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兇器

王水根

一、令人震驚的血案

維坊市刑警大隊大隊長湯加良獨自在辦公室里來回踱著步，他有點心神不安，眼前一樁事讓他內心非常焦慮，就是實習刑警張永忠已經兩天沒來上班了。

張永忠一年前從警校畢業，自從拜湯加良為師后，工作一直認真肯干，任勞任怨，湯加良從心底里喜歡他。他性格極其內向，與同事們很少交流，最近一段時間，張永忠顯得有些煩躁不安。湯加良反復琢磨，終于猛悟：小伙子莫不是有女朋友了！一日趁便追問，張永忠紅著臉點點頭，嘴里喃喃說：“人家能看上我嗎？”湯加良呵呵一笑，拍著他的肩說：“永忠啊，談朋友是要花功夫的。”張永忠憨憨地一咧嘴。湯加良接著又問：“能告訴我嗎？女方情況怎樣？我也好參謀參謀。”張永忠臉漲得更紅，嘆口氣說：“唉，她叫周麗娟，長得很標致，是個小學老師……”

湯加良想著這些，心里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不祥之感：這小子會不會出事，為了女朋友？正想著，突然電話鈴聲大作，他猛地一顫，緊跨幾步，拎起話筒。聽著聽著，湯加良的神色大變：“什么？再詳細說一遍！”話筒里傳出副大隊長小王的聲音：今天一早，桂花新村的一位保潔員在清掃7幢6樓過道時，發現601室的門縫里淌出暗紅色血液，她嚇得連滾帶爬報了警……

湯加良迅速帶人趕到現場，仔細察看后，立即喚來保安，想用備用鑰匙打開門，可那門只能開啟一條約10公分的縫，原來門背后用安全鏈鎖著。沒辦法，湯加良只得關照警員用大力鉗剪斷鐵鏈。門推開，迎面撲來一股強烈的血腥味，湯加良小心翼翼踏進屋內，發現室內躺著兩個人，一個是年輕姑娘，她靠在陽臺邊上，被割斷了動脈，顯然是自殺死亡；另一個是青年男子，俯臥在門后，鮮血直淌到門外。湯加良戴好手套，將青年男子翻過身來，仔細一看，大吃一驚：這男子竟是實習刑警張永忠，胸前被匕首刺進一刀。湯加良按了按張永忠的頸脈，對副大隊長小王急呼：“快，叫救護車！”

張永忠被刺殺，兇手有可能是這個年輕姑娘，隨后又自殺，那么現場不可能沒有留下兇器！湯加良抹了抹眼角，對小王說：“兇器在哪里？”小王回答：“找遍室內就是尋不到兇器！”湯加良喉嚨山響：“兇器一定要找到，這是破案的關鍵線索，也是懲兇的重要物證，再找！”警員們又里里外外翻了個遍，甚至樓下方圓幾十米的草叢中也細細尋找過了，就是沒找到什么兇器。

湯加良沉思一會后，突然又問：“那姑娘的身份查清了嗎？”小王道：“還不太清楚，目前只知道她名叫周麗娟。”

湯加良的心猛地一顫，周麗娟不就是張永忠的女朋友嗎？他點燃一支煙，緩緩地踱到南陽臺上，打開窗戶，吐出濃濃的煙圈。外面天空晴朗，初春的寒風吹得緊，對面樓房6樓的北陽臺上，一個小男孩正在放風箏……

晚上，時鐘已敲過10點，刑偵人員還聚集在會議室里分析案情。他們已將案子按發生地命名為“桂花案”。湯加良臉色鐵青，猛抽著煙，悶聲悶氣地說：“張永忠正在醫院搶救，醫生說有可能成為植物人。”會議室靜得嚇人。許久，湯加良突然拍了一下桌子，語氣逼人：“都說話呀！不要因為涉及到警察，就不敢發表意見，有什么說什么！”

