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6:犯法的事是不能做的。
“我說,我是你的未婚妻子對吧。”
“是的。”
“你未婚妻子的愿望,也就是你的愿望吧。”
“好……吧。”
“那么我的要求你都會替我實現吧。”
“不管是約瑟芬,還是愛蓮娜,從今開始,我會斷絕和她們的一切往來。有了你,其他一切就都不需要了!”
“很好!那么,去買一塊最佳性能的電池回來!”
“只是區區這種程度的野心嗎?”
“最需要的東西是無法用金錢判斷其價值的。”
“那么好吧。”帶著微妙的困惑,翦君行問號重重地向下人頒布施令。也許,未婚妻有奇怪的嗜好也不一定……畢竟,金銀珠寶玉器古玩,生長在大富大貴之家的干金,可能早就看到煩膩的程度了吧。
而托手下人員辦事效率之高的結果,五分鐘后,鐘離夏已經更換好聯絡器的部件,重新撥通了隊長的號碼,元氣十足地拉開嗓門:“第四小隊組員阿夏!報告隊長!任務失敗!請求撤回!”
“……你這個沒志氣的東西!”
果不其然,聯絡器那邊在少頃沉默之后,傳來了與隊長大人斯文外表不符的咆哮。
“不管是怎樣的任務,也會潛藏著重重危機。怎么可以稍微遇到一點困難,就輕意向它屈服?”
“老大。你真是太不講理了。我可是差點被人賣掉,不!是根本已經被人賣掉!”
“買賣人口現在不歸我們刑事課處理!忘記這件事!專心調查你自己應做的任務!”
“……”
被粗暴的駁回噎得轉瞬發不出聲音來了。鐘離夏惱怒地瞪視聯絡器,咬牙切齒:“你果然沒有把我當人看。”
“是政府沒有把我們當人看!”
“可我現在活動受制,沒有辦法調查‘撒旦之淚’的下落啊。”
“真沒辦法……”那邊,傳來不情愿的小聲嘀咕,“讓你裝個服務生,竟然也會被賣掉。辦事能力不是一般差……”
“這種話去向讓我成為警官的政府抱怨吧!我現在……”抓了抓臉,鐘離夏向浴室外面的門重重踢了一腳,問那個老老實實地守在門外的家伙,“公子’你們家叫什么什么集團來著?”
“靖德集團。”某人一臉無所謂地回答。
“吶,老大。你聽到沒有。是靖德集團。我現在就在那個集團的繼承人手里。不過危險性是暫時沒有啦。”
“誰關心你有沒有危險性……不過,我真是要對你隨機應變的能力另眼相看了。”
“這是什么意思?”雖然隊長的后半句,帶出了隱約的贊美之意。鐘離夏卻覺得反而有些頭皮發炸。
“據其他內線的回報,拍賣當天確有一顆黑色珠寶被以高價售出。拍買人,應該就是靖德集團的那位翦公子哦。”
“你關心的重點是不是有什么偏差?”鐘離夏冷冷道,“原來屬下的生命安危還不如國寶的下落來得重要。”
“那不是顯而易見的事實嗎?”
冷酷的上級發出不屑的冷嗤:“再說,這難道不是誤打誤撞的良機嗎?不在他的身邊,你要怎么弄回撒旦之淚呢?”
“這也太過簡單了,只要言明我的警官身份,請求調查,直接要求他交出珠寶歸還國庫不就好嘍?”
“這樣啊……那你告訴我,歸還國庫之后,我們還能從撒旦之淚里尋找到秘密特工的同事,以生命為代價換回的情報嗎?”
“……”
“你記住,阿夏!我們的任務是弄清副都長有無參與確實犯罪!而能夠逮捕他的證據則隱匿在撒旦之淚里。但是不管怎么說,國寶就是國寶。絕對不允許把國寶破壞!”
“否則呢?”鐘離夏不自覺提高了音調。
“從你的薪水里扣除!”
“喀嚓!”
這一次,是鐘離夏自行掐斷了通話。
世界上還有這么不講理的事嗎’又要從寶石里面找到證據,又不許破壞寶石。重點是想要扳倒副都長這樣的事,怎么想也屬于政府內斗的統轄。憑什么要把這么龐大的任務,扣在她的頭上啊?
“怎么了?和家人聯絡過了?”
