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快到了,單位給每個職工發了一盒包裝精美的月餅。我想將它寄給父母,卻被妻子攔住了,“你難道忘記了去年的事兒嗎?”聽了妻的話,我猛然想起發生在去年的情景,心里頓時沉甸甸的。
去年的十一長假期間,聽說母親身體欠安,我放棄了早就準備好的旅游計劃,攜妻帶女回到鄉下的老家。臨行時,考慮到父母年事已高,從來沒有吃過什么高檔月餅,便花了200元,特意到商場買了一盒月餅。作為中秋節的禮物送給他們。
中秋節晚上,月色融融,我們一家人圍坐在院子里,一起邊喝茶邊吃菱角賞月。母親小心翼翼地將那盒月餅打開,分給我們每人一個,然后香甜地吃了起來。不時感嘆說。這城里的月餅還真是好吃!當得知這8塊月餅花了200元時,母親不禁咋舌道:“這月餅要20多塊錢一個,好貴。用這錢可以在鄉下買好多月餅呢!”接著,母親埋怨我:“小清啊,媽知道你一個月就那么點兒工資,在城里開銷又大,日子過得也不輕松。你們回來看望我們就已經花了好多路費,還買這么貴的東西。媽媽吃了也不見得多長一塊肉呢……”面對母親的嘮叨,一時間我竟無言以對。
后來的幾天,只要有鄉鄰來串門,總會看到母親捧著那個月餅盒對人家說:“我家小清真有孝心。好不容易放次長假,別人都出門旅行,他卻特意回來看我們。這是他給我們買的月餅,很貴的,一個就要20多塊錢呢!”母親說這話的時候,臉上洋溢著自豪和幸福。想起自己這些年來一直忙忙碌碌,很少給父母買什么東西,每次回家反倒讓二老為我們忙里忙外,我不禁深感愧疚與自責。
春節期間,我們又回鄉去過年。一進門,就看到柜子上放著那個月餅盒,我心想,母親一定是拿這月餅盒當紀念品了。不知又對別人重復了多少遍“兒子有孝心”的話題。豈料當我打開那個盒子,卻赫然看到里面放著中秋節吃剩下的那三個月餅。“小清啊,這月餅太貴了,我和你爸吃不習慣。”見我一臉的茫然,母親連忙解釋。她頓了一下,接著說:“媽知道你們雖然在城里,也一定舍不得吃這么貴的東西,所以一直給你們留著呢!”就在這時,女兒咬了一口月餅,隨即叫了起來:“奶奶,這月餅不能吃,有霉味了。”原來,家里潮氣重,月餅已經開始發霉了。母親接過月餅,放在鼻子邊聞了聞,說,“這么貴的月餅不能糟蹋,我吃。”我伸手試圖阻攔,可母親固執而堅決地推開我的手。看著她一口一口有滋有味地吃起來,仍舊一副很香甜的樣子,淚水頓時模糊了我的雙眼……
想到那三個發霉的月餅,我不再堅持己見,和妻子一起去了超市,買了一大袋便宜的月餅寄回鄉下。在郵局辦完郵寄包裹的那一刻,我想,今年的中秋節,父母一定可以安心地吃完這些月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