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到日本進行文化交流,認識了住在東京市郊的宮崎先生一家人,他們是我的接待家庭。
宮崎先生非常貼心,主動為我搬運行李。見面的第一印象,便破除了長期對日本男士的認知。溫文儒雅的他,一點也不大男人主義,對家人說起話來總是輕聲細語。人人都對日本婦女有刻板印象,認為她們“一定將家里打掃干凈,廁所更是光可鑒人”。但宮崎太太的自信與灑脫,讓我相當佩服。屋外一片美好的花園,卻不見花兒。她指著干枯的盆栽說:“它們在睡覺。”餐桌、廚房地板亦堆滿日積月累的物品。
我毫無成見地繼續觀察,能隨性如此,必有其理由。接待我的第一晚,趁著向晚的微光,熱情介紹群馬縣的古跡,陪我欣賞種滿櫻花的河岸夜景。當晚她親自下廚,是簡單的咖喱豬排與一盤色拉,并與其在醫院任職藥劑師的3個女兒共餐。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每晚宮崎家的3個女兒下班時,媽媽必在玄關處相迎,并說著:“請、請、請。”溫馨的畫面讓我非常感動。誰說“守禮”一定要從孩子做起呢?宮崎太太的身教,做到了彼此尊重、示范良好的人際互動關系。
訪居期間,參觀了日本最古老的書院“足利學校”,那是一間紀念孔子的書院。孔子雕像及儒家思想文物處處可見,亦可隨處讀《論語》。日本人精研《論語》眾所皆知,并規定為高中以上學校的必修課程。儒家講求由家庭開始建立生活秩序,在生活里滿足合乎生理、心理及倫理上的要求。“足利學校”所推崇的儒家精神,恰與宮崎太太的生活態度結合,忽然明白,當一個人的內心安定,好比宮崎太太面對異國旅客到訪時,家中凌亂無妨,只要以誠相待,便能心安理得。
回臺灣后反思,有些家庭裝潢華麗,一塵不染,孩子一有舉動,就驚叫規定,這不許動、那不許臟。孩子的成長經驗里,只有受到限制的緊張,沒有安全感,最后導致親情的疏離。我并非鼓勵居家臟亂,而是建議給孩子放松的成長空間,當家中凌亂不堪時,我們可陪伴孩子,一起收拾環境,教孩子如何以美感經驗創造居家布置。
宮崎家庭照顧孩子的心靈,值得我們學習。孩子的生活教育目的,在于學習耕耘、體悟收割的喜悅,過與不及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