看著鐘離夏氣呼呼地從浴室內推門步出,靠在墻壁上的翦君行微笑探問。
“你真是有錢啊。”鐘離夏看著那張標準帥哥的面孔,純屬遷怒地回答:“買回自己的未婚妻另當別論。你還買了競拍的寶石啊。”
“你是說那顆耳環嗎?”翦君行瞪大無辜的眼眸,順手揉了下鼻子,“其實我并不是很想買……”
重點是,就在他剛剛產生“要不要順手買回去呢”想法的同時,距離他座位席次最近的一位中年紳士,已經伸手按下了拍買鈴的按鍵。
總之人類呢,就是會產生這樣的奇怪心理。
也許放在那里,是自己連看一都不會想要去看的東西。一旦有了其他人介入爭搶,就會產生“一定要搶到手”的占有欲。
“那個人真是好奇怪啊。我已經出價到了三億索拉,他竟然還能和我斷續扛價哦。”
看著翦君行一邊用細長的手指梳理金色卷發,一邊皺著鼻子不甘心地抱怨,鐘離夏無語地想,說不定那位拍買人,就是副都長方面派出的手下。果然,警視部門能得到的消息,副都長也一定收到了相關信息。誰能先奪回藏有罪證的撒旦之淚,就成了問題發展的重心關鍵!
“結果啊。還是被我搶走了啊。哈。”某個青年快樂外加欠扁地抖動著雙膝。
鐘離夏肩膀一垮,無力地翻起眼皮。才剛剛想要說點什么,一排空氣彈驀然打碎玻璃,沖著二人站立的方向掃射而來。
“哇啊!這是什么啊?”
被動作靈敏的鐘離夏一腳踢開,后背結結實實摔在對面墻上的翦君行不可置信地看著整面破碎的玻璃壁。
“這是……”鐘離夏來不及講清二人目前的危險處境,緊接著又是兩連發的空氣彈再次襲來。
“我靠!聯邦法律第十五章第二十條第四小節顯示,空氣彈為三類管制器械!私自在民間使用者將會觸犯管制類槍械罪哦!”
一個就地滾,滾到床邊,拉起脫在床上,那件造價不菲華麗昂貴的織衣,纏在手腕上飛速旋轉,利用空隙改變空氣彈的軌道。同時抓住翦君行的腳踝,強行把他拽倒在地。
“我說豬頭!面對空氣彈還傻站著的行為,可是相當危險呦。”
“那要怎么辦?我的良好體能因這些年來的胡作非為,現在已DOWN至最低!”
“雖然你如此沒用,但是保護良民就是我的職責。快點抱住我的脖子!”
“婚前親熱至斯的行為,一旦經過新娘本身的允許,也就不觸犯禮儀了。不過究竟為什么會發生這種事?我的保鏢又在哪里?”
“我的少爺,如果保鏢這種生物有用,他們怎么會知道你的落腳點在這里?”
“說得有道理,話說我經常感覺到保鏢存在感的時候,就是在每月發薪水給他們的那個瞬間。”
“沒關系,反過來他們感受到你這個老板存在價值的,也肯定是在相同的瞬間里!”
快速地交換著對話,同時打量著一早梭巡過的地形。平面射來的空氣彈航線,大概是在位于相同樓層的對面大廈里。這種毫不規巧的粗糙做法,當然不會抱持以為僅憑如此就可將他們擊斃的目的。
“從正門逃生很危險呦。”
身畔,側趴在地面的翦君行那里,竟然傳來了與自己相同的判斷。阿夏挑起一抹危險的微笑嘉許道:“說得對。公子!一定會有人隱藏在那里啊!”
這先發的空氣彈根本就是要把他們逼向唯一的逃生點。
不過,道路這件事,從存在的那天開始,可就從來沒有誰能簡單地括以唯一性哦。
“抱住我!”
單手攬過翦君行的腰肢,感覺對方的手瞬間聽話地摟住自己的脖子。滿意對方配合度甚高的同時,阿夏抄起翦君行的膝蓋,以背向已被空氣彈打成完全外放式的原玻璃墻處奮力躍出。在翦君行哇哇亂叫的配樂聲中,腳尖點向墻面,以可攀比蜘蛛人的方式彈跳著躍向下方。
轉瞬幾個起落,已經快要降到人口稠密的地面。
安置了強力彈簧裝置的鞋子,不可能承受千米的下墜之姿。咬腳牙關,正想著此番肯定要受一點小傷的時候……
懷中的青年卻于干鈞一發之際,甩出了銀亮的一抹索線,粘性十足地攀附在了附近高大的建筑物上,穩住了二人下墜的勢頭。
“我靠!”腳尖距離地面還有零點零一米,鐘離夏驚魂未定地在空中扭頭,劉海刷然甩向懷中人的臉蛋,“根據聯邦法律,粘力定位儀屬于二類管制器械!非瞽務人員禁止私自配帶!”
