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澀之戀

劉六良

一

孫小輝去銀行辦事，出來后進了自己的汽車，發動后往后倒了下，只聽車后一聲尖叫。他暗叫不好，肯定是車尾撞到人了。急忙下車一看，果然一位二十多歲的女青年正蹲在那里，手捂著腿不住地呻吟。

“怎么啦？你沒事吧！”孫小輝趕緊去拉那女青年，“快上車，我帶你去醫院！”

“不去醫院了，我還有事要趕緊去辦！”女青年連連擺手，“只是被車碰了一下，沒有受傷，我自己走動走動就好了！”

“可別耽誤了治療呀，去醫院檢查一下吧！”孫小輝還是堅持把她拉到車上，“有什么重要事你那么著急呀？”

“我要去一家公司求職。”女青年著急地拿出一份報紙指著上面的“招聘信息”說，“就是這家‘遠發貿易公司，這樣吧，你開車帶我過去吧！”

孫小輝一看，一下子笑了：“原來你急急忙忙要去那家公司呀！”

“是呀，你也知道這家公司？”女青年問。

“不光知道，還跟它有些瓜葛呢！”孫小輝仍舊笑著說。

“那你肯定認識這公司的經理，你幫我引薦引薦好嗎？”女青年趕緊說。

“引薦沒問題，不過要經過考核才能決定呀！”孫小輝說，“我帶你去公司后再說吧。”

一路上孫小輝了解到這位女青年叫顧瑩瑩，是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非常希望到這家遠發貿易公司做文秘工作。

孫小輝也挺滿意這位女孩子，不過他心中隱隱不安，他身邊的秘書之所以一直頻繁更換，都是因為他的妻子姜玉萍。姜玉萍早已提醒過，他身邊的女秘書年紀不能低于30歲，而且不能太漂亮。她怕丈夫找一個年輕漂亮的女秘書，日久天長兩人暗生情愫，那她就悔之晚矣了。眼前的顧瑩瑩年輕貌美，要做孫小輝的女秘書，在姜玉萍那里肯定通不過。孫小輝想帶她去公司看看，再設法讓她打消這個念頭。

真是怕什么來什么，車子開到公司門口，孫小輝一下車，姜玉萍就從里面走了出來。一見孫小輝就問：“你什么時候有時間陪我去看父母呀？”

“現在這么忙，哪兒有時間呀！”孫小輝一邊招呼車上的顧瑩瑩下車，一邊跟妻子解釋，“我在街上不小心開車碰了她，你領她下來看看有事沒事。”

姜玉萍一見顧瑩瑩，驚喜地說：“是你呀！”

“這么巧，又見到你了！”顧瑩瑩也十分高興，“怎么，你也在這個公司工作嗎？”

“不，他是我老公，是這公司的經理。”姜玉萍一指孫小輝對顧瑩瑩說。

現在孫小輝倒糊涂了：“你們……你們怎么會認識的？”

原來，半個多月前，姜玉萍一個人去看父母，走在一條僻靜的小街上，身后忽然閃出一個人，搶過她的包就跑。那里面有她給母親買的一只金戒指和幾千元錢，姜玉萍大叫著“抓賊！”在后面追趕。可她怎么追得上快步如飛的賊呢，眼見那賊拐進一條小胡同就要逃走了，這時胡同里迎面走過來一對青年男女，他們聽到姜玉萍的叫喊，就一齊攔截那搶包的賊。經過一番撕打，那賊知道寡不敵眾，就將搶來的包摔在男青年臉上，趁機逃跑了。那對青年男女將奪回來的包還給姜玉萍，姜玉萍感激不盡，從包里拿出500元錢要酬謝他們，但被他倆婉言謝絕了。

姜玉萍沒想到今天會見到那天幫她奪回包的女青年，關切地問：“真是太巧了！怎么，碰傷了沒有？”

“沒事，只是腿被車蹭了一下，現在好多了。”顧瑩瑩下車走了幾步，又對姜玉萍說：“還有更巧的事呢，我今天是來這里應聘秘書的，想不到你丈夫就是這公司的經理！”