小王轉過臉，看了看湯加良，遲疑地說：“我想，這……”湯加良有點冒火，提高嗓門：“說！”小王點點頭，講出自己的見解。

據調查，張永忠和周麗娟是一對戀人，他們的相識相戀還帶有點傳奇色彩。那是去年吧，張永忠有急事打出租車去看同學，他一上車就發現座位上有只小坤包，當即與司機商量，并出示了證件。張永忠說，丟包的人一定很著急，我幫著送去吧。司機說最好。兩人檢查坤包，見有現金和身份證。張永忠按址尋到了一所民辦小學，找校長一談，校長十分感謝，說是周老師為丟包急得直哭。校長馬上叫來周麗娟，張永忠一見，頓時眼睛一亮，面前的姑娘長得十分漂亮。周麗娟接過坤包，連說謝謝，并握手致意。

他們相識后開始交往。可問題是，周麗娟盡管對張永忠很熱情，但只要張永忠一說起終身大事，周麗娟就支支吾吾。為此，張永忠大著膽子去求助校長，表明心跡，希望校長從中撮合。校長見張永忠充滿誠意，也就熱心地做了好幾次工作，可周麗娟總是先嘆口氣，然后訥訥地說：唉，張永忠確實是好小伙子……接著就不言語了。

小王認為從張永忠的言行推斷，他有可能會因此走向極端。可以這樣設想，案發那晚，張永忠懷著最后一線希望向周麗娟攤牌，卻遭到拒絕。張永忠一時性起，喪失理智，想要強行逼其就范，周麗娟奮力反抗，失手刺中了張永忠，絕望之下自殺……

小王一口氣說完他的推理，長長舒了口氣。這時，湯加良緊盯著小王，問：“照這么說，那兇器應該在屋里。可為什么遍尋不著呢？”小王頓時語塞：“這……”湯加良嘴角一牽，說：“接著分析。”

小王直一直腰，繼續述說：兇器確實找不到，那么就有第二種可能，兇手是外來人，比如說那天晚上闖進一個賊。那個賊踩點時發現此屋只住著一個姑娘，認為好對付。但當他闖進屋里時，猛然發現還有一個大男人，頓時起了殺心，趁張永忠背對著他下了毒手，周麗娟嚇得向陽臺逃去，兇手追上，順手殺了她，偽造自殺現場，然后帶了兇器逃之夭夭……

湯加良聽到這里，猛地站起身，指著小王說：“錯！如果是這樣，兇手怎么能將門后的安全鏈鎖扣上？如果先鎖上，兇手如何出得了門？”小王被問得無言可答，只好向后一靠，自嘲地說：“分析難免有疏漏，我說的只是可能吧。”

案情分析會陷入僵局。湯加良作出指示：周麗娟是從一個偏僻山區來到維坊市的，請小王帶人到她的家鄉去調查一下，速去速回。

二、令人稱奇的緋聞

三天后，小王回來了，將調查情況詳細地向專案組作了匯報。周麗娟的老家名叫河底溝，是個十分偏僻的山村。周麗娟高中畢業后，留在村里當了唯一的老師，當時條件非常艱苦，各村的學童匯集到河底溝，年齡大小不等，所以要從一年級教到三年級。周麗娟的學生中有一個男孩名叫孔小小，是個智障兒，腦袋長得特別大，孩子們都戲稱他“大頭娃”。周麗娟對“大頭娃”的照顧格外細心，總是耐心教他認字，可惜這孩子天生愚笨，總是前念后忘。但孔小小也有聰明處，他天生好動，特別喜歡放風箏，而且放得挺好。周麗娟靈機一動，因勢利導，用巧手扎了好多風箏，然后將字寫在風箏上，就這樣帶著孔小小放一次風箏認兩個字，居然讓“大頭娃”識了好多字。兩年下來，孔小小對周麗娟產生了強烈感情，竟然叫周麗娟為“媽媽”。