“我只是因為好玩,才會剛巧戴在手腕那里。”
懷中的人回以她一個瀟灑無辜的微笑,像害怕掉下去似的,攀在她肩上的手,拉近了二人的空隙。
這張近在咫尺的面孔,傳來了清柔好聞的香氣。在空中灑開的頭繩,使大卷大卷的金發以某種詭異花朵的姿態開放,配合著微微上挑的眼角,呈現某種微妙的嫵媚之姿。
心神略微搖蕩了剎那。
但是,緊接著黑色的眼瞳瞄到了正從人群里閃出,向這邊奔跑的可疑男子。
“不好意思了。少爺。好像注定要被牽連到了呢。”
她說著,抿起一個微笑。再次抱緊了懷中的青年。
“咦?”眨了眨眼,某人忖疑地歪頭,“難道不是覬覦著我家財產的暴徒的侵襲,在牽連你嗎?”
“……說得對。如果不是你隨便亂買東西,也不會遭遇危險的呦。只能算是你的自作自受了吧。”
不講理地說著,鐘離夏梭巡著逃生路線。
總之,不管是誰在連累誰,目前為止,是一條繩上的螞蚱,這是再發幾排空氣彈也無法改變的事實哦!
手握成拳,按向地面。
金色手環內里的工具,吐出一陣灰色濃煙。
四周的人們一陣咳嗽之后,望向混亂突發的中心點,適才位于那里的兩位青年,已經暫時消失了蹤跡……
AcT7:不能舍棄的才華。
“被跑掉了?”
聽著屬下顫聲回稟的內容,西裝革履的男子不禁露出一抹稍嫌愚蠢的表情。
“對方不過是一個游手好閑的小子!難道你們連一介平民也無法應對?我還真是養了一群吃閑飯的人啊。”
對于位高者以苦澀表情做出的譏諷,單膝跪地的手下,只能心驚膽戰地解釋:“本來是沒有問題的。他原本的保鏢也全部進行了收買!可是、可是……那個人身邊有個身手利落的家伙……”
“夠了。我想聽到的并非是無用的辯解。”
“我們已經在繼續追查他的下落了!”
“我要的也不是他的下落!而是撒旦之淚的下落!你們不明白嗎?被誰拿到不是重點,重點是使出一切手段也要搶在政府之前,把它拿到我這邊來!”
“是!”
以手指松開緊系在頸部的領帶,香格里拉權力頂峰的副都長大人,苦悶地吐了口氣,在揮退手下的同時,坐在了身后寬大的藤椅上面。
涂以金粉裝飾的翠綠臺燈,被按下開關按鍵。墨色燈影亮起的瞬間,坐在藤椅對面背光處的客人的容顏,也被清晰地照亮了起來。
翡碧的眼眸配著修長的金色睫毛,無表情的面孔,有點像刻意修飾過的人偶。盡管美麗,卻帶著難以言喻的陰悒。反復敲打座位手柄的手指關節上,清晰可見拇指大小的戒面,其上精心雕刻的怒獅圖騰,突顯了這位客人的真實身份。
“抱歉,被你目睹了丟臉的場景。”轉過身,適才還對手下趾高氣揚的副都長的嘴臉,馬上帶出了獻媚的成分。
“我對你手下的無能并不關心。”帶著諷刺感的語調漠然說道,“雖然與你的事無關,但我需要拿到那顆撒旦之淚。我想要的,就只是這件事實。你懂吧。”
“當然、當然。”忙不迭地點頭,頸后已經不自覺地淌下了冷汗。副都長尋找著口袋內的手帕,一面殷勤地露出討好的笑臉,“關于我去西聯的事……”
宛若人造眼眸的眼珠輕輕轉動,投來一抹人工射線般令人無法直視的視線,“吾王答應別人的事,從來不會悔改。”
“是、是。我當然知道。放心好了。我會馬上派出全部人手,一定會追回撒旦之淚!”得到了得以安心的保障,副都長連連頷首,“今夜鄙人宅內,正在舉行小女的生日宴會,使者閣下請放心游樂一番,靜待我的好消息吧。
抵住潔白的額角,冰翠色有機金屬般的眼眸微轉,透過副都長略嫌臃腫的身體,望向窗簾之后等間相隔的窗柱外。
“花園里,像溜進了不合時宜的寵物啊。”
略微揚了揚眉,不帶絲毫感情的聲音輕笑著那般結論。
圓圓的臉龐周邊,散落著墨綠色的鬈發。
修飾得過分而好像消失掉的眉毛下面,是浮動著水汽過于靈活的大眼。墨黑的瞳孔過于漆黑反而有了耀目的意味。微圓的肩線無法撐起身上的黑色西裝,而使得這身正裝,有了恣意不拘的風格。
紅色領帶搭配插入上裝口袋的同色手帕,非常適合這名美麗青年的氛圍。那個略嫌纖細的手指頭,則巧妙地掩蔽進了褲子的袋子里。
站立一旁的金發男子,穿著同款卻相對樸素的西裝。可以被花癡少女大喊“好俊”的面貌,因為一頭略欠修整的頭發,而扣掉不少分數。
“你真是太狠了。”
他微嘟著嘴唇向同伴抱怨:“竟然用那把破剪刀,把我漂亮的金發剪成了這種亂七八糟的樣子。”
“算了吧。”同伴則毫不同情地冷靜回答,“是男人就該留短發。你那長毛我看了就心煩。”
“那么可不可以請一個專業的美容師來做呢?”