“你要來這里工作，那太好了，歡迎你來呀！”姜玉萍高興地說。

“可這位大經理好像不歡迎我呀，”顧瑩瑩說，“他說公司用人要經過嚴格考核才行。”

“那是對別人，對你不用考核，我同意了！”姜玉萍爽快地說。

“可你對我約法三章，說找秘書一不能小于30歲，二不能是未婚的，三不能太漂亮。這些條件她都不符合，怎么現在都作廢了嗎？”孫小輝故意揭姜玉萍的短。

“我那是怕你在生活作風上犯錯誤，防患于未然！”姜玉萍拉過顧瑩瑩說，“對她我就放心了。她人品好我是知道的，再說你就是想打人家的主意，人家還看不上你呢！她的男朋友又高又帥，比你強上百倍，我早就見過啦！”

于是，顧瑩瑩順利地當上了遠發貿易公司經理孫小輝的秘書。

二

孫小輝發現，下班后經常來接顧瑩瑩的真是一個很高很帥的小伙子，叫鐘明凱。看到他們親親密密的樣子，孫小輝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顧瑩瑩在公司干得很好，而且她和姜玉萍像姐妹一樣親熱。公司上上下下都說真難得，因為孫小輝和姜玉萍好像永遠是對立面，兩人極少有意見統一的時候，現在兩人都對顧瑩瑩好，的確是一件奇事。

一天，孫小輝去一家大酒店參加一個酒會。酒席間，他忽然見到坐在另一桌的一個人好像是顧瑩瑩的男朋友，便問旁邊一個熟人：“那人是誰？”

“是跟‘趙大臉一起來的，大概又是她找的‘鴨子！”熟人回答。“趙大臉”是一位女老板的綽號，這個女人不光臉大，膽子也大，她嫌丈夫沒能耐，就離了婚，是個腰纏萬貫的女大款，身邊不時更換一個個情人。

孫小輝越看那人越像鐘明凱，就想過去證實一下。那人抬頭看到了孫小輝，驚慌失措地趕緊走了。

孫小輝心中隱隱不安，難道顧瑩瑩交了一個兩面三刀作風輕浮的男朋友？回到公司，他問顧瑩瑩：“這幾天怎么不見你男朋友來接你了？”

“他們公司派他去廣州出差了。”顧瑩瑩回答。

“可我今天在酒會上看見了他。”孫小輝說。

“不會吧？”顧瑩瑩說，“我們每天都通電話呀！”她拿出手機撥通了鐘明凱的號碼，講了一會兒，告訴孫小輝：“他一直在廣州，你肯定是認錯人了！”

第二天，孫小輝又去那家賓館見一位客戶，突然看見鐘明凱擁著一個女人親熱地進了一個房間。這次他相信自己真的沒有看錯。這個鐘明凱為什么和一個女人出現在這里？他們那么親密，究竟是什么關系？孫小輝思來想去也不得其解，他覺得有必要叫來顧瑩瑩證實一下。于是他打電話告訴顧瑩瑩，讓她馬上來賓館，他在客戶住的808房間等她。“有什么事嗎？”顧瑩瑩問。孫小輝想告訴她，可又一想萬一她再打電話給鐘明凱，被他察覺后馬上走掉，自己又很被動了。于是他說：“你過來后就知道了。”“那好，我馬上就到。”顧瑩瑩回答。

孫小輝就在客戶住的房間等顧瑩瑩。20分鐘后有人敲門，孫小輝心想一定是顧瑩瑩來了，急忙起身應著：“來了來了，是顧瑩瑩嗎？”可他開門一看，不禁大吃一驚：門外站的是他的妻子姜玉萍！

“你……你來這里干什么？”孫小輝奇怪地問。

“我還正想問你，你來這里干什么？”姜玉萍沉著臉說。

“我是來這里見客戶的，怎么，不允許嗎？”孫小輝說。

“會客戶？不是吧，我看你是想會情人吧！”姜玉萍怒氣沖沖地沖孫小輝大聲說。

姜玉萍為什么會這么巧地出現在這里呢？原來，剛才姜玉萍接到了顧瑩瑩的電話，顧瑩瑩緊張地說：“玉萍姐，我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跟你說。”

