪問我，很少提到爸爸，集中間電影方面的事。”房祖名對此也感到有點意外。

雖然房祖名在威尼斯影展角逐最佳男主角獎，輸給了布萊德·彼特，但相比成龍從影多年，從未在國際影展獲得提名，已可謂青出于藍(lán)。

身為巨星的兒子，闖蕩娛樂圈應(yīng)該比一般新人更為容易吧?房祖名的答案是有利有弊：“爸爸沒正式幫過忙，但新聞界和娛樂圈的朋友間接幫了很多忙。另一方面，娛樂圈的長輩因視我如子侄，有時罵得很兇，他們也承認(rèn)對后輩很少這么嚴(yán)厲。”

房祖名出道時，媒體訪問他，可能只為他是成龍的兒子，但一席話之后，就會對他另眼相看。例如他談到被母親責(zé)罵，甚至體罰，話中沒有半點恨意，還帶點開玩笑的口吻：“沒辦法，誰叫我是獨子?媽媽不會因我學(xué)業(yè)差而打罵，只是如果我品行有虧才會發(fā)怒，用來打我的對象都是隨手拈來，例如面粉棍、衣架、麻將等，只是從來不用高跟鞋，因為鞋子太貴了。”像說笑話般，沒半點怨恨。

2005年，他在香港電影金像獎頒獎典禮上擔(dān)任一段獨白，演出時，拿著稿紙在臺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讀。有人批評他上臺前不把稿子念熟，他坦然認(rèn)錯。

他不推卸責(zé)任，完全是因為成龍的教誨：“小時候，犯了錯常找借口，被爸爸責(zé)備，說我應(yīng)該做律師，還給我說了一個因果故事。”

“他說從前有個皇帝，身邊有位大將軍，大將軍的口頭禪是：‘這是好事。太后死了，皇帝很傷心，大將軍說：‘這是好事。皇帝要把他斬首，大將軍說：‘太后離開人間，升天享福去了，不是好事嗎?皇帝這才免他一死。”

“有一次，皇帝拔出寶劍，不小心割掉一只手指，大將軍說：‘這是好事。結(jié)果被關(guān)進(jìn)大牢。后來皇帝去打獵，同行是另一將軍。皇帝和將軍被食人族擒獲。食人族見皇帝好不威風(fēng)，要烹皇帝來吃，千鈞一發(fā)之際，發(fā)覺皇帝少了只手指，嫌他不夠完美，不肯吃，脫下他的龍袍穿在將軍身上，把將軍烹了。皇帝獲釋，回到宮中，馬上把大將軍放出來，說掉了一只手指，原來真是好事，他錯怪了大將軍。大將軍一點沒有被冤枉的感覺，反而說：‘關(guān)在大牢是好事，否則葬身食人族腹中的便是我了。”

房祖名從這個故事中領(lǐng)悟到一個道理：“很多看來不好的事，其實是好事。新人不挨罵，未必是好事，因為被罵才知道自己不可以犯錯，會努力做好本分。”后來我遇到成龍，談到他兒子轉(zhuǎn)述的大將軍故事。我和這位巨星認(rèn)識多年，第一次看到他臉上綻出父愛的笑容。

房祖名拍電影不走武打路線，是不是要擺脫父親的影子?

“爸爸有功夫的天分，可以做的就是打，所以很努力去做。他也有教我功夫，但學(xué)來只求自衛(wèi)，以免被人欺負(fù)。”

房祖名可有擔(dān)心被綁架?“沒有。爸爸人緣那么好，我想不會有人這樣做，雖然爸爸賺頗多錢，但相對很多商家，爸爸賺的都是血汗錢。”

跟父親關(guān)系有如兄弟

與成龍一家三口曾是鄰居，他們住樓上，我家住樓下，那年房祖名9歲，中午常見他一個人，坐在大廈大堂吃漢堡包做午餐，凡鄰居經(jīng)過，他都會很有禮貌地大聲打招呼。覺得他很孤單，他不同意：“童年很開心，因為很平凡，不多姿多采，很享受一個人吃漢堡包，我不會寂寞，我有司機(jī)陪我。”那位司機(jī)至今仍伴著他，已15年了，成了他的好朋友和傾訴對象。

我說他的長相越來越像父親，他嚷道：“希望像媽媽多一點。”

房祖名最心疼母親，卻很多事不會跟母親直說：“怕她擔(dān)心，不敢跟她講。”