“你以為我們現在是什么身份呀?”回應對方神經質的提問,是青年漫不經心的哼笑,“會有人在被追殺逃亡的同時,優哉游哉地光臨美容院嗎?為了掩人耳目進行變裝是一種常識吧。我不是也染了頭發嘛。”
“這是我想說的第二個問題’既然你也知道處境不對,就染個常見色好不好?為什么染成這種墨綠色’反而更顯眼了。你根本就是為了貪靚!”
“現在不是計較我和你誰更愛美的時機吧。”
“那么請告訴我,帶著我混進副都長的家宴,你到底是想要搞什么?”
顯而易見,混雜在賓客云集的正廳一角,相互斗嘴的二位,就是背負著使命的警官與無辜被卷入的良民。
“逃跑時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是亙古不變的常識。”
回應鐘離夏悠然自得的回話,是翦君行后知后覺的迷茫。
“問題是,我被追擊這種事。只要直接向警方要求保護就可以了。為什么要聽命于你四處躲藏呢?”
“相信我,警官其實沒有那么善良。他們很可能視你的申請于無物。想要保護自己,唯一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
雖然感慨同樣是富豪出身,為什么未婚妻大人如此有見識?但翦君行此時還有更重要的困惑。
“僅僅是因為一顆寶石的恩怨,就要追殺我,這種情節未免有點過分呢。”
“如果你知道它的重要性,就不會這么說了。”從身旁路過的侍者的托盤里,取下一杯櫻桃酒,一飲而盡的同時,咬著裝飾用的櫻桃梗,鐘離夏沖他揚頭哼笑。
比起什么所謂國寶,或許是眼前這對眼眸更有價值。翦君行一面想著,不自覺拉近了二人的間距。
“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境下還能調情,你真是人中龍鳳。”鐘離夏不無諷刺地語畢,拍掉了在自己臉頰上來回蠕動的手指。
“那也是因為你在無時無刻地向我散發著魅力電波的緣故吧。”某人不甘心地扁著嘴角回答。
“好了,現在不是花好月圓的心情。好不容易混了進來。我們還是做應該做的事吧。”
丟給翦君行一個警告的眼神,鐘離夏揚起身體,帶著自信的笑容以旁若無人的姿態,走向鋪以豪華地毯的前廊。
“你還沒有回答我那顆寶石的重要性。”翦君行尾隨身后。
頓住腳步,鐘離夏抬眉回首,以陰森恐怖的表情回應:“如果我找得出它的漏洞,現在就不用做這種瘋狂的事了。”
說什么寶石里面隱藏著副都長大人的犯罪證據。可是她已經從翦君行那里仔仔細細地觀察過了被修飾成耳環的寶石,根本看不出任何端倪。
如果就這樣交回本部,毫無疑問,她會再三再四地收到與這件事相關的委托。與其那樣,不如讓她來反客為主,自行調查副部長大人所做的勾當好了。
秘密警察能做到的事,她這個都市警官沒有理由不能做到吧。尋找別人留下的線索有什么意義,既然左右也是無法擺脫這燙手的CASE,就讓她從別的思路自行出發吧。
“堂堂一都之長,會與毒品買賣扯上關系,本身就很奇怪。”
“是啊。想要金錢的話,合法地收受賄賂就已經足夠了。”
翦君行超級自然的回復讓鐘離夏腳下一滑。
“收受賄賂根本沒有合法一說好不好,”她扶墻抗議。
“不好意思。我出身商業世家,經常蒙受官家的直接性敲詐。在我看來,不給任何好處卻暗示索賄的做法,姑且可以算是不觸犯東盟政法。”
“有道理。那么,做了危險系數那么高的毒品庇護人,一定有著什么重大的隱情吧?”
“說不定是受到了脅迫也不一定哦。越是位高權重的家伙,為了保護手中擁有的權力,就越是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來呢。”
“如果有證據就好了。”鐘離夏不滿地嘀咕,“為什么不多留下一點線索?看著那顆光溜溜的寶石,誰能勘破其中的秘密呀?”
“說到這個,我有件事想問。”翦君行宛如剛剛想到一般地眨了眨眼,“為什么你會知道這么多內幕?”