“到底有什么事呀？放心說吧！”姜玉萍預感到有什么不妙的事要發生。

“孫老板要我現在去賓館，我不知道該不該去。”顧瑩瑩說，“玉萍姐，你是知道我的，我來做秘書絕不是想‘傍什么大款，再說我已經有男朋友了。可是，現在孫老板讓我去賓館，我怕他是叫我去……”

“瑩瑩，你做得對。”姜玉萍氣呼呼地說，“你告訴我房間號碼，我現在就去那家賓館當面揭穿他。你也一起過去，這樣他就知道你我都不是好惹的，以后他就不會再打你的主意了。”

就這樣，姜玉萍趕到了這家賓館。她刻薄地問孫小輝：“怎么？嫌我老了？想泡年輕漂亮的女秘書了吧！”

“你別瞎說，我叫她來是有事的！”孫小輝急忙辯解。

“有事不會在公司說，干嗎非要來賓館？”姜玉萍沖孫小輝大聲說，“我看你就是心懷鬼胎！幸虧顧瑩瑩是我的知心人，要是換成別的女秘書，你們現在早上床了！”

孫小輝明白了，是顧瑩瑩領會錯了他的意圖才告訴姜玉萍的。“好了，我不跟你胡攪蠻纏，顧瑩瑩在哪里？叫她來，我跟她說。”

“好，我去叫她來，看你還有什么花招開脫自己！”姜玉萍把顧瑩瑩叫到808房間。

“顧瑩瑩，我叫你來這里可沒有別的企圖，我在這里見到你的男朋友了，想叫你過來證實一下。”

“是嗎？你看清楚真的是他嗎？他現在在哪里？”顧瑩瑩急忙問。

“走，我帶你去。”孫小輝領顧瑩瑩來到鐘明凱和那個女人走進去的房間。敲門后，那個和鐘明凱一起走進去的女人開了門。

“我們來找剛才和你一起進來的那位鐘先生。”孫小輝對那女人說。

“什么鐘先生表先生的，沒有沒有，這里只有我一個人住！”那女人沒好氣地關上了房門。

孫小輝碰了一鼻子灰，他仍不甘心，剛剛明明看見進去一男一女兩個人。于是他來到服務臺，讓服務員查一下那房間住幾個人。服務員查后告訴他那里只住了一個女人。“那麻煩你現在去看一下，我明明看到進去兩個人呀！”孫小輝急了。

“那我在送開水的時候幫你看一下。”服務員說完提了一壺水去了那個房間。她回來后告訴孫小輝：“那房間里真的只有一個女人。”

“可我真的見到他了，他陪一個女人一起走進去的！”孫小輝對顧瑩瑩說。

“可明凱現在還在廣州呀！”顧瑩瑩也奇怪了，“肯定是你又看錯人了。”

“夠了！姓孫的，你編造這些謊話騙得了誰？”姜玉萍怒氣沖沖地說，“我看你是見瑩瑩和男朋友好，你心里不舒服了，才千方百計地要拆散他們，你好趁虛而入！再說你算瑩瑩的什么人？人家戀人間的事用得著你來管嗎？”

孫小輝啞口無言。

“你們不要吵了，如果因為我使你們鬧矛盾，那我干脆辭職算了！”顧瑩瑩說。

“不行！”姜玉萍馬上說，“我不讓你走！瑩瑩，你是我的好姐妹，我對你是一百個放心。你要是走了，換別的女人來他身邊，我才不放心呢！”

孫小輝沒有料到事情會弄得這樣尷尬，他自己也感到對顧瑩瑩有些過分關心了。

三

孫小輝不順心的事接踵而至。他的遠發貿易公司最大的客戶是上海的申光集團，每年都有幾千萬元的交易額，由遠發貿易公司按月向申光集團提供一定數量的生產原料。本月“遠發”組織好了貨源，只等“申光”的貨款匯過來就可以發貨了，不料卻一直沒有收到匯款。以往他們的貨款都很及時，但這次又等了幾天還是沒到。和上海方面聯系，他們卻說早已將四百多萬元貨款匯過來了。經查問，原來“申光”匯的賬號錯了。可是他們說是接到了“遠發”發過來的“本公司銀行賬號已經更改”的電子信函才按新的銀行賬號匯的款，而且那筆款已經被取走了，他們不能重復付款。