他說跟父親的關(guān)系有如兄弟，也體諒父親當(dāng)年把妻兒藏起來：“有影迷因爸爸有女朋友而自殺，從此爸爸就不敢公開感情生活。”

房祖名很明白成龍的壓力，打算寫首《累了》送給父親。

“幾年前一個晚上，我在爸爸公司里走來走去，忽然聽到哭聲從爸爸的房間傳出來，推開門，只見爸爸正在痛哭，陳自強(qiáng)叔叔也在那里，媽媽知道爸爸喝醉了，含笑看著。爸爸哭得很厲害，幾乎連氣都喘不過來，不停地說：‘我好辛苦。我嚇呆了，當(dāng)晚情景還清楚記得。我相信爸爸真的很累，每晚躺在床上，總是如釋重負(fù)地嘆一句：呀。終于可以睡覺了。”

《累了》至今只有歌名。房祖名對自己的要求很高，而填詞他習(xí)慣用國語。這首歌他打算用廣東話唱，由于嫌自己以廣東話填詞未夠火候，決定遲些才寫。

“爸爸很霸道!”

兩父子除了少見面，也有一般父子的矛盾。跟很多孩子一樣，房祖名對父親有一點“怨恨”：“1997年，我想留在香港，不去美國，他卻逼我去洛杉磯念書三年，后來又嫌我在洛杉磯和外國人來往不多，學(xué)不好英文，趕我去維吉尼亞州。我在洛杉磯已經(jīng)建立了社交圈子，也有了女朋友，他卻把我連根拔起。我很憤怒，抵死反抗，結(jié)果媽媽哭了，我惟有屈服。”房祖名最怕母親的眼淚。

“爸爸很霸道，他的命令不可不從。而他說一句話，媽媽總會雙倍替他執(zhí)行。”

房祖名出道前，寫過一首《人工墻》，內(nèi)容是說他給很多人保護(hù)包圍著，不準(zhǔn)他做這、做那，為什么鳥兒可以有自由，他卻沒有?當(dāng)時成龍把他送到大陸朋友家里寄居，要他體驗大陸的生活。他受到諸多限制，被困在房間里，有感而發(fā)，寫了這首歌，還把屋主養(yǎng)的鳥兒從籠中放走。成龍除了向屋主致歉賠償外，也聽了《人工墻》，邊聽邊哭，對太太說，今后要放手讓兒子自由發(fā)展。

房祖名是獨子，父親累積了一定的財富，何必還要辛苦奮斗?房祖名有他的見解：“從前我也這么想。但是長大后，目睹有些人為了錢，無從選擇，什么工作都得做，便覺得應(yīng)好好珍惜現(xiàn)在；因為我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工作，不用供養(yǎng)父母，沒有負(fù)擔(dān)，能自給自足便可以了。”

人行四年，房祖名說收入足夠養(yǎng)活自己。今年，他除了拍電影，也創(chuàng)業(yè)了，和朋友合資代理薄荷糖，短短兩個月便賺回成本，可見他很有商業(yè)頭腦。房祖名覺得名譽比金錢重要：“既然金錢對我來說不是最重要的東西，我就要有一個更重要的目標(biāo)，那就是房家的聲譽。我一定不會做有辱房家的事。”成龍在元家班長大，自小和爸爸關(guān)系不算密切，但功成名就之后，十分孝順父親。將來房祖名會同樣孝順父親嗎?

“我會盡我所能，只是擔(dān)心爸爸老了會很嘮叨，希望爺爺傳授些‘可愛給他就好了。”

喑戀女生不敢追求

房祖名有不少怪論，例如問他出道初期為什么時常彎腰曲背，說話又不用力咬字，他解釋：“這無非表示謙卑。我還年輕，應(yīng)該卑微點，就如將軍見到皇帝，哪敢挺直身子，高聲說話?連進(jìn)諫也只可以低著頭。”

他是獨子，卻希望自己將來有三個兒子。他不想生女兒：“女兒很叫父母擔(dān)心。兒子可不同，頑皮可以打，可以替房家做事，又可以追求很多女孩子，為房家增光，哈哈哈。”他調(diào)皮地笑起來。話雖如此。他現(xiàn)在25歲了，戀愛經(jīng)驗還是以暗戀居多：“我面皮薄，怕被拒絕，也許到30多歲才夠膽量。”

訪問完畢后，他陪著我走了一段頗長的路，一路上像是忘了我的記者身份，問了我許多關(guān)于女孩子心理的問題，表現(xiàn)十分純真。他暗戀一個女孩兩年，至今還不敢追求。

責(zé)任編輯胡文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