鐘離夏懶得解釋地徑直回答:“因為這是我的工作。”
“原來你在打這么危險的工啊!好佩服。”
很顯然,翦少爺的思路,還停留在姐姐對于未婚妻的介紹上面,而持續著產生了偏差值的認知。
“那顆珠寶我可以送給你。不管是踩,是錘,是燒,都可以哦。”聳了聳肩,他露出自認是帥氣滿點的微笑。
“別傻了。”走在前面的人,回以一個超級鄙夷的眼神,“那顆寶石從被我看到的一刻起,就已經確定屬于東盟政府。你根本沒有允許別人破壞它的權利。”
“喂喂!那是我花了數億元買下的吧!”某人露出了小學生般不甘的表情。
“很遺憾,先生,我要鄭重告訴你,黑市交易從不受憲法保護。”前者也聳了聳肩,回以一個充滿頑劣感的笑容。
“太不講理了!我要移民到保護私有財產的西聯帝國!ToT”
“如果是只要說說就可以辦到,我早就呼吸著北聯自由的空氣了!”
“哈!看來我們是心懷不軌的叛國者吧。”
“唉?”
好像聽到了有趣的內容一般,對于分明只是玩笑話的內容,產生了奇妙反應的警官,以從下方往上看的角度,向著青年贊賞地吊起了眼角。
“說不定,這就是事實真相吧。”
片刻之后,她篤定地點了點纖巧的下巴。
無燈的房間,只有月光灑落。
精雕著七葉樹花紋的臺燈,在床頭柜的位置,垂覆著充滿古雅美感的白色流蘇。小心避開侍者的視線,由宴會正廳進入位于二樓的主人臥室。鐘離夏保持冷靜的節奏,并不急著翻找東西,只是以手揣在口袋中的姿態站立,打量著天花板上的圖形。
“為什么我要做這種罪犯一樣的事啊?”
被勒令跟在身后的青年,摸著鼻子心有不甘地嘟囔。
“買賣人口、黑市交易、禁錮他人人身自由、擅自擁有二類管制護具……”鐘離夏徑自念畢,好笑地瞄向那個一臉幼稚的家伙,“不管用哪條提出控訴,你都早就犯下鐵釘一樣的罪責。”
“哦。”后者扁起嘴角,“那么你打算控告我嗎?”
“沒關系。”鐘離夏嘆了口氣,“自從和我扯上關系,你的一切罪行就可以算是支援國家公務。”
“哼。”翦君行陰冷地總結,“這是為了從良民手中敲走私有財產,而使用看似寬宏的動聽語言。”
“別糾結你那顆注定充公的寶石了。”安慰地拍了拍青年的腦后,鐘離夏蹲下身體,把手放在膝上,小心翼翼地觀察對面的墻壁。
“這里有個壁爐……”
“是廢棄的啦。”
無奈地瞥他一眼,鐘離夏伸出手,沿著壁爐上細細的花紋撫摸了一遍,吹了吹粘著灰塵的指尖。
“就算在副都長家里發現秘密通道這種東西,又能定下什么罪行嗎?”翦君行不屑地撇著嘴角,“不過反過來說,如果是政府委托下面的人調查副部長的罪行。就說明是更上層的力量想要扳倒他吧。”
“只是懷疑階段啦。”
“說什么懷疑。哼,要是上面真的想要弄倒一個人,像證據這樣的事,根本是怎樣都無所謂吧。就算隨便捏造出沒有實證的東西也好,一旦找到把柄與借口,結果就是一樣!”
聽著翦君行形如誹謗的激烈言論,鐘離夏忍不住“咦”了一聲。
“看不出來,你對于官僚內斗,還有這么深層次的見解。”
口中好像不經意地說著,心里卻隱隱泛起一層憂慮的波瀾……在哪里,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的地方。
“當然啦。”沒有察覺鐘離夏漸漸沉下去的嘴角,翦君行猶自洋洋得意地說道:“這個啊,就叫做所謂的常識昵。”
“糟糕!我中計了!”
沒有理會翦君行的聲音,鐘離夏徑自說著,果斷地站直身體,拖起翦君行的手,來不及解釋就直接移動向窗口。
“抱歉。現在才發覺中計,是不是晚了點呢?”
臥室的門被驟然推開,有人以陰森森的恐怖音調說著,沉穩地按下壁燈按鍵。房間內猛地亮起燈光,令在黑暗里已駐留一段時間的鐘離夏,不由得舉起手臂遮擋變得刺目的光芒。而轉眼之間,幾個保鏢已從各個方向將路線封死。靠近房門唯一的出口,不認識的男人,正站在副都長的身后。
“這張嘴臉,我啊,在電視上見過哦。”
毫無緊張感可言的翦君行頗感興味地瞪視副都長。
副都長向他狠狠瞪去。
“翦家的繼承人嗎,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我會留你不死。不過……”視線轉向冷靜地活動手腕的鐘離夏那邊,“你可就沒有這么幸運了!”