孫小輝一下子懵了，他們公司根本沒有更改銀行賬號，那么這是誰干的呢？

此時已經過了合同規定的發貨日期，再不發貨上海“申光”聲言要將他們起訴到法院，但是他們確實沒有收到貨款，要另籌資金先付給供貨商。這時姜玉萍知道了這件事，她懷疑是孫小輝在里面做了手腳，要侵吞那四百多萬元貨款。原來這遠發貿易公司本來是她父親名下的產業，姜玉萍和他結婚后才交由他來經營，實際上大權還掌握在姜玉萍父親手中。現在出現了這種情況，姜玉萍的父親重新接管了公司事務，要調查清楚那四百多萬貨款的事再重新考慮孫小輝的去留。

經調查，申光集團匯過款的那個賬號恰恰就是用孫小輝的名義通知的。姜玉萍得知后大吵大鬧地要孫小輝交代真相。孫小輝有口難辯，覺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他由一個公司經理一下子成了一個“下崗人員”，每天無所事事，借酒消愁。姜玉萍讓顧瑩瑩時刻跟著他，讓她做“內線”，留意孫小輝有什么異常舉動。

這天，孫小輝叫來司機，又要出去，姜玉萍讓顧瑩瑩跟著他。孫小輝又來到一家酒店喝酒，顧瑩瑩就在一旁等著他。孫小輝自斟自飲，很快就喝得酩酊大醉，伏在桌子上睡著了。

顧瑩瑩趕緊出去叫司機將孫小輝拉到車上。不料到了車上，醉眼矇眬的孫小輝突然緊緊地拉住顧瑩瑩的手急促地說：“菲菲，你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顧瑩瑩大驚失色，用力掙脫：“不，我不是菲菲。”

孫小輝目光呆滯地愣了一會兒，又歪頭倒在椅背上睡著了。

第二天，醒酒后的孫小輝來向顧瑩瑩道歉：“司機告訴我昨天我喝醉后有些失禮，你別見怪，那是我酒后無德，失態了！”

“沒關系。”顧瑩瑩說，“昨天你一直喊我‘菲菲，不知道這個菲菲究竟是誰？”

“她叫程菲菲，是我很早以前的一個戀人。”孫小輝說。

“那你們為什么沒有結合，卻跟玉萍姐結了婚？”顧瑩瑩又問。

“好吧，我可以對你說。”孫小輝好像也很希望對別人傾訴，他對顧瑩瑩講起了自己過去的故事……

那是八九年前的事了。那時孫小輝和程菲菲是大學同學，兩人相戀了。程菲菲在感情和生活上對孫小輝關懷得無微不至，孫小輝家里條件不好，程菲菲就出去做家教掙錢資助他。程菲菲家里不同意她和家境不好的孫小輝來往，但是程菲菲就是不愿和孫小輝分開。程菲菲的父母于是斷絕了她上學的費用，以迫使她不再和孫小輝來往。但是倔強的程菲菲反而作出了更加令人震驚的決定：毅然放棄學業，去打工掙錢資助孫小輝讀完大學。為此家里和她斷絕了關系。

就在孫小輝大學剛畢業的時候，忽然禍從天降，程菲菲突然查出患了白血病！孫小輝陪著她四處求醫問藥，得知要治愈此癥最有效的辦法是移植骨髓。但是那需要十幾萬元的治療費用。程菲菲雖身患絕癥仍拒絕家里出錢給她治病，其實她家里條件也不好。孫小輝一貧如洗，更無力承擔如此巨額的治療費用。眼看程菲菲的病情一天重似一天，這樣拖下去，過了治療期即使有錢了也無力回天了。