那么，孔小小為什么稱周麗娟為“媽媽”呢？原來，孔小小的親媽媽菊花竟然拋夫棄子與人私奔了。為此，孔小小抱著周麗娟大哭一場，周麗娟心疼不已，忍不住對小小說：我會像媽媽一樣愛你的！孔小小這才破涕為笑，從此叫她“媽媽”。

但是，村里人大都不這么認為，說小小的媽媽菊花是被氣走的，因為她非但知道周麗娟和她丈夫關系曖昧，而且還被她雙雙捉奸在床。

孔小小的父親名叫孔繼明，長得身材魁梧，相貌堂堂，他不甘貧窮生活，老想到城里去發財，可又不忍心丟下妻子和需要照料的兒子，所以遲遲未能成行。他和周麗娟是在相互敬重中產生感情的。那是一個深秋的夜晚，菊花回娘家探親，本來講好去半個月，可哪知道菊花惦念兒子，提前回家，由于班車出了故障，到家時已是半夜。菊花摸黑踏進房間，開亮了燈，抬頭一看，大驚失色，床上竟然躺著丈夫和周麗娟！菊花氣得七竅生煙，當場與周麗娟扭打起來。周麗娟自知理虧，匆匆逃離。過后，菊花不愿家丑外揚，更顧念到周麗娟是村中的老師，所以就將痛楚咽到肚里。然而沒有不透風的墻，這“艷”聞在窮極無聊的山村早已不脛而走。

再說，這菊花也不是安分守己之輩。丈夫偷情事件暴露后，她圖謀報復，居然沒多久就勾搭上了一個外鄉人。此人名叫朱林森，是個收山貨的，據說在城里開了家商行。朱林森有一張能說會道的嘴巴，自從第一次來到河底溝后，不知怎么被菊花的美貌勾掉了魂，竟三天兩頭到她家轉悠，一看菊花丈夫在，他就裝模作樣收山貨；如不在，他就會嘻皮笑臉動手動腳。沒多長時間，菊花就投其懷抱。說起來也是天意，菊花的奸情以同樣方式被丈夫孔繼明撞見。男人不同于女人，他自己可以“放火”，卻容不得妻子“點燈”。孔繼明一怒之下將妻子暴打了一頓。菊花就此灰了心，再加上早就想棄貧投富，離開那智障兒子，于是就在夜深人靜時跟朱林森私奔了。

這之后，周麗娟更是動了惻隱之心，愈加愛護照看孔小小，可是她和孔繼明并沒有像村民們想象的那樣走到一起。孔繼明放出話來，說他是一時糊涂氣走了妻子，但相信菊花會回心轉意；而周麗娟也逢人表白自己是為了“大頭娃”，可憐他弱智，才付出了真愛，要是和孔繼明結為夫婦，豈不是永遠也說不清了？

幾個月后，孔繼明帶著兒子小小也悄悄地離開了河底溝，說是無論如何要把妻子找回來；又隔了兩個月，周麗娟似乎也心灰意冷，無意留戀山村，輾轉來到維坊市，應聘于一所民辦學校繼續當老師……

三、令人生疑的供述

小王述說調查情況后，繼續講明自己的觀點。他說，看來事情變得非常復雜，譬如，周麗娟和孔繼明不約而同遠離家鄉，會不會有前因后果的關系？菊花和朱林森勾搭成奸并私奔，為什么孔繼明還要帶上兒子去找她？孔繼明和周麗娟是真心相愛，還是逢場作戲？……這些情況都是村民們反映的，其真實性值得進一步推敲。

湯加良聽完小王的匯報后，禁不住嘟噥：“嘿，一個窮山村居然出了這種‘緋聞！”他立起身來回踱步，幾分鐘后，對眾刑警說：“現在看來，要先找到那個孔繼明！”