“是這樣啊。”鐘離夏語調平板地應答,“我懂了。不過那顆寶石,對您來講,不是非常重要嗎?”
“那就是你現在還能夠得以呼吸的理由啊。”中年人陰沉地說著,靠近了一點,“快點把寶石交出來。”
“那種重要的東西,會有人笨到潛入敵境,還帶在身上?”回應他的,是擁有中性外表的警官,清艷動人而又理智冷靜的笑顏。
“短短的時間之內,你又能把它藏到哪去?”
這次發言的,卻是那名站在副部長身后的男子。他穿著好像北方少數民族那樣連身的長袍,纖細上揚的眉毛下是冰碧色的眼睛。無視于鐘離夏美麗惑人的微笑,那無情的目光筆直穿透一切表情的隱蔽,用足以凍結人心的寒涼,一寸寸切割著鐘離夏與翦君行的身體。
“不相信就來搜好了。”鐘離夏做出無所謂的模樣拍拍口袋,努嘴做了個無辜的表情,“反正那是對副都長而言,無比重要的東西嘛。”
“那么,談個條件吧。”
向男子看去一眼后,副都長放松了語調,對于已處籠中的小白鼠,他絕對有套出物件下落的自信。
“你們是不是忘記了什么’那東西是屬于我的。”翦君行在意外之處頑固地逞強起來,硬是做出了想要保護鐘離夏的舉動,“那么想要得到的話,就來和我談吧。”
“我原本就想使用較為文明的方法。”把視線投往金發的貴公子那端,副都長更加懈怠了防備的氣息,“可惜在拍賣場輸給了你呢。”
“這么說,堂堂副都長大人,也會光臨黑市。”鐘離夏故作詫異地吹了聲口哨,插進了話題,“能否滿足一下我小小的好奇心?上一位混到您身邊臥底的那位前輩究竟……”
“你在問那個家伙?”
不快地翕動著唇角,似乎想起了討厭的回憶。副都長一臉厭煩地梳理保養得宜而未有一絲花白的頭發。
“我想你不會有興趣知道的。”跟在他身后的男子突兀地打斷了對話。催促地看向副都長。
“拉斯,不要做多余的事了。快點把寶石拿回來,我沒有興趣耽擱在這里。”
鐘離夏與翦君行來了-個四目碰撞的對視。
竟然直接稱呼副部長的名字,看起來不像是一般的手下呢。注意觀察的話,反而是副都長在按對方的節奏辦事。
“可是說出寶石的下落,要怎么保證你會不傷害我們呢?”鐘離夏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問。
“但是不說出來的話,我可是現在就會讓你嘗試你的前輩遭遇的痛苦哦。”回應拉斯輕飄飄卻陰狠的話語的,是鐘離夏出人意表的點頭。
“那好。”她向他勾勾指尖,“你過來,我告訴你唷。”
拉斯不疑有他地上前,身后的男子想要阻止時已經為時已晚,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一直裝作活動左手手腕的阿夏,從貼近袖口的位置猛然抽出了什么。銀亮的光芒一閃而過。保鏢們自然圍向拉斯所在的方向。而這只是聲東擊西的伎倆……從一開始就是,瞄準拉斯身后的碧眼男子的阿夏,手中可以延伸的東西筆直擊去,男子衣袂飄飛向后退去。
“嗤”的一聲,像斗篷那樣的民族服飾,被阿夏手中的器具擊中,連帶著刺入了對面的墻壁。
“不要慌張。不過是定位的工具罷了。”看清了刺中衣服的東西,男子冷靜了下來。
“當然了。”阿夏諷刺地攤手,“誠如所言。我們從飯店逃的匆忙,確實沒有帶太多武器。”就是這個,還是她強行從翦君行那里,以沒收的名義,佩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昵。
不過已經夠了。衣服被粘性極強的定位索刺入墻壁,身手利落的男子只是一個翻身,就以金蟬脫殼的靈活手法褪下了不利行動的外衣。
“身處甕中還要玩弄這種幼稚手段。”拉斯不屑地撇嘴。
而鐘離夏已經看到了她想要證實的東西。
“不好意思。”
拔出上裝口袋內用來裝飾的紅色方巾,掏出位于其中的燙金皮本,墨綠色劉海下的眼瞳驟然瞪大,口吻嚴厲地聲明:“這是我的證件喔。隸屬東聯警政廳第四刑偵隊警官鐘離夏現在宣布,副都長拉斯閣下,你私自勾結西聯秘探涉嫌叛國。我要當場逮捕你!”