就在孫小輝一籌莫展的時候，姜玉萍出現了。她和孫小輝以及程菲菲都是高中同學，她曾追求過孫小輝，可是被拒絕了。現在她見孫小輝四處借錢，于是趁虛而入，答應拿15萬元給程菲菲治病，但前提是孫小輝必須和姜玉萍領取結婚證。走投無路的孫小輝為了救程菲菲，只得答應了。他瞞著程菲菲去和姜玉萍領取了結婚證，拿到了姜玉萍給他的15萬元錢。孫小輝趕緊聯系合適的骨髓準備給程菲菲做移植手術，可程菲菲不知從什么途徑了解到孫小輝已經同姜玉萍辦了結婚證的事。一向要強的她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吞下一瓶安眠藥自盡了！

程菲菲死后，孫小輝只得同姜玉萍結了婚。姜玉萍的父親是大老板，將遠發貿易公司交給他管理。孫小輝就這樣當上了公司經理。

孫小輝對顧瑩瑩講著這些，眼眶不禁濕潤了：“我對不起菲菲，她為了我付出了那么多，但我卻令她傷透了心，不然她是不會自尋短見的。”

顧瑩瑩邊聽邊流眼淚：“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一直還在想著菲菲，昨天我喝醉了酒，才把你當成了她……”孫小輝說。

顧瑩瑩咬著嘴唇喃喃道：“天哪，怎么會是這樣？”

四

顧瑩瑩怎么會這樣難過呢？原來孫小輝所說的那個程菲菲不是別人，正是顧瑩瑩的親姐姐！

顧瑩瑩比姐姐程菲菲小8歲，自小就住在外婆家，姐妹倆分別姓父母親不同的姓。程菲菲同孫小輝戀愛后不久就同家里斷絕了關系，所以她跟別人只字不提家里的情況，孫小輝也不知道她還有一個妹妹。

當年姐姐那一場轟轟烈烈的愛情，在年幼的顧瑩瑩心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她受父母的影響，一直將姐姐的戀人孫小輝視為對立面，后來姐姐患絕癥繼而自盡，更使她認準了孫小輝是個忘恩負義的偽君子！在姐姐的遺物中，顧瑩瑩發現了姐姐的日記，里面詳細記述了她和孫小輝相戀的感情歷程，她為了孫小輝不顧一切地舍棄了家庭和學業，最后得知孫小輝背著她要和別人結婚的消息，其絕望的心情也寫在了日記里。她并不知道孫小輝是為了救她才違心地同姜玉萍領了結婚證。

從那時起，顧瑩瑩就暗暗發誓，有朝一日她一定要替姐姐報仇。

顧瑩瑩大學畢業后，看見了孫小輝所在的遠發貿易公司招收女秘書的廣告。她覺得機會來了，她想接近孫小輝，伺機報復他。

為了提高自己被錄用的機會，顧瑩瑩煞費苦心。她知道孫小輝的妻子姜玉萍是個愛吃醋的女人，孫小輝換了一個又一個女秘書，都是她橫挑鼻子豎挑眼所致。于是顧瑩瑩和男友鐘明凱事先精心設計了一個圈套，讓姜玉萍被搶，顧瑩瑩和男友挺身而出幫她奪回被搶的財物。果然，顧瑩瑩給姜玉萍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顧瑩瑩又跟蹤孫小輝趁他倒車時候假意被碰倒，這才順利地進了公司當秘書。

顧瑩瑩為了達到報復孫小輝的目的，就千方百計地取悅姜玉萍。那次孫小輝讓她去賓館，她告訴了姜玉萍后，更使姜玉萍對她深信不疑了。

顧瑩瑩騙取了他們的信任，開始實施自己蓄謀已久的報復計劃。找機會拿到孫小輝的身份證，在銀行申請了一個賬號，又偷偷用遠發貿易公司的信箱以公司經理孫小輝的名義給申光集團發了電子郵件，告訴他們公司的銀行賬號已經更改，讓他們往新的賬號上匯款。對方信以為真，沒有仔細核實就往這個新賬號上匯了四百多萬元的貨款，結果使姜玉萍懷疑孫小輝私吞公司財產，讓父親收回了他對公司的經營權。結果失意的孫小輝整日借酒消愁，在醉酒后還錯將顧瑩瑩認作了程菲菲。在顧瑩瑩的追問下，孫小輝才將自己的初戀向顧瑩瑩和盤托出。

