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飛
我女兒叫潘揚,今年19歲,她性格開朗活潑,很有主見,我們之間的關系既是父女,更是朋友。
我父母都是演員,思想比較開放、活躍,我是在一個充滿民主氛圍的家庭環境中長大的。可以說,沒有民主的父母和開放式的家庭環境,我不可能有今天。一個人將來的發展,與他的父母,與他成長的家庭環境有著十分重要的關系。父母對我的教育是“放牧”式的,因此,我在教育女兒方面,也采取了“放牧”的方式。
女兒性格像個男孩子,在家里一刻也坐不住,整天在外面瘋玩兒。玩兒是兒童的天性,我沒有像眾多家長那樣讓她整天待在家里練鋼琴、學繪畫、背唐詩,把孩子的潛能過早地開發出來,那是揠苗助長。我覺得一切還是順其自然的好,我從沒給女兒描繪什么未來的藍圖,也從沒指望她將來有多大出息,只要她心身健康,生活快樂,我就心滿意足了。
女兒的生活一直是快樂的,不像其他同齡孩子那樣苦著臉,日復一日地參加這個那個輔導班,做永遠也做不完的試題。她可以隨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偶爾,她也會做錯事,但我從不訓斥她,而是耐心細致地給她講道理,讓她從思想上真正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我看過心理學方面的書,說父母整天擺著一副威嚴的面孔,端著家長的架勢,不主動去與孩子溝通和交流,會影響孩子的健康成長。給孩子創造一個自由、快樂的環境,是我們每一個做家長的責任和義務。
女兒很有文藝細胞,能歌善舞,一直是學校的文藝骨干。朋友們勸我讓她考藝術學校,請名師輔導她,我也有過這種想法。女兒初中畢業時,我征求她的意見:“你愿不愿意考藝術學校?”女兒不假思索地回答:“我不想像你和媽媽一樣當演員,為了排練節目,經常睡不著覺。當演員太苦太累,壓力太大,我要上高中考大學,將來出國留學。”聽了女兒的話,我內心雖有些遺憾,但還是尊重了她的選擇。
一些同行勸我:“你女兒那么好的條件,不當演員實在可惜了!你再去做做她的工作,必要時拿出家長的威嚴。”我一笑置之。我認為,孩子只有選擇自己喜歡的職業,才能有個性,有創造性地工作。修剪出來的樹木固然筆挺,但呆板、毫無氣色;只有自由自在地生長的樹木,才能長成參天大樹。我們不少家長一味地要求孩子按照自己設計的軌道發展,卻在不知不覺中扼殺了孩子的個性,這樣的孩子即使再出色也難以體會到成功的喜悅,這是很可悲的。
我和女兒是知心朋友,她有什么心里話都愿意對我說,我們父女倆在一起永遠有說不完的話。高一下學期的一天,女兒吞吞吐吐地告訴我,有個男生對她表示好感,她不知道該怎樣對待這份感情。我笑著對她說:“你不要擔心,爸爸會幫你妥善處理好這件事。”
兩天后,我把那個男生請到家里來做客,我們三人坐在客廳里聊天,氣氛十分融洽。突然,我給那個男生和女兒一人一個青杏子,說:“你們嘗嘗,看味道怎么樣?”兩人飛快地咬了一口,然后皺著眉頭異口同聲地說:“又苦又澀!”這時,我動情地對他們說:“是的。因為它們是青杏子,還不成熟。你們這個年紀就好比這青杏子,條件還不成熟,如果硬走到一起,生活就會像這青杏子一樣苦澀。”聽了我的話,那個男生的臉紅了,他輕輕地說:“叔叔,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我知道該怎么做了。”這段朦朦朧朧的感情就這樣被我巧妙地處理了,女兒和我都非常高興。
女兒很懂事,絲毫沒有一般獨生子女身上那種自私、專橫、冷漠的惡習,待人非常平和,師生們對她反映都不錯。在家里,她更是我的“貼心小棉襖”。我經常在外面演出,她幾乎每天都要打電話問我的身體情況,提醒我不要喝酒,不要酒后開車,不要開快車。在家的日子,女兒和她媽把我照顧得舒舒服服,我幾乎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我有些過意不去,女兒說:“爸,你工作很累,壓力又大,照顧你是女兒應該的。”
女兒在生活上是我的“小棉襖”,在事業上還是我的好幫手呢!我每次演出的節目,她幾乎都是從頭看到尾,還不時給我挑挑毛病。尤其是我上春節聯歡晚會的節目,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一個眼神,我們一家三口都要熬上幾個通宵,我著急、上火,女兒也滿嘴起泡。一個節目出臺后,我們身上都要脫掉幾層皮,女兒管節目叫“周扒皮”。她經常慶幸地說:“爸,幸虧我沒選擇當演員,否則我們家還不知道要折騰成啥樣!”我不得不承認她的選擇是對的。
2001年6月,女兒去澳大利亞留學了,雖然我們父女倆見面的機會少了,但彼此的心靈是相通的。每次女兒回來度假,聽到她說一口流利的英語,看著她燦爛的笑臉,我心里也很自豪。我覺得,自己對女兒的教育方式是對的。
有一次,女兒在接受一家媒體的采訪時,真摯地說:“我一直引以為自豪的,不是爸爸的名氣有多大,事業有多成功,而是他對我的教育方式以及營造的民主、平等的家庭環境。他是一個優秀的父親。在我的心目中,他不僅僅是我的父親,更是我的好朋友。”聽了女兒的話,我打心眼里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