沒錯!雖然是電光火石的一瞬,她已經看到了,戴在男子手指上,用原本寬大的衣服作為掩飾的——正是貨真價實標有西聯翼獅標志的戒指。
“哈哈哈。”驚愕之后,拉斯像聽到了什么荒誕的笑話一般。笑著伸出手指,顫顫地點著已經被手持槍械的保鏢團團包圍的二人,“你要逮捕我?開什么玩笑啊。就算你看穿了烏蘭的身份又怎樣?這下真是抱歉了,就連翦公子也必需要命喪在此了。我已經不能放你們活著走出去了。”
“拉斯!”
因為被叫出真實的姓名,而惱怒起來的碧眼男子,以凍結人心的寒冷視線掃向副都長。
“沒關系啦。我馬上就……”
出言安撫的聲音尚未結束,門外突然傳來驚惶失措的喊叫,隨即有盤盞打破跌落在地毯上引發的厚重悶響以及穿透力極強的刺耳警報。
一道對于鐘離夏而言,是過于耳熟能詳的嗓音,正透過擴音電波的引導,響徹整座副都長的宅邸。
“聯邦的罪人——拉斯!乖乖放下武器。現在宣布,以叛國罪的罪名逮捕你!”
“這、這個是……”
回應拉斯驚惶失措的視線,是鐘離夏懊惱地以手擋眼的動作。
“所以我就說是‘中計了’。”
不是中了拉斯的計,而是中了瞽政廳的計……
打從一開始,上面就是打的這種主意吧。
能否從寶石中找到罪證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她為餌,讓拉斯在警官面前,親口承認所犯下的罪行。
只要找到借口,剩下來就是內部的權力斗爭。這還是拜適才翦君行的提醒。
“結果我根本就是被該死的警政廳利用了嘛!”
回應她的不滿咆哮,是隊長大人在擴音電波里輕松的回應:“不,是警政廳根本在被所謂的上面利用了。對了……我忘了說哦。”他向著無所適從的保鏢們微笑著宣稱,“只要你們放下武器。我并沒有追捕獎金以外名單的興趣。”
明顯的暗示令人斗志全消……本來還想依靠私人保鏢挾持鐘離夏等人逃跑的拉斯,轉瞬間就被眾人拋散。
“你們竟敢對副都長做這種事!”
拉斯的喊叫,馬上也被草坪上的指揮官,以適才他與阿夏在房間里的交談錄音,做了令人啞口無言的回擊。
“你竟然還在我身上安放錄音器l”
被憤怒驅使向身后怒罵的,不是拉斯,而是無辜的小警官。
“罔顧我的安危,以這樣的耍詐手段,取得卑鄙的證據。就算是政府也未免太過分了吧!”
“——算計好手下的性格,也是行動的一種方針呢。”帥氣的隊長眨了眨單眼,微笑撫弄著編成一束的火紅色長發,“何況,誘餌原本是寶石不是嗎?”
悠然的午后,直射的陽光穿透云層,照射在警政廳閃閃發光的玻璃墻上。以超級不爽的表情坐在椅子上的青年對面,坐著同樣超級不爽身著制服的警官。
“你的姓名。”
“姓翦名君行。全名翦君行。身份貴公子、職業有錢人。”
“……你的年齡。”
“……與君同歲。”
“……所犯罪行。”
“…花一億元去買我自己的未婚妻,結果買錯了;擅自使用管制類機械,還被某個警官搶走了;私闖副都長的宅邸,結果協助警方算被利用了……”
“嗯。還有呢?”某人懶懶地問。
“還有?”某人氣憤地答。
“以上這些全能功過相抵。但是!”支起半身,某個正在盤查他人的警界新秀,表情冷靜地往下壓了壓手掌,示意嫌犯冷靜,并以超級誘導性問話的口吻輕柔地勸誘,“有關那顆黑市交易,買到的寶石只要你交還給政府,就能夠回家了呦。”
“不好意思。”某人嘴角扁扁地用力搖頭,“那顆寶石我已經搞丟了。”
“……”
“……”
嗯。這就是無法寫結案報告的重點啊啊啊。鐘離夏郁悶得想要仰天高歌。主啊。世界上怎么會有這種笨蛋啊?
“那天不是明明讓你裝在口袋里嗎?”她不能再詳裝冷靜了,橫伸過身體,一把卡住翦君行的脖子。鐘離夏踩著桌子,一陣猛烈搖晃,“早知道我還不如放在我自己那里!”