顧瑩瑩萬萬沒有想到孫小輝是為了救姐姐才不得已和姜玉萍領了結婚證的，姐姐并不知道這些，才萬念俱灰，服安眠藥自盡了。

顧瑩瑩意識到自己錯怪了孫小輝，這些天來，她也看出孫小輝并不像她原來想象中的那樣是個貪婪無情的人。他正直善良，待人寬厚，而且他和姜玉萍之間毫無感情可言。現在看來他即使與姜玉萍結了婚，心中仍然一直懷念著姐姐。

顧瑩瑩之所以能實現報復計劃，也是因為她的男友鐘明凱在幕后策劃的結果。那四百多萬元的貨款現在已轉移到鐘明凱名下。現在顧瑩瑩知道了當年姐姐之死是因為誤解的緣故，孫小輝并不是罪魁禍首，因此她決定放棄這場報復行動。

五

于是，顧瑩瑩找到鐘明凱，對他講了自己的打算，讓他將那些錢重新匯入遠發貿易公司的賬號上，從此恩怨兩消。

可是鐘明凱卻連連搖頭不同意。他要顧瑩瑩和他去南方闖天下。“我們就用這些錢開始創業，很快就會掙好多錢成為大富翁！”鐘明凱兩眼放光地說。

“不行！”顧瑩瑩搖搖頭，“事情一開始我就說過了，我們只報復孫小輝。只要他因此破產或者離婚，我們還會將錢還給遠發貿易公司。你現在要這樣做是犯法，被調查出來是會坐牢的！”

“這是多好的機會呀！以后再想弄到這么多錢可不容易了！”鐘明凱仍不肯答應。

“不行！”顧瑩瑩堅持自己的想法，“你快去取存單，我們一起去銀行！”

鐘明凱想了想才點點頭：“好吧，我依你就是了。可是那存單在我朋友的保險柜里，你等我一會兒，我這就去拿。”

顧瑩瑩和鐘明凱都是來這個城市謀職的大學生，相識才半年。鐘明凱相貌出眾性格活潑，很得顧瑩瑩好感，兩人不久就進入了熱戀狀態。顧瑩瑩把自己來這里的另一個目的——為死去的姐姐報仇，報復那個負心人孫小輝的打算也告訴了他。鐘明凱熱心地為她出謀劃策，在他幫助下，顧瑩瑩事先預謀的計劃一件件地實現了。

顧瑩瑩進入遠發貿易公司后就搬到公司附近的公寓住，她和鐘明凱平時只能通過電話聯系。此時她坐在鐘明凱的客廳等他回來。這時臥室里的電話鈴急促地響了起來，顧瑩瑩起身想去接聽，可臥室的門卻鎖著，她沒有鑰匙進不去。電話的錄音裝置自動開啟，一個女人嬌滴滴的聲音傳了出來。

“凱凱，為什么總不來找我了？想死我了！你的事辦得怎么樣了？你答應我說拿到400萬元就帶我去南方的呀！你說的那個姓顧的女人還沒擺平呀？依我看不如狠狠心‘做了她，就一勞永逸了。俗話說‘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嘛……”

臥室外的顧瑩瑩聽到這里，不由得目瞪口呆，像掉進了冰窟一樣，全身抖作一團……

原來，鐘明凱是個貪圖享樂、品質惡劣的人。他不愿腳踏實地努力工作來創業，而是依仗自己外表條件的優勢在女人堆里周旋，在和顧瑩瑩交往的同時與好幾個女人來往。為了享樂，他不惜“傍”有錢的女人甘當“鴨子”。最近鐘明凱又和一個叫嬌嬌的舞女勾搭上了。為了“套”住貪慕虛榮的嬌嬌，鐘明凱對她說了自己掌握著四百多萬元巨款的事，只是礙著顧瑩瑩，暫時不能拿出來花。嬌嬌就慫恿他設法甩開顧瑩瑩，獨吞那四百多萬元。今天嬌嬌想問問鐘明凱事情有沒有進展，打電話沒人接，她以為家里沒人，就錄音留言讓鐘明凱回來聽，萬萬沒料到被正在外屋等鐘明凱的顧瑩瑩聽到了。

