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寶背后

楊時旸

價值連城的四羊方壺和“九鑲”帶鉤，背后的流傳經歷也頗為傳奇，而它們都與一位叫張克晉的人有關。

10月9日上午，北京，幾件年代久遠的中國古代文物被擺設在亞洲大酒店的二層，來自大陸和臺灣的文物專家對這幾件藏品進行了集體論證。四件藏品總估價達7210萬元人民幣。而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是一件四羊方壺和一條“九鑲”帶鉤，這兩件藏品背后的流傳經歷也頗為傳奇，而它們的被矚目都與一位叫張克晉的人有關。

2005年底，臺灣中華文物學會秘書長張克晉在香港參加一次文物展覽，三天之后，在展覽結束正等待工作人員把藏品打包回臺北的時候，張克晉接到了一個陌生電話。

對方是一位女士，自稱姓周，說參觀了展覽之后感覺很好，并告訴張克晉自己手中也有兩件漆器和一條帶鉤，想請張克晉幫助鑒定。于是兩人約定在臺北見面。幾周之后，周女士帶著一組藏品的數碼照片來到張克晉的辦公室，張克晉立刻被照片上的畫面所吸引，尤其是那件帶鉤，尺寸之大、紋飾之繁復讓他備感意外，他向周女士問起這幾件藏品的淵源。

周女士透露，她旅居海外多年，幾件文物是祖父的舊藏。周女士的祖父曾是熱血青年，上世紀30年代初與“藍衣社”高層人員來往密切，之后因“藍衣社”內部發生了眾所周知的變化，周女士的祖父因政見不同，沒有加入。抗日戰爭爆發后，其祖父被長期派往東北和華北地區，進行暗殺侵華日軍軍官的活動。

在周女士祖父晚年的筆記中，曾記載這樣一段內容：1941年12月8日，日軍突襲珍珠港，太平洋戰爭爆發。隨即，一支侵華日軍襲擊了駐扎在秦皇島霍爾姆斯兵營的美國海軍陸戰隊，俘虜大批人員，繳獲大批物資。幾天之后，周女士祖父及其手下人暗殺了一名參與襲擊行動的日本軍官及隨行人員，在其隨身物品中，發現兩件漆器、一只帶鉤，以及大量機密文件。周女士祖父是書香門第，自然識得漆器和帶鉤不是凡品，便始終收藏。抗戰勝利后，周女士祖父經香港輾轉海外，過起隱居生活，雖多次搬家，但這三件珍貴文物和其他一些字畫古玩均一直帶在身邊。

周女士說，2005年10月祖父過世，父親在生前就表達過想要確定這些文物價值的愿望，自己也想知道這些藏品到底有怎樣的價值。

幾乎在周女士拜訪張克晉的同時，張克晉曾到一位臺灣資深收藏家府上拜訪，聊天中偶然發現了一件四羊方壺，請教后得知，那件銅壺為老藏家從父親手中得來的祖傳之物。據那位老藏家對張克晉記述，他的父親曾是北洋陸軍第十四師的軍官，被參謀長余定華招至麾下。

這只四羊方壺與故宮博物院保存的一件春秋青銅器——蓮鶴方壺，在形制上有異曲同工之妙。張克晉對這只銅壺的出處做了一番考證。他發現在1923年出土蓮鶴方壺的鄭公大墓，在河南新鄭李家樓村被發現后，正是十四師后任師長靳云鶚保護了文物。目前公開的資料顯示，當年鄭公大墓出土的文物，被保存在北京、河南、臺北三地，并無遺失，而李家樓村附近則存在一個古墓群，鄭公大墓只是其中的一座。四羊方壺與蓮鶴方壺和鄭公大墓之間到底有沒有淵源，是不是鄭公大墓周邊的古墓群中出土的，到現在都還是一個謎。

這件四羊方壺高37公分，形體并不大，在當時它是用來盛放酒的容器。壺口為方形，頸比較長，下垂兩腹，在腹的下面還有一個方口，在方口的下面有四只羊，羊角卷曲，羊口張開，形象生動。整體從上到下一共有20個禽獸動物的造型，有的像虎，還有的像熊。故宮博物院的專家杜松介紹，這件方壺在鑄造上采取了分鑄法，時代屬于春秋，約為公元前7世紀，沿襲了商代就發明的鑄造技術，但是內涵更為豐富，“像這樣一件器物非常難得，也很罕見。”

而那件帶鉤，則是古代用來掛扣腰帶的物品，這樣的物品只有達官顯貴才會擁有。帶鉤主體由鐵制成，在當時鐵是像黃金一樣貴重的珍稀金屬，而且采用的都是很難提取的隕鐵。再加上帶鉤上鑲嵌了五塊純金和四塊古玉，充分顯示了當時持有人的位高權重。根據鑲玉質地，有專家判斷，此帶鉤為戰國時代產物，但也有專家根據其錯金銀的技術判斷其年代可能為西漢早期，但帶鉤的主人到底是誰，我們可能很難知曉了。

據悉，這幾件文物將于下月拍賣，北京市文物局相關專家表示，這些出土于20世紀20年代的文物由于當時并沒有相關立法，所以拍賣以及收藏不受限制。而這幾件難得的珍品是否能就此留在大陸，還不得而知。