“有什么關系啊!”翦君行也不能再忍受這不公正的對待了,可惡的家伙,不但冒充他的未婚妻騙走了他的純情,還把他拖到這種渾水里還敢對他如此粗暴,“反正那顆寶石不是從一開始,就根本不存在任何有關副都長的罪證嘛!”
啊啊!他真是好郁悶啊!
“你們當警官的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狡猾!太狡猾了!我說那個圓溜溜的東西怎么找不到一點線索,還在懷疑我的智商出了問題!原來從一開始就是空城計!”
“這損主意又不是我想出來的!你去罵那個已經犧牲了的秘密警察啊!他特意在出發前戴了這么一個國寶當耳環上陣!誰都會認為他是別有用意呀!”
“我看出來了!他和你一樣,根本是貪靚!貪靚!”
“反正他成功地騙過了自己人也騙過了對方!拉斯他們不是也以為,那里面有罪證嗎?這樣就夠了!他就是因為這樣才露出了更大的馬腳呀!”
“這分明就是強辭奪理!無厘頭!混跡于警界的到底都是些什么家伙啊?我死也不要和你們扯上關系!”
“抱歉。打斷一下。”有人冷靜地扭開了門的把手。
鐘離夏與翦君行同時斜目望去。
一頭紅發束在腦后的英挺警官,正以大方得體的微笑,對他們實施居高臨下的審視。
“老大,你不是升官了嘛。”鐘離夏沒好氣地看他,“干嗎!來嘲笑我們的嗎?”
“我還沒有回憶出寶石的下落啦。”翦君行更沒好氣地瞪他,“話說回來,我為什么非得在警界的監管下回憶屬于我自己的東西的下落呢?”
“所謂的國寶,只能屬于國家。”第四小隊隊長風格簡練地回答,“好了,現在要說的,是其他的事。”
“什么事?出席審判副都長的法庭當證人嗎?”
鐘離夏抬起睡眠不足而略顯困倦的大眼。
“拉斯已經服毒自殺。”
“哎?”
“唉?”
“嗯。”對于兩個同時回應的青年,隊長心情很好地笑著回答:“但是事件并沒有完全結束啊。”
“沒結束你高興什么?”
“你這個變態。”
“你們怎么說我,都無所謂啦。”隊長背著手走到窗邊,優雅地把五指按到阿夏的臉上,把她從椅子上用力推開,然后得體地坐了下去,“吶,那天那個西聯間諜不是趁亂跑掉了嘛。上面覺得啊……那顆丟在現場的寶石,很可能和他的消失有關哦。”
“他要那個東西干什么啊?既然并沒有罪證的話……還有,最關鍵的一點是,這和我們有什么關系?”
“但是寶石的丟失還是未免太湊巧了點。為了證明你們的清白,和堵住國寶管理廳的嘴巴。就請你們倆接下來組成搭檔,接受政府的直接委派,去把‘撒旦之淚’找回來吧!”
“喀嚓!”
鐘離夏剛剛坐在重新搬來的椅子上的屁股,就這么直接向后倒了過去。
翦君行幸災樂禍以手掩唇賊賊地取笑:“活該!誰讓你騙我啊!”
“你沒有什么可高興的吧?”紅發的帥哥好奇地看向他,再次重申:“你也必需和她—起去啊。”
“唉?”這次輪到翦君行愚蠢地張大了嘴巴,“我我我又不是警察,我為什么要聽你的啊?”
“我現在是嫌疑犯啊。”后者以悲天憫人的表情望著他,“所有的嫌犯都要服從我的管轄。何況這次是政府直接委派的密令啊。就請——將功贖罪上任吧。”
“你以為我姐,我老竇,我那數億萬的家產,會允許你這樣對待我嗎?”翦君行招手叫囂。
“不好意思。他們已經都允許了啊。啊,我給你念一下:‘——那孩子留在家里已經沒用了。請警界的前輩重新鍛造那孩子的靈魂吧。’以上,是你的姐姐寫給都長閣下的信啊。”
“但是、但是!我區區一介平民怎么能有那樣的……”翦君行還在臉色蒼白地垂死掙扎。
一張紙片忽然“啪”地貼了過來!
“這是什么?”翦君行顫抖地抓住發黃的紙頁。
“不好意思啊。我們調查了一下你的檔案。發現了有趣的東西。這份評估報告顯示,你絕對有擔當—個秘密警察的才華!”
“哇靠!又是這個該死的心理調查!”
回應某個帥哥瞬間掀動屋頂的哀慟慘叫,是某小警官悄然飄至曖昧洶涌的眼波。
“那么握手吧。恭喜你成為——我親愛的parfner(拍檔)。”
吶、這就叫做——命中注定的相逢吧。
危險的邂逅,是一個故事的結束,也是另一個故事的開始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