鐘明凱一開始就想與顧瑩瑩平分那些錢，可顧瑩瑩不同意，她只想報復一下孫小輝。利欲熏心的鐘明凱聽顧瑩瑩說想放棄報復，退還那筆錢，他再也沉不住氣了，狠下心來決定殺死顧瑩瑩，獨吞那筆錢。

鐘明凱根本沒有去取什么存單，而是去找了以前認識的一個叫“老疤”的殺手，要他幫自己殺掉顧瑩瑩。于是“老疤”弄了輛出租車裝成“的士”司機，讓鐘明凱把顧瑩瑩騙到江邊偏僻處，打算殺人后拋尸江中，人不知鬼不覺就可大功告成了。

鐘明凱和老疤開車回到家中。出門時他怕顧瑩瑩走掉，已經把防盜門從外面鎖上了。他開門進屋，故作平靜地對顧瑩瑩說：“走吧，瑩瑩，我們一起去銀行。我已經叫了車在外面，不能讓人家久等。”顧瑩瑩心中慌亂得沒了主意只得跟他出了屋子。

兩人坐上“老疤”的車，各懷心事，誰也不說話。

當顧瑩瑩發現車走的路線不是去市中心，而是駛往市郊時，急忙問：“怎么這樣走呀？越走越遠了呀！”

“對不起，我要先去加油站加個油，回來再帶你們去銀行。”“老疤”說，“我和明凱是哥們兒，不會多收你們錢的。”

顧瑩瑩預感到不妙：“不行，我要下車。”可“老疤”非但沒停車，反而加快車速。鐘明凱摟住她安慰道：“只耽誤一小會兒時間，何必那么急呢？”顧瑩瑩只得不再堅持，她打開車窗，一句話也不說，緊盯著車外。

車里的人又沉默了。車又行駛了一段，忽然顧瑩瑩探出身體，沖著對面駛過來的一輛汽車揮手大喊：“孫小輝，我在這里！快來救我！”

兩輛車擦身而過，鐘明凱也看出那確實是孫小輝的車。他惡狠狠地一把按住顧瑩瑩：“你這個臭女人！原來你已經和他合謀想甩開我呀！”“老疤”一言不發加大油門，車子越開越快。

原來顧瑩瑩聽到那個電話后，意識到自己處在危險境地，她想趕緊離開，可門被鐘明凱從外面鎖上了，她越發感到不妙。報案吧，沒有確切的把握，鐘明凱肯定不承認自己要加害于她。急中生智，她用自己的手機給孫小輝打了個電話，說自己遇到了危險，讓他趕緊來救她。可不一會兒鐘明凱就回來了，不容她等孫小輝趕到就拉她走。于是顧瑩瑩把僅存的一點希望都放在了能在路上遇到孫小輝。她緊盯著對面駛過來的每一輛車，終于發現了孫小輝的車，于是她探出頭大呼救命。孫小輝也發現了探頭大喊的顧瑩瑩，趕緊掉頭追那輛車。

前面車里，窮兇極惡的鐘明凱已將顧瑩瑩掐昏過去，但后面孫小輝的車越追越近，他們再想按預定計劃將她拋入江中已經來不及了。“死了嗎？”“老疤”問。“是……死，死了吧！”鐘明凱驚慌失措。“那就開門，把她扔出去！甩掉后面那小子！”“老疤”命令鐘明凱。鐘明凱答應著，打開門，將昏過去的顧瑩瑩推出了車門。

孫小輝正開著車緊緊跟在后面，他發現前面的車車速慢了些并從上面扔下一樣東西。孫小輝趕忙放慢車速開到跟前一看，發現是顧瑩瑩，他趕緊剎車下去將昏迷的顧瑩瑩抱到自己車上，往醫院開去……

六

顧瑩瑩醒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了。她睜開眼就見到了孫小輝，這些天來所發生的事一齊涌上心頭，她禁不住流下了眼淚。