孔繼明很快找到了。原來他就租住在桂花新村8幢6樓，與周麗娟住的出租屋隔街相望，距離至多20米。

湯加良聽到報告后皺了一下眉頭，自言自語：“看來這孔繼明大有文章。”那次勘查現場在南陽臺上看到對樓北陽臺有一男孩在放風箏，莫不就是“大頭娃”？

孔繼明被迅速傳喚到刑警隊，湯加良親自訊問。看上去，孔繼明比實際年齡要蒼老許多，一臉憂郁，雙眼有些茫然。湯加良倒了杯水遞上，問：“知道為什么找你來嗎？”出乎意料，孔繼明回答得很干脆：“知道。”湯加良一愣，轉而笑著說：“那你就講講吧。”

孔繼明喝了口水，斷斷續續說出下邊的一番話來。

周麗娟出于愛心，對孔小小倍加關懷，對此作為父親的他深為感動，后來周麗娟又利用放風箏引導“大頭娃”認字，更讓他佩服得五體投地。此后他對周麗娟有了好感。但礙于妻子菊花，他不敢癡心妄想，只是對孤身一人的周麗娟處處關照，噓寒問暖。誰知周麗娟也動了感激之情，有事沒事常到他家坐坐。時間一長，兩人由感激之情轉化為愛戀之意。兩年前的一個夜晚，他趁菊花回娘家探親，向周麗娟表明了愛慕之心，也是一時昏了頭，他竟抱住周麗娟求歡……未多時，菊花突然回家，目睹奸情……從此以后，他深感歉疚，對妻子格外溫柔體貼，菊花也就原諒了他，也不再計較周麗娟的過錯，繼續保持往來。而周麗娟對孔小小愈加疼愛，她像是要用另一種愛來彌補自己的過錯。

可是好景不長，菊花有了外遇，最終棄家私奔了。他痛定思痛，決定離開家鄉，帶了兒子去尋找妻子。巧的是，他在維坊市偶遇周麗娟，就趁便租房落腳桂花新村，一方面讓周麗娟照應孔小小，一方面騰出時間繼續尋妻，以求贖過。

“周麗娟有可能是被朱林森殺死的……”孔繼明說到這里，頗為傷感地頓了一下。此時湯加良突然插話：“你為什么認為兇手是朱林森？”孔繼明回答：“有可能是菊花仇恨周麗娟，朱林森為討她的歡心，對麗娟下了毒手，趕巧又碰到了麗娟男友，最后一不做、二不休……”

湯加良聽到這里，仰頭大笑，說：“孔繼明，你不覺得太離譜了嗎？我看你怎么不分析分析自己？”孔繼明一聽發急了，大呼冤枉，說：“不，兇手決不是我！你不想想，我有什么動機要殺周麗娟？說實話，至今我還愛著周麗娟……”

四、令人興奮的日記

專案組再次分析案情，湯加良說，看來案情有了點眉目，從道理上分析，孔繼明不太可能是兇手，一是他沒有理由殺害周麗娟，二是根據現場勘查，要是孔繼明作案，周麗娟不可能是自殺。我實在不愿意設想張永忠是兇手，但這種可能性不能完全排除：他苦戀周麗娟，而周麗娟又深愛孔繼明，在不得已情況下，張永忠選擇與她同歸于盡。可問題是如果是這樣，應該是張永忠殺死周麗娟，而后自殺，但情況卻恰恰相反。而且現場為什么沒有留下兇器？所以現在一方面需進一步了解張永忠重傷前的情況，另一方面要迅速尋訪朱林森的下落。

真是無巧不成書，就在會議后的當天下午，朱林森主動找上門來了。

朱林森對湯加良說明了來意。他聽到桂花新村發生兇殺案，死者竟是周麗娟和一個名叫張永忠的警察，著實嚇了一跳，因為他幾天前碰到過周麗娟，而且不久前張永忠曾找過他。他怕牽連自己，脫不了干系，才匆匆趕來報告。

湯加良聽畢，心里一跳：張永忠為什么要找朱林森？湯加良讓朱林森定定心，坐下慢慢說。

朱林森承認自己和菊花勾搭成奸后，萌生了私奔的念頭。因為他雖然有錢，卻由于長相不起眼，所以找不到稱心的老婆。兩人約定中秋節成事。那天朱林森如約在車站接菊花，可左等右等就是不見她的身影。過了幾天，朱林森悄悄返回河底溝村，想問個明白。村民詫異地說：菊花不是跟你跑了嗎？他百口莫辯，只好又溜了回來。

朱林森惶惶然，心存疑惑。后來，一個名叫張永忠的年輕警察找到了他，說是想了解一下關于周麗娟的情況。起先，朱林森感到非常奇怪，周麗娟和我有什么關系？慢慢地，他聽出來了，可能是這警察愛上了周麗娟，所以才想打聽她在村里的為人。朱林森這才松了口氣，他不敢隱瞞，非但把周麗娟和孔繼明的私情透露了，而且還將自己和菊花的茍且之事也直言相告。張永忠聽畢朱林森的一番話后，臉色頓時大變，他猛地合上筆記本，默默地走了……

湯加良聽到這里，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現在看來，張永忠或許真的干了傻事。

湯加良送走朱林森，在屋里轉來轉去，他無論如何不信張永忠會為愛情而走上殺人之路，可事實又讓他不得不將疑點放到張永忠身上。事情有可能是這樣的：當張永忠打聽到周麗娟另有所愛，而愛的竟是有婦之夫時，他心里由不平衡產生了扭曲，以至失去理智，怒殺周麗娟，爾后自盡……可是，兩人死于一室，怎么會不見兇器呢？

湯加良絞盡腦汁苦思冥想，忽然想起張永忠有記日記的習慣，他立即向小王作了交待。沒多久，小王就送來一本厚厚的筆記本。湯加良細細翻閱后，精神大振，立即召集專案組再次開會。會上，湯加良將從筆記本上摘錄的內容念給大家聽：

我認識了一個漂亮的女孩，她叫周麗娟，我真的好喜歡她；

今天晚上我約了周麗娟，我們一起吃了晚飯，從眼神中看出，她好像也很喜歡我；

不知為什么，周麗娟像是有什么心事，對我若即若離，言語也吞吞吐吐。真是急死人，有事跟我說嘛；

我太愛周麗娟了，我決定到她鄉下去了解些情況，村里人見我是警察，不敢多言，他們指點我，要我去找一個叫朱林森的人，說他常來村里，知道得多，且朱林森也是維坊人；

終于找到了朱林森，他這個人倒很直率，將知道的事都告訴了我。聽完他的述說后，我氣得渾身發抖，原來周麗娟深愛著孔繼明，還有那個“大頭娃”。待冷靜下來后，我猛然意識到，孔繼明妻子菊花可能已被周、孔二人謀害了；

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怎么會如此利令智昏。不，我要盡我所能救周麗娟，讓她自首，爭取主動；

晚上約見了周麗娟，我開門見山將事情攤了牌。果然，周麗娟噙著眼淚，吐露了隱情。她說她之所以沒有與孔繼明住在一起，是因為在她心底，菊花死亡的陰影太重了，住在一起會很壓抑，她想等過一段時間再說。我對他說，去自首吧，我會等你。可周麗娟卻說，我去自首，孔繼明就會死的，不能這樣！我雖然很喜歡你，但更愛他。再說，“大頭娃”怎么辦？從此沒爹沒娘，那就太可憐了。我看周麗娟異常激動，就不再逼她，只是對她說，你再好好考慮考慮，明天晚上我會到你家里，詳細聊聊，希望你好自為之。看得出，周麗娟很痛苦，她臉色煞白，死死盯著我，央求說，我相信你才把真相告訴你，請你幫幫我好嗎？