“你別傷心了，我已經報了案，兇手很快就會被抓住的。”孫小輝安慰她。

“多虧你及時趕到救了我，不然我早就死了！”顧瑩瑩說，“當時我還真怕你會不來！”

“我當然會去，你遇到危險首先想到向我求救，我怎么能袖手旁觀呢？”孫小輝誠懇地說。

“可是我……我總和你對著干，你就不恨我嗎？”顧瑩瑩說。

“我怎么會恨你呢？”孫小輝沉默了一會兒又說：“你知道嗎？在你身上我仿佛見到了我以前的戀人程菲菲的影子，你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都很像她。”孫小輝說。

“這么多年了，你還在想著她嗎？”顧瑩瑩問。

“是的，那種感情是終生難忘的，而只靠金錢維系的感情卻十分脆弱，比如我和姜玉萍。不過現在好了，我們離婚了，終于可以解脫了！”

“真的嗎？”顧瑩瑩吃了一驚。

“是的，昨天我們辦了手續。她懷疑我貪污了公司那筆貨款，堅決不同意我再分得一點財產。后來還是她父親出面，把那輛車和一處房子給了我，可能他也感覺到我是無辜的。”

“是誰先提出離婚的？”顧瑩瑩問。

“是我。”孫小輝說，“我自己心里明白，我看似風風光光的一個公司經理，其實不過是一個傀儡。我和她的婚姻是靠金錢維系的，注定不長久。”

“那你們結婚這么久了，就真的連一點感情都沒有嗎？”顧瑩瑩又問。

“我也想和她慢慢培養感情，但實際上我發現真的很難。而且昨天她在氣頭上對我說了實情，她當年就是要和菲菲賭氣才一定要和我結婚的，因為她們兩個在學校時都很要強，誰也不服誰，都想方設法地要超過對方。姜玉萍一直找不到比我更出色的男友，她就要從菲菲手中奪。我為了拿到菲菲的治療費用，迫不得已地和她領了結婚證之后，姜玉萍就去找了菲菲，給她看了那結婚證。正好那時我忙著聯系骨髓的事去了北京，才使得菲菲以為我移情別戀，傷心欲絕自盡身亡。我昨天才知道這些事，姜玉萍還說她那樣做是為了我好，讓我省下給菲菲治病的錢！把金錢看得比生命都重要的人是多么可怕……”

顧瑩瑩聽到這里，不禁又掉下了眼淚：“是我錯怪你了，都是我害了你呀！”

“你怎么會害了我？”孫小輝奇怪地問。

“我是程菲菲的妹妹呀！”顧瑩瑩再也忍不住了，將自己設計報復孫小輝的事全說了出來。

孫小輝聽呆了，他沒想到會是這樣。“怪不得我總把你錯認作菲菲……”他長嘆道，“命該如此，逃也逃不掉！你這樣做是為了你姐姐，我不怪你！”

“可是現在你已經一無所有了！”顧瑩瑩難過地說。

“當年我就是這樣的呀，可那時有菲菲和我相依相伴，活得比現在要充實得多！”孫小輝說。

“那么，今后我想和你一起相依相伴，好嗎？”顧瑩瑩看著孫小輝深情地說。經過這么多的事她深切感受到孫小輝是一個重情重義、正直善良的人，看來當年姐姐為他付出的一切還是值得的，只是因為誤解才造成了悲劇。她深深感到孫小輝是值得自己愛的一個男人。

“真的嗎？”孫小輝大喜。從他見到顧瑩瑩開始，他就喜歡上了這個女孩，仿佛又見到了當年的戀人程菲菲，所以他經常不自覺地關心她的一切。“可是……”他猶豫了，“現在我已經一無所有了，還有什么資格接受你的愛呢？”

“我不需要金錢，我要的是你的真心！”顧瑩瑩動情地抓住孫小輝的手，“在我最危險的時候想到的人，不正是我最愛的人嗎？而你能不顧一切地趕來救我，不正說明你也愛我嗎？”

是呀！經歷了這許多的風風雨雨，兩人的感情和命運已經融為一體了。孫小輝緊緊地握住顧瑩瑩的手，接著兩個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責編：小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