湯加良念到這里，“啪”地將本子一合，大聲說道：“怎么樣？明白了嗎？”小王嘴快，搶著說：“清楚了！不復雜，是周麗娟為了保護孔繼明和‘大頭娃才走此絕路。”

湯加良接著問了一句：“那兇器呢？這可是關鍵物證啊！”全場一下安靜了下來。

散會后，鑒于孔繼明涉嫌謀害菊花，湯加良立即下令拘捕孔繼明。孔繼明見事情已經敗露只得交代了殺妻過程。可他斷然否認再次作案，他說他絕對相信周麗娟的癡情，沒有必要除掉“第三者”張永忠，更不可能殺心愛的人還偽造自殺現場……

五、令人頓開的茅塞

湯加良將整個命案的輪廓勾畫成型，在又一次案情分析會上，將自己的推理說了出來。

孔繼明與周麗娟的私情已到難舍難分的地步，而朱林森與菊花勾搭成奸也是路人皆知，在這種情況下，孔繼明竟利用妻子欲私奔的機會，將她謀殺于途中。可是沒想到，張永忠為了了解周麗娟的為人，私下里找朱林森打聽情況，意外獲知菊花沒有應約而來，而是下落不明。張永忠憑他的職業敏感，意識到菊花已遭謀害，而且推斷出周麗娟有可能是“幫兇”，所以直接追問周麗娟。周麗娟只得承認了，她要張永忠幫忙庇護，可張永忠深知警察不能這樣做，卻又深愛著她，兩難之中就選擇了規勸周麗娟去自首，爭取寬大處理。這一切張永忠并沒有向組織報告，在他看來就算是“幫忙”了。

但是，周麗娟并不領情，雖然她喜歡張永忠，可更愛孔繼明，自首意味著將永遠失去孔繼明，還有那可憐的孔小小。周麗娟一心一意要保護孔家父子。就在案發那個晚上，張永忠下了最后通牒，無奈之際，周麗娟趁其不備下了毒手，用早已準備好的一把利刃刺中張永忠要害部位，并將門后安全鏈勾上，再用巧妙方法把兇器隱匿了，然后她走到陽臺上，用碎玻璃割腕自盡……

湯加良最后說：“可以這么認為，周麗娟所做的一切，確實是處心積慮，她企圖混淆警方視線，制造一起永遠不能破解的謎案。當然，這都是我個人的推斷，一切還得靠證據說話，現在的關鍵是要找到刺殺張永忠的兇器。”

翌日，湯加良又帶著刑警來到案發現場，他想再努力一次，仔細尋找兇器，可依然一無所獲。湯加良站到南陽臺上抽了支煙，緊皺雙眉，喃喃自語：難道兇器飛了不成？就在這時，他看到對樓北陽臺上的小孩正在一女警陪伴下放風箏，隱約聽到小孩的歡呼聲：“噢，飛啰、飛啰！去找媽媽啰！”

猶如一道閃電劈過，湯加良眼前頓時一亮：喔，說不定兇器隨風箏飄去了？！

推斷完全正確！孔小小證實周麗娟給過他一只好大好大的蝴蝶風箏，可家里卻遍尋不著。湯加良立即下令尋找，警員們終于根據案發當天的風向風速，在距城十公里外的鳳凰山找到了掛在樹梢上的風箏。果然不出所料，那只蝴蝶風箏上系著一把血跡斑斑的鋒利匕首！風箏上還歪歪扭扭寫了四個字：媽媽走了。

經法醫檢驗，兇器上布滿周麗娟的指紋。

張永忠住院半個月后，經搶救奇跡般地蘇醒過來，他的證言與湯加良的推理幾乎如出一轍，命案終于真相大白。湯加良握著張永忠的手，語重心長地說：“作為一個優秀警察，在辦案中最忌諱的是感情用事，希望你牢牢記住這血的教訓。”張永忠淚水盈眶，點頭應道：“嗯，嗯。”

（